乔怀鑫面不改色,“七殿下身份尊贵,又仗义援手,若有需要草民效劳之处,但说无妨。”
秦淳一边喝着乔弈绯亲手沏的茶,一边笑道“老太爷客气了,实不相瞒,其实本宫今日前来,也是为了那座紫玉髓矿。”
前门驱狼后门进虎的事,乔怀鑫见得太多,早已见怪不怪,坦然道“还请七殿下明示。”
秦淳瞥了一眼乔弈绯,微微一笑,“京城向来都是是非之地,章家根基薄弱,东宫缺钱得很,今日一计不成,定不会善罢甘休,还请老太爷早作防范。”
“多谢七殿下提醒。”乔怀鑫明白见者有份的江湖规矩,“七殿下放心,草民日后定有酬谢送到府上。”
哪知,秦淳摆摆手,“老太爷误会了,本宫不缺钱,也非贪财之人,只是纯粹不想让恩国公得逞罢了。”
“七殿下的意思是…?”乔怀鑫有些迷惑,刚才的事太子不知情也就罢了,若是知情,明目张胆地向人索要,实在是太掉价了,这储君的人品可见一斑。
而七殿下俊雅清朗,不似品行卑劣之人,紫玉髓矿再让人眼红,富有四海的皇家也没理由这般觊觎啊。
一则秦淳本就性格活泼,二则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他随意靠近乔怀鑫,意味深长道“近日,江南一带遭了水灾,户部却拨不出银两赈灾,皇上很是生气。”
乔怀鑫何等人?当即道“七殿下的意思,草民明白。”
秦淳相信乔怀鑫这么聪明的人,知道该怎么做,笑道“本宫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再来打扰。”
“草民恭送七殿下。”
秦淳走后,乔怀鑫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绯儿,“你怎么看?”
乔弈绯道“其实不必担心,这座紫玉髓矿,有人会帮我们。”
“谁?”当初绯儿决意买矿山的时候,乔怀鑫其实并不赞同冒这么大的险,三十万两,对乔氏也不是笔小数目,不过,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出手阻止。
当初连他都不赞同,怎么刚一发现紫玉髓,就有人手脚这么快?谁有这样高远的目光?
乔弈绯沉默,该怎么告诉祖父秦湛要了三成的收益呢?总觉得有些难说出口。
看着绯儿神色纠结,乔怀鑫脑海里盘算了一遍,顿时有了底,“莫非是铖王殿下?”
乔弈绯心虚地点点头,这么大的事,她也是自作主张,祖父会不会怪罪她?
盯着绯儿不自然的神色,乔怀鑫心底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允诺给他多少?”
“三…三成。”乔弈绯小声道。
一抹显而易见的惊讶从乔怀鑫脸上掠过,官员是商家背后的股东这种事,并不鲜见,但一开口就是一座矿山三成的收益,实在胃口不小。
但让乔怀鑫更加意外的是,绯儿居然会爽快答应这般血亏的事?
自己的孙女自己了解,她身上流着乔氏的血,是天生的商人,一掷千金的时候毫不含糊,分文必争的时候也绝不退让。
想起铖王殿下那卓尔不群的风采,再联想到绯儿此刻的不同寻常,乔怀鑫忽然有些后悔,当初答应绯儿去做铖王的婢女,是因为要借锦衣卫的手查找彻儿的消息。
但他忽略了铖王作为一个男人对姑娘致命的吸引力,也忽略了少女怀春,年少慕艾,绯儿虽精明强干,却也至情至性,曾经对唐衡知是这样,现在对铖王会不会也是这样?
可铖王不是唐衡知,他的身份绝不是乔氏可以高攀的人物,就在乔怀鑫越发后悔的时候,季承来了,“郡主,你要找的人到了。”
该来的终于来了,乔弈绯站起身来,“祖父,我去去就回。”
乔怀鑫盯着绯儿迫不及待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忖,或许是时候找铖王聊一聊了。
———
牙婆五十多岁的年纪,因为常年干伤天害理的营生,看上去有六十多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畏畏缩缩的身体被牢牢锁在铁架子上。
乔弈绯弯着身子进入阴暗潮湿的牢房,审视牙婆片刻,忍不住问了一句,“就是她?”
季承信誓旦旦道“郡主放心,殿下交代的事,绝无差错。”
听到这话,乔弈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从未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开,深藏的恨意沸腾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牙婆耷拉的脑袋抬起来,发黄的眼珠仔细打量乔弈绯,好一会才用嘶哑的嗓子道“别人都叫我刘婆子。”
刘婆子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乔弈绯死死地盯着她,“你干这灭绝人性的行当多久了?”
刘婆子也知道进了锦衣卫死路一条,干裂的嘴唇蠕动两下,“记不清了,有二十多年了吧?”
乔弈绯按捺住心中强烈的恨意,“你可还记得,十年前,你在宁城,上元节,你曾拐过一个不到三岁的男童?”
常年干着见不得人的罪恶营生,刘婆子身上有种阴森森冷飕飕的气息,咧嘴一笑,无所谓道“我老婆子干了二十多年,经我手卖过的小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哪记得那么多?”
“季侍卫,把刀给我。”乔弈绯忽道。
季承一言不发将匕首递给乔弈绯,虽然他没有为人父母,但刘婆子这种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就该千刀万剐,若不是殿下交代过留她性命,他早就一刀砍了。
乔弈绯手握匕首的手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一步步逼近刘婆子。
刘婆子不相信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也会对自己动粗,挑衅道“来啊,来杀我啊,就怕你不敢,这样的小姑娘,怕是连鸡都没杀过吧?”
匕首闪烁着幽幽寒光,乔弈绯反而镇定下来,岂能中一个恶魔的道?祖父说过,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镇定,绝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给敌人。
乔弈绯的匕首慢慢地贴近刘婆子的脸,眼底一片冷意,“你若是以为我不敢杀人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很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话音未落,刘婆子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刀痕。
无论嘴巴怎么硬,刀划在身上的痛都是真的,利刃隔开皮肤的尖锐和撕裂的痛楚让她如枯槁般的面容有了变化,不过多年从事见不得光的营生,使得她早泯灭了人性,“好,划得好,再来啊。”
这个恶魔使得多少人忍受骨肉分离之痛,终生撕心裂肺,乔弈绯又是一刀下去,再猛地拔出,带出一道粘稠的血丝,刘婆子立时惨叫声连连。
人没有了心的时候,连血都是腥臭的,乔弈绯目露厌恶,转眼就在刘婆子身上刺了五六刀。
刘婆子身上多了几个血窟窿,浓稠的血染湿了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
乔弈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为了徐槿楹,她读过大量的医书,了解人体穴位,还专门请教过宋澜,每一刀都带着浓浓的恨意,却能恰到好处地不致命,刘婆子这样的恶魔,一刀杀了实在太便宜她了。
彻骨的仇恨可以让一个变得面无全非,乔弈绯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以折磨人为乐,却不让她死。
刘婆子瞳孔放大,本能的恐惧喷涌而出,原本看到一个美丽纯真的少女进来,她是没有放在眼里的。
她做惯了伤天害理的事,是最黑暗人性的践行者,却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能如此平静地在她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牢房里充满了刘婆子惨绝人寰的鬼哭狼嚎声,季承是见惯这种场面的,能进这种地方的人,大多十恶不赦,怎么死都不为过,却不想乔弈绯神色安然,一刀一刀地在刘婆子身上画血画,仿佛在雕刻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而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人艺术。
刘婆子手上寸寸青筋暴起,鹰爪子一样的手拼命想要去抓乔弈绯,却被铁链死死锁住,歇斯底里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话语。
可是,无论她怎么疯狂,怎么挣扎,怎么咒骂,乔弈绯的神色始终都很平静,不见愤怒,不见仇恨,也没有丝毫起伏。
面对这样诡异的少女,刘婆子忽然觉得不寒而栗,她见过那么多人,这般淡定地杀人取乐的小姑娘恐怕才是最可怕的。
拼命地挣扎耗尽了刘婆子全身的力气,终于有气无力道“有本事给老婆子个痛快。”
乔弈绯轻轻一笑,美人如画,但在刘婆子的眼中却如催命的魔鬼,幽幽一叹,“你想太多了,这才刚开始呢!”
冰凉的匕首贴着刘婆子的颈脖蜿蜒而过,乔弈绯声音无比轻柔甜美,“听说过凌迟之刑没?全身上下要割三千六百刀,为了保证你好好享受,这中途绝对不能让你死了,你会吃最好的食物,眼睁睁地看着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割完了三千六百刀,你就会变成一副完美的骨架,我一直很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种艺术,竟能如此鬼斧神工?不过今天,我总算是有机会可以亲身一试了。”
这话听得季承一个大男人都浑身一阵阵凉寒,刘婆子更是浑身筛糠,模样惊恐而骇然,“我说,你想问什么,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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