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法号唐三葬》葬序之金金蝉金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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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西有山，其名为灵；山有中寺，其称雷音，寺内有僧，六翼金蝉。
    空寂的禅室里满是静默，灯火点点，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晦暗的灯光下，脸嫩的金蝉子安静地捧着书卷，所以显得格外的专注；只是，金蝉子略显狰狞的面颊，却是悄然染上了丝丝恸到极致的苦涩。
    品味着金蝉子心间无法言说的苦意，稳坐钓鱼台的江子川倒也没有急着催促；他有足够的把握确定金蝉子一定会沿着他划出的轨迹走下去！
    许是因为算计了金蝉子，心间有了亏欠；所以江子川的眉宇间并未浮现类似得意之类的神色！
    而是颓然地耷拉着脑袋，兀自抚摸着怀内狐狸的白色皮毛，以至于他对狐狸那极具恼怒的神色都视而不见，显然是不准备打破这室内的死寂了。
    角落的苏铭似有心事，神色黯然地拨弄着画笔；须臾动念，室内景象悄然纸面；只见画意空寂，蕴着丝丝晦涩至极的恼意；凝神望去，却又化作满是绝望的紫色。
    少顷，金蝉子单手持卷，面含悲意，颓废地瘫坐在蒲团上，疲惫地凝视着手中书卷。黯淡无光的眸光染上了彻骨的寒意！毕竟，任谁一出生就背负着仙佛寿果，众生血食的无限轮回的命运，都会杀心骤起！尤其是在意外得知此等命运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次，而弱小的自己却无力反抗且毫无知觉的时候。
    苦涩地揣测着自己那魂中不知道叠加了多少次的轮回痕迹！第一次的，金蝉子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弥天的恐惧，以及挥之不去的晦涩杀机。
    片刻之后，强迫自己敛去心间惧意，秃子再一次打开书本，不禁问道：“敢问！此书！出自何处？”
    闻及此问，苏铭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被狐狸一爪子拍散的苦逼天道，所以垂头不语；狐狸则是满脸傲娇，欢快地挥舞着自己软糯的爪子，显然是在向金蝉子邀功！明亮的眸光中掩着些许微不可擦的遗憾，也不知是遗憾天道跑的太快，没能弄到更多东西；还是遗憾没能一爪子拍死那个天道！
    看着狐狸不短挥舞的爪子，江子川略显尴尬地腆着脸；按下怀中狐狸不断折腾的爪子，有些无语地凝神望天。
    天道吗？金蝉子似有所悟，如是抬头望天；怔怔出神。片刻之后，金蝉子脸上染上了凄厉的惨笑；笑中，带着血，也带着泪；那目中翻滚的便是无尽的绝望与悲哀！
    半响，金蝉子颓然叹息：“天道！天道何以薄我金蝉子至此？”随即正襟危坐，颤抖着双手合上书本；静默地抚摸着那一列漆黑的书名，抚摸着那一列森然的《暗黑西游记》。木木地把书本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见此情景，许是记起来某些并不美好的回忆；眉头微皱的苏铭轻咳一声，紫黑色的冥血自指尖滑落，无声地融入画卷。
    江子川见状，无奈地看了一眼苏铭；腆着笑脸说道：“此局并非无解，只是代价太大；大到你可能宁愿维持现状，也不会再起改变命运的念头！”
    是的，并非无解！放眼诸天，改变命运的方法太多了！无论是沉沦深渊，还是永堕轮回，皆可破局；再不济也能做个带路党，投靠黎明泰坦不是！
    只要抗过了世界毁灭前的追杀，自然可以改变目前的命运！
    终归，金蝉子在井底待得太久了！坐井观天！好比一叶障目！是看不到界外的风景的！
    金蝉子闻言一喜，一扫面上颓色，朗声说道：“再惨不过魂灭，不是总能出头！倘若能摆脱此等命运，纵然真灵殒灭，小僧也再所不惜！”
    看着上道的金蝉子，江子川腼腆笑道：“其一，寻一真灵，行李代桃僵之术；舍弃神名尊位，以真灵转生他界，自可了结此界因果。”当然，转生之后的你，是否真能独善其身？就得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金蝉子闻之摇头。殒命之恩，岂可不报？食ròu之礼，怎能不还？吸髓之谊，那敢轻忘？若是因果俱消，贫僧！不愿！
    苏铭暗自点头，我辈修士，以直报怨，方是正理。若非如此，他当年也不会明知会对上灵先也依然死磕横天族。
    江子川笑着再次开口：“其二，遁入诸天轮回之地，虽精进如飞，但变数太大，毕竟主神的抹杀名额实在是太多了！”
    话是这么说，江子川却不由暗自叹息：若真遁入诸天轮回之地，什么“恩谊”都别想了！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两说？若是投到典主的虚月宫还好，只要没在任务中战死；并不会有其他的额外处罚存在！
    可若是落到了其他主神手里！也就只能呵呵了！那时的命运可是完全系于所属主神的一念之间，常规轮回者的命运可不见得就比现在的金蝉子好得到哪去！
    但是只要金蝉子遁入诸天轮回之地，那么无论是典主，还是依托其权柄而存世的主神，都只会将此方世界吞噬殆尽。
    白狐羞涩捂脸，欲言又止，她觉得这么算计金蝉子不太好；哪怕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只是一笔周瑜打黄盖的简单交易；可终究还是算计了金蝉子！
    金蝉子不动声色，静待下文；手里有粮心不慌，现在看到希望的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这些未知存在突如其来地找上他，不可能会没有半点目的；既然他们希望自己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彼此的主要目标一致的时候，他并不介意被这些未知存在利用一次；只要能逃出西游大劫就好！
    同样的，以己度人，若是有所图谋，自己也不会一开始就直奔主题；一定会绕个圈子来曲线达到目的！前两条出路，一定有一条，或是两条都跟他们的目的相关；那么，我只要选择第三条路就好；即便还会与他们的目的有所联系，想来也不会如前两条出路一般的紧密。
    见金蝉子不动声色地静待下文，江子川便明白了金蝉子可能前面两条路都不会选；不由把视线落到了苏铭身上。
    彼此对视点头，江子川继而复言：“其三，永坠无底深渊！这是个好地方，深渊意志没有抹杀眷属的习惯；只要你敢玩命，杀得够多，实力提升甚至比轮回之地还快！”唯一的缺憾便是深渊日常你得参考阿修罗道。
    金蝉子闻言点头，沉默片刻；沉声问道：“真灵转生，可否携带记忆？”书生点头，秃子面带愧色又问：“先生可否等我半日？”江子川与苏铭对视片刻，双双点头；半日而已，等得起！
    得到想要的答案，金蝉子双手合十，虔诚一礼，而后虎步离去。
    苏铭肃然轻喝：“金蝉何去？”
    金蝉子目不斜视，坦然厉喝：“大雄宝殿！”
    白狐垂头不语，苏铭若有所思，江子川爽朗笑问：“若一去不回？”
    金蝉子步伐微顿，复然前行：“此刻时机未到！若真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先生斯时自去。”
    金蝉子双手抚过微僵的面颊，瞬息之间气质大变。眸若温玉，笑似晨曦；所过之处自有熙风阵阵。忽地，无量神念云集而来，或虔诚，或饥渴，或狂热，众生百欲，不外如是；那神念深处，无一不是掩之不去的贪.婪！
    揣摩着那一道道灼热的神念，金蝉子脸上却浮现出愈加灿烂的笑意。想必，那其中最为炽烈的，便是来之燃灯上古佛的神念了吧！哪个老不死的为此界灵山之最古者，其寿元枯涸之程度自是最为酷烈！由此而生的贪.婪饥渴当时这般滚如沸水。
    金蝉子不动声色，怡然跨入大雄宝殿。
    目之所及，宛如晨星万点。只见多宝端坐中天，诸佛揭谛环虎而侍，菩萨罗汉牧守四方，尊者比丘狩猎恒河，好一副统摄荒之势。多宝眸光开合，隐现上清仙光；凝神望去，只觉拳势霸烈，身心俱寒。
    金蝉子不言，多宝不语，诸佛静默，菩萨惘闻，然饥渴贪.婪剧增。眼见着按奈不住的燃灯即将动手，多宝沉声喝问：“金蝉何所求？”
    伴随着多宝愈加凝实的拳意，燃灯怅然闭目，那一道道灼人的神念悄然uì.去，好似从未存在。然而金蝉子知道，那跗骨的贪.婪已然澎湃成熟，只是碍于多宝威势，暂时隐匿罢了！再次爆发之日，必然势不可挡！
    金蝉子神色微凛，双手合十：“无求。”许是未曾想到金蝉子的答案会是如此的犀利，多宝霸道的拳势不由崩裂；而后欣然笑道：“皆空？甚好！”拳势轰然散去，带着某种莫名的惬意。
    金蝉子笑而不语，怔怔地凝望多宝，心生暗叹，这位霸道天成，不想亦是苟且之辈，心中不免又多了些许失望之感。
    移视燃灯，直面那近乎焰化的饥渴，默默地抚摸着那求而不得的迫切，想来若非是在此处，这位怕是已经把自己吃干抹净了吧！
    念及此处，金蝉子惬意暗生；我就喜欢你这种明明想吃掉我，却因为特殊原因而发作不得的憋屈心态。
    远观弥勒，这位面慈相善，笑口直开，妥妥的笑面虎一只，城府之深堪称灵山之最！毕竟，以金蝉子的阅历，还真没见过如此不动如山的万年“备胎”。
    再看观音，秋水为神玉是骨，青莲化眼雪作肤；好一个空灵飘渺的谪仙啊！直到金蝉子在某个奇诡的世界，知道所谓的慈航静斋是这位的道统后，才知道什么叫作啪啪打脸！
    最后视线扫过诸佛菩萨及尊者比丘，食我ròu，啃我骨，吸我髓，饮我汤，在场的诸位都有份啊！最终，视线回转到多宝身上，金蝉子神色肃穆，双手合十，虔诚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少顷，殿内又沸起岩浆般滚烫的贪.婪！唯有多宝，静默地回味着金蝉子转身离去那一瞬所爆发出的晦涩到极致的憎恶杀机；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观音，接着回顾渐行渐远的金蝉子，最后遥望怀抱白狐的江子川；终焉，多宝闭目，zui角却是蕴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禅室之内，金蝉子凝神远视，眸光透过书生的身体，沿着某条绵长的因果线，投向远方；某一刻，金蝉子面露喜色，自遥远不可知之地拽出一道沉睡的真灵。而后，行五体投地大礼拜在江子川脚下；此拜，为此人知命之恩！此拜，为此人救命之恩！
    “我当永坠深渊！血染诸天！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也埋不住我的心！我要众生，都明白我得意！我要诸佛，尽皆烟消云散！”在跨入时空通道的那一刻，金蝉子厉声凄啸，眸光狠如妖鬼，带着满心的杀念，投向深渊！
    闻着那一声声凄厉的血誓，白狐怜悯地看着金蝉子远去的真灵。血染诸天？傻秃子你怕是在找死吧！信不信太一神殿的山王世尊能跨世界把你追杀得怀疑人生？倒是灭佛之事，还有那么一丢丢可能？毕竟，这“诸”字可谓是妙到极处！倒是还能操作一二！
    灵山深处，多宝抬头，视线落在金蝉子真灵远去的方向。灭佛？我也想啊！且看你能弄起多大浪潮!忽地，一道霸烈至极的拳势轰然爆发。
    感到洪流般袭来的霸烈拳势，江子川一脸懵逼，多宝你过分了！狐狸就算了，苏铭那么重的煞气你看不见吗？偏往我脸上招呼是几个意思啊！
    心下虽是腹诽不断，江子川却是摇头轻叹：“朕擅剑，略通拳，拳曰天帝，为一叶姓道友所传。”
    直视宝殿深处的多宝，江子川尴尬地留下一道拳印。既是尴尬刚挖完墙角就被主人啪啪打脸，也是尴尬自己在拳势袭来之前，居然没有发现这个所谓的如来竟然是个神替过来的西贝货。
    双方浅尝辄止，江子川愤然毁去桌上的《暗黑西游记》；有些无语地抬头望天，貌似此界天道有点太过心大啊！世界崩乱至斯都能酣然入睡，干脆直接在睡梦被人生生砍死得了！
    与此同时，苏铭对于“修订版”金蝉子的改造工程也即将完成！不过看着苏铭缩水一半的魂血，白狐莫名地觉得心疼；那可是有着诸天夺舍最佳粘合剂之称塑冥之血啊！就算苏老魔你自个儿不心疼也没必要这么糟蹋吧！这小子不过一个胆敢跟佛徒交易的二傻子罢了，何须如此呕心沥血？
    许是感到狐狸的疑惑，苏铭黯然垂目：“我幼时也曾如这二愣子一般被人提线木偶似的肆意玩弄！且不问缘劫，此事皆因你我而起；既然力所能及，自当为他免除后患！”
    狐狸至此明了，苏老魔一是推己及人，二是了断因果；而后小心地在“金蝉子”头上踩了踩。江子川捡起狐狸，腆着脸也在“金蝉子”脸上拍了拍。
    “小子，你若九劫不死，必然扶摇诸天！”朕可是把a命换来的轮回权柄都融入你的真灵了！
    忽地，自天道所在之处传出阵阵晦涩至极的规则波动，越过天地本源，直接作用在江子川等人身上。
    下一刻，苏铭等人便被忍无可忍的天道直接放逐到世界之外！
    凝视着世界之外的苏铭等人，略显暴躁的天道散发出愤怒的狂暴杀机！因为祂感知到了强烈的威胁；虽然，祂并不介意轮回权柄的存在；但是，祂极端厌恶强大主神那种交织着世界怨念的死亡气息！
    世界之外，狐狸有些不舍地看着“金蝉子”；准确来说，是看着“金蝉子”真灵内部的轮回权柄。
    “为什么要把轮回权柄给他？”
    书生揉了揉狐狸的脑袋，沉吟片刻，叹了口气。
    “因为我们欠他的！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你们两个比较麻烦！你们可不像我一般修炼的是无视因果的魔狱玄胎经！”
    抬爪拍开江子川的手，狐狸有些遗憾地把视线落向金蝉子离去的方向；满是可惜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把金蝉子卖给无限太一？赵奇那个小骗子可是暴发户来着！诱导金蝉子永坠深渊我们似乎没拿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吧？”
    江子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到了那些年亦敌亦友的仙帝叶麟，那个被自己推出去消弭最终寂灭劫都没有怪过自己的家伙。
    “因为我们即将跨入的领地需要典主的庇护！叶麟那家伙的故乡太远，作为外乡人，如果不想一路被追杀过去的话？我们需要一座绝对无敌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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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4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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