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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喜欢夜间的航班。
在黑夜中向窗外俯视,会觉得自己似乎掌控世间万物。
除了在我旁边静静睡过去的女子。
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医学上说,这叫荷尔蒙。
快要入睡时,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家鸣,你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不是吗?”
我轻笑,轻轻抚弄她柔软的秀发。
她睡着了。
“宛清,你想要知道的过去,我都会慢慢告诉你。”
二
“真是太像了。”
“就是啊,不仅仅是容貌,连眼神都一模一样呢。”
“连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不及三少爷的一半像呢。”
我从记事起,别墅里的佣人就经常在背后偷偷说这样的话。
那时,别墅里面住着父母,我和两个哥哥。一家五口,其乐融融,连老房子也似乎焕发了年轻的气息。
他们都说,我和父亲最像,不仅容貌像,眼神像,发展到最后,竟说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年少的父亲。
那时我还没到10岁,每天去上学,已经有一大堆情书在抽屉里等着我。
比起大哥和二哥,母亲更是偏爱我,常常带着我出席各种名流宴会,而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也无一例外地夸我同父亲的相像,把我捧到了天上一般。
十岁以前,我一直以他们这样说我为荣。
十岁以后,我开始觉得羞耻,到最后,深深地厌恶。
三
父亲向来很少回家,而不知从何时起,他基本上没怎么回来过。
彼时,大哥已经开始接管公司里的部分业务,二哥还在英国念大学,而我才开始念中四。
一天回家,还没进门,老管家看到我回来,连忙说道:“三少爷,学校里有没有交的好的朋友?我现在送你去别处做功课吧!”
我盯着他,看到他额角沁出的细汗,温柔慈爱的眼神里藏着隐隐的慌张。
我淡淡地说:“茂叔,今天你怎么在门口接我,平常你不都是在家里等我回来吗?”
“三少爷,这个……”他额角的细汗慢慢增多,对着我那双眼睛,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和他都听到了从别墅里传出来的闷碎声。
我直接往屋里走,管家急急地拦住了我。
“少爷,现在你还是别进去比较好……”
我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讪讪地住了嘴。
我推门进去,一个花瓶正好在我脚下开花,我立即用手背挡住眼睛,碎片还是砸到了我的脸上,瞬间,脸上某处疼了起来。
把手放下,我看到父亲平生最喜欢的一个花瓶已经在我脚下粉身碎骨。
“家鸣!”满脸泪痕的母亲扑过来抱住我,仔细看我脸上的伤痕,心疼道:“家鸣,对不起家鸣,我不是故意的……”
环顾四周,被称作父亲的男人站在楼梯处不远的地方,面色冷峻地看着我们。
我和他在空气中的对视了目光。
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尤其在这样伤害了我的母亲后。
我什么都知道,却一直闷在肚子里。
他从来都是业务繁忙的人,因为经常去国外,母亲已经很久没和他说上话了。
她和那些贵妇搓麻聊天美容时,说起来这个话题,都会强颜欢笑,说很多自己和父亲间甜蜜的事情,甚至在和她们打麻将时,偷偷叫人给自己送花,然后装出惊讶的表情,让其他女人好生羡慕。
大哥和二哥也因为各自的事情离开家后,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我和母亲,竟然有种相依为命的凄凉之感。
我每次被接回家,路过母亲的房间时,都能听到她尽力压抑的哭噎声。
我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问题绝对不会出现在母亲身上,罪魁祸首,必定是父亲了。
今天回到家,看到满屋子的狼藉和碎裂后,我冷冷地瞪向那个男人。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似乎不为所动一般,径直越过我和母亲。
在穿过母亲的那一刻,他平静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很喜欢砸东西是吧,我会叫管家每天把新的,好的花瓶放好,等着你慢慢咋。等你什么时候不发疯了,我会把你破坏过的东西都做成账单,让你看看你自己究竟败了多少东西。”
搂着我坐在地上哭的母亲此时站起身,拽着他,声音满是悲凉,“你又要去找她?又要去找她?就算我这样子闹你还是准备去找那个女人?陆鑫禾,家鸣站在这里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你这么没良心,你对得起家荃和家辉吗?”
他被母亲拉着不放,我看不到他的背影,但是那一瞬间,他的确犹豫了。
我走上前,直接把母亲的手硬生生地放下来。
“妈妈,让他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微微眯着。
我抬起头仰视着他。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迫切的希望长大,至少要比他高。
能让我仰视的人,绝对不是像他一样男人。
“滚吧。”我说。
他的脸色这一刻完全沉下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扬起手,不等母亲阻挡就扇了下去。”
“不孝。”他从嘴里狠狠地蹦出这两个字。
在母亲的哭天抢地和管家的默默无语中,他离开了家里。
“家鸣,家鸣你为什么不表现的乖一点,你这样子,你爸爸会彻底讨厌你的。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很宠爱你的。你现在这样,他会怎么想啊?”母亲搂住我放声大哭。
“夫人,少爷脸上还流着血,先处理一下好了,免得让少爷破相了就不好了。”管家在一旁提醒。
我用当时尚且瘦弱的身子,一点一点把母亲扶了起来。
“妈妈,地上凉,你不要受凉了。你看,你腿上也被碎瓷片割伤了。”
我皱眉看着母亲腿上的伤口,“茂叔,先给妈妈上药吧。”
他应下,我站着,母亲颤抖着身子,把我抱紧。
我听到她慌张且紊乱的心跳声。
让你伤心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的脸埋在母亲的怀里,冷冷地想。
四
第二天上学,管家同往常一样,命人开车把我送到学校里去。
我先是来到母亲的房间,看她虽然睡在那里,满脸却写着疲惫。
“三少爷,夫人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在母亲旁边照顾她的女佣轻声说。
我握住母亲的手,轻轻地说:“好好照顾她。”
走到车里,管家和我道别,司机载着我朝学校的方向行驶。
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个负责保护我的保镖。
我坐在车后座右侧,沉声说:“查到了没有。”
旁边的保镖立即心惊胆战地把一叠文件呈给我。
“三少爷,这是我查到的消息。”
我一张一张地看了过去,每个字从头到尾都吸收进了脑子里。
“那个女人是?”
“是个从大陆偷渡过来的大陆妹,还和她老公一起。”
老公?
我嗤笑。
“有丈夫了还做这种事情?”
保镖见我沉了脸,连大气都不敢出。“……三少爷,其实公司里是在传她和……和老爷有暧昧,但是并没有做实这件事情,三少爷您……”
一直在前面沉默开车的司机也说道:“三少爷,管家是不允许我们做这些事情的,您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就和阿正说的一样,老爷和这个女人只是有点暧昧罢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而且就算发生了……”
“就算他包养了那个女人又怎么样,是这样吧。”我坐在后面,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是不是他还要给她封个姨太太来做!”
车里面顿时鸦雀无声。
在香港,只要有点钱的男人,都会在外面偷吃,有的偷偷摸摸的,有的则光明正大的养起了一群姨太太,庶出嫡出的孩子分得十分清楚。
我并非不知道父亲曾经有过不少女人,只是这一次让母亲这么伤心,已经碰触了我的底线。
“我要去父亲的公司。”
看了眼手中的资料,我命令道:“去鑫禾珠宝公司,就是现在。不要跟我说废话,不然,我解雇你们。”
司机咬咬牙说:“三少爷,如果不把你安安心心地送到学校去,那我们也是会面临解雇的命运。”
“是管家要解雇你们吗?”我冷冷地说:“好啊,你们可以听管家的话,也可以听我的决定。不过你们要好好想想,以后谁才是掌控陆家的人!”
直线行驶了一会,司机猛地操纵方向盘,掉头朝公司的方向行驶着。
我坐在那里,一只手轻轻搭在腿上,慢慢思考一些事情。
我已经15岁了,是时候培养自己的亲信了。
不知过了多久,公司的门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五
他们以为我会一下车就冲进公司里,兴师问罪。
我安安静静地从车里下来,对他们说:“待在这里,别做任何事情。”
我先是站在门口,认真地对公司打量一番。
鑫禾珠宝公司,两年前才刚刚成立的一家新公司。看起来父亲对此极为重视,自公司成立开始就经常来这里询问最近的情况。
我走进去,对前台小姐怯怯地说:“姐姐你好,我想找一个叫沈念真的姐姐,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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