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墙之如妃当道》第一百八十九章:皇嗣隐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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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鹭儿垂头丧气的回了翊坤宫,遇上了淳嫔只身一人立在殿前的长阶上看景。此时的翊坤宫早已没有百花缭绕,甚至连往日栖息追逐的鸟儿也不见了踪影。有的也只是红墙之内一宫的清冷与孤寂,正如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冰窖,沁得人骨子里都是冰冷的痛楚。
    “淳嫔娘娘吉祥!”鹭儿强打起精神向淳嫔施了个礼。淳嫔半晌没有开口,恍若不闻。鹭儿便柔声道:“奴婢不耽搁娘娘赏景了,先行告退。”言罢,旋身而去。
    “诚妃不肯出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既然信贵人一早便猜到会是如此,又何必让你再去受一回白眼呢?”淳嫔的声音,恰如春日里料峭的风,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的划过鹭儿的脸庞,瘆得她说不出话来。
    “淳嫔娘娘……”鹭儿的声音颤悠悠的散开在风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知该怎么才好了。“我家小主真是冤枉的,旁人不知晓也就罢了,淳嫔娘娘您是日日与小主同一个宫里相伴的人,到底也比旁人看得真亮些。何况,翊坤宫成了这样冷清的地方,也是娘娘您不愿瞧见的,奴婢斗胆,求您救救我家小主……奴婢求您了……”
    淳嫔凛起一脸的无奈,刚柔并济的声音尤为响亮:“那就要看看你家小主是否愿意了,法子不是没有,却到底是流传的话,想要救自己走出困境,就得冒险!”
    鹭儿不明所以的看了着淳嫔:“那就请娘娘移玉步,往我家小主的内寝叙话吧!”
    如玥带着凌儿回了永寿宫,才进偏殿,就吩咐乐喜儿将人松开再说话。凌儿似乎一般的眼底,早已满是冰冷的霜意,为着如贵人这样一句话,心里竟有泛起了暖意。
    “我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事,今儿在永寿宫里,全没有外人。若你想自救,活着走出这金碧辉煌的深宫之地,也唯有实话实说了。”如玥褪下披帛,言谈爽利没有一丝拖拉。
    凌儿瑟瑟发抖,却因为如玥这一句话,点燃了心底的渴望。如贵人没有说谎,紫萄不是也给放了出去么,连同那个与她有私情的侍卫也一并驱逐出了宫。表面上看是的确是将人赶了出去,可实际上却是成全了她们。
    这样善心的主子到底不是诚妃能比的,可是自幼跟在诚妃身边这许多年,到底诚妃对自己也是不薄的……
    如玥知晓凌儿心里多少是有些挣扎的,遂不紧不慢道:“你若不肯说,我也不怪你。毕竟从开始,你便一心一意的侍奉着自己的主子。可能怎么样,到头来诚妃为着一己私欲,还不是狠下心来将你处决。生路还是死路都是你一个人选的,旁人说的再多也是无意。”
    “小姐,玉贵人来了。”沛双看见玉淑立在殿门处,便紧着知会如玥。
    “姐姐,快进来说话,外面风凉。”如玥见是玉淑,心情不免好起来。玉淑笑着走进来,停止凌儿身边时诧异道:“凌儿,这是怎么了?她不是诚妃身边的人么,怎么带到咱们永寿宫来了?”
    “景阳宫走水,诚妃咬定是她刻意纵火。皇后娘娘也命富开查过,的确那木材上是让人动了手脚,大量的硫磺粉撒上去,能不着起来么!”如玥轻描淡写的将惊心动魄的过程描述了一遍。纵然是如此,凌儿听着还是觉得委屈,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如贵人,奴婢当真是冤枉的。方才在景阳宫的时候,您与吉嫔娘娘不是也相信奴婢么?即便是奴婢再春顿无脑,也不可能纵火将自己烧死吧?何况那个小厨里,唯有奴婢一人,又是远离娘娘的寝室的。”凌儿冤枉,哭的似泪人一般。
    芩儿走上前来,将丝绢递给她抹去泪水,宽慰道:“好姐姐,快别哭了。你好歹也跟着诚妃娘娘几十年了,许是她受了惊吓又气昏了头脑,才会这般说话的。清者自清,待我家小主查明事由,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袭儿端上热茶,不以为意对芩儿道:“你何必对她说话这般客气,落得如斯田地,还不是她咎由自取的。我偏不信,若是她没有一丝过错,诚妃娘娘会将这么大的罪名扣在近身侍婢的头上。”
    “不是的,如贵人您要相信奴婢啊,事实上奴婢根本没有什么过错。更不会想要取娘娘的性命,这次纵火……分明是……分明是……诚妃娘娘要杀人灭口,不让奴婢讲出当年的实情!”凌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了。
    眼见着芩儿与袭儿与自己年岁相若的宫婢,如今在主子面前畅所欲言,是怎么有分量的模样。再回想自己,竟然要被侍奉了十几年的主子灭口,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怨气。
    “杀人灭口!”玉淑心中愉悦,面上却惊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平复了自己才道:“这话是从何说来?”
    如玥只觉得心底的笑意险些压不住,事情早已格外明显,等着的不过就是凌儿最有力的指证罢了。“漫说是姐姐糊涂了,如玥也是云里雾里。凌儿,你这话从何时说起呢?”
    索性憋不住自己心底的一口气开了个头,凌儿此时也不那么畏惧了。她止住了哭泣,清了清嗓子,才道:“乾隆四十四年冬月,是诚妃娘娘下毒,致使信贵人早产昏迷。而信贵人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死,也就是皇上的大阿哥!”
    “皇上吉祥!”沛双眼尖,一眼就瞧见殿上长身玉立的皇帝,慌忙的跪了下去。
    如玥脸上虽然惊讶,施礼的动作也不免仓惶不稳,可心里却感激皇上这个时候来。玉淑胡乱的跟着如玥行礼,嘴上饶是不那么利索的请着安,便垂首再不敢多言什么了。
    倒是鹭儿,见皇上突然出现,惊得险些晕死过去。方才那一句天翻地覆的指控,皇上一定听见了吧!她畏缩着身子,将自己圈成团,动也不敢再动。
    如玥先回过神来,慌张斥责凌儿道:“关乎皇嗣大计,你在这里胡嚼什么?”言罢,对上皇上难以置信的目光,如玥也失了底气:“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也不让奴才通传一声,方才……一定是凌儿胡说八道……皇上您……”
    “说下去!”皇帝的声音,威严而冰冷,目光里更是压抑着翻滚的火焰,险些就要喷出来。额上、手背上的条条青筋,根根暴起,蜿蜒狰狞的唬人。
    如玥知道皇上动了大怒,那么诚妃便是真正的危在旦夕了。
    凌儿听了皇帝这一声怒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反正不说也说了,倒不如说个通通透透!“皇上,奴婢没有说谎。当年信贵人之所以早产昏迷,正是因着中毒之故。而那毒是诚妃娘娘,借着与自己表妹亲近,从信贵人怀胎五月起,一点点下的。
    正逢皇上与太上皇祭祖未归,诚妃娘娘便打定注意令信贵人此时分娩。只消买通了御医、稳婆、宫婢,便能不动声色的将那个孩儿说成死胎,归自己所有!”凌儿脸上的神情因着话的分量而扭曲,狰狞的令玉淑不敢多看上一眼。
    如玥倒是安然自若,没有丝毫的畏惧。人心的险恶,她不是第一天见识到了。可连自己血亲同族的表妹也下的去手,这个诚妃,当初当真是小觑了她!
    “诚妃当年也有孕在身,何必要信贵人的龙胎。这话糊涂!”皇帝冷着脸,一语道破心中的疑团。
    凌儿道:“皇上您有所不知,诚妃娘娘的龙胎,早在三月时便不幸滑落了。可究竟为何会滑胎,娘娘只说必然是信贵人所为。也不让奴婢们上报,只当没有这回事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诚妃娘娘便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诞育皇长子的功劳落在信贵人头上……”
    “骨肉血亲……她好狠的心呐!”皇帝仰头向天,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亏得朕这么多年来,都尊她为妃,竟不想她这般歹毒,狠辣至极。常永贵,把诚妃给朕带来,朕要她亲口向朕说个明白!”
    “皇上,翊坤宫的鹭儿求见。”乐喜儿见常永贵出来,便慌里慌张的闯了进去。如玥瞥了他一眼,却也明白这个时候鹭儿为何会求见。
    皇帝沉思了片刻,道:“去告诉她,请信贵人也来。是该当着朕的面好好说个清楚了!”
    凌儿忽然放生大笑,笑声竟如此狂放刺耳,震得如玥险些歪倒。“皇上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毒害自己的表妹,抢夺旁人的骨肉,这未免不算什么。皇上与如贵人又何需如此震怒呢!”凌儿的话多有大言不惭之意,可听在皇帝的耳朵里,又是响雷一震。“那什么才算罪大恶极?”皇帝只觉得头痛欲裂,险些站不稳。
    如玥紧忙走上前去扶,呜咽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说!”皇帝喝了一声,甩开如玥的手:“到底还有什么,你一次给朕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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