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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我一路喊,一路哭泣,后面的队伍浩浩荡荡,重新回到这熟悉的村子,巷口还是那个样子,村口的小卖部门口依旧围坐着一帮下棋的老头。
他们远远的看到我们,当即傻眼了。
全都站起了身,朝我这边靠来。
里面不乏还有我的庄乡长辈,三大爷、二爷爷、表大爷、四姥爷之类的,都是土生土长的张家村人,怎么着都能论上点关系。
他们诧异看着我,又看看身后的老妈,桂花姐,柳若兮,贾文泉,刘传伟,一众兄弟们,然后是护送车,各种豪华车辆。
这阵势恐怕他们这辈子是少见的,村里也有不少去世后回家认门的,但能有两三辆车的就算可以了,有的穷苦人家,甚至还用毛驴车拉着死者,一路颠簸。。。。。。
在我们这种穷村落,什么都可能出现,很多事根本不是城里人可以想象的。
他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也无力与他们打招呼,就这样往前走着,很快,我们穆家的人都出来了。
张家村不到二百户人家,张家占一百二十户,我们穆家占四十多户,其他的就都是小门小户了。
穆家虽然人也不少,但没有出彩的,基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这些年一个人才都没出来,就一个在省城混到副处级的领导,还特么根本就不回来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家里的人去了省城,压根就找不上他。久而久之,穆家长期被张家压制着,有张有才这个混球撑着,张家的人向来很牛,对穆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步步紧逼,不管是土地分配、水渠使用还是政策补助,总之,但凡有好事,那一定是先可着张家的人来,穆家人只能捡剩下的,那些小门小户的也不争不抢,纷纷依附在张家人的屁股后面阿谀献媚,时间长了,整个张家村,其实就是两股势力对垒了,但穆家却处于明显劣势,常年被欺负,很多叔叔伯伯经常感叹,这特么在穆家,还不如小门小户的好,起码张家不会恶意针对,现在倒好,弄点什么都捡歪瓜裂枣,真是寸步难行。
虽然我们穆家有四十多户,但真正来哭丧的也就七八户,基本都是亲叔辈,跟我一个爷爷,一个老爷爷,一个太爷爷那种的关系了,他们想推脱也没法推,但我从他们慵懒甚至是讥笑的表情中看出,他们为我们家的事奔波,很不情愿。
我爸是个监狱犯,我妈在村里被传为破鞋,而我一个小屁孩。
这样的家庭,谁会当回事?
估计我妈来之前往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时,很多大伯、大娘、哥哥、姐姐得知后,都很吃惊,谁也不会想到我爸会这么年轻就去世,而且是自杀,他们碍于情面是不可能不出面的,但从这些人的脸上,我看不到任何一点的悲伤和难过。
甚至,有个年轻的姐姐还穿着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化妆浓妆,打扮的跟个小姐似的,在角落里被她妈硬生生的套上孝服,可她执拗的要脱下,争执中,我单臂一挥,高喝一声,“停下!”
众人纷纷看向我,老妈也着急凑了过来,“穆木,怎么了?停下来干什么?”
她肯定也看出了这些穆家人的不情愿,这是对我们的不尊重,更是对已经离世父亲的亵渎。
他人已经死了,却还换不来自家人的一点悲怆心情,哪怕是保持一点起码的肃穆呢?这应该是最死者最基本的尊重吧?
现场凌乱不止,声雀肆意,这么严肃的场合,该说闲话的说闲话,碎语不断,这还只是自家最亲近的人,村里其他人呢?更是看笑话的、看热闹的,什么都有。
这一刻,我非常愤怒,我爸生前就算是个监狱犯,也没做过一点对不起村里老少爷们的事,他就躺在护送车里,却看不到众生对他的一丝不舍。
“你在笑什么?”
我冲入人堆,指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本家哥哥,他叫大壮,从小就很虎,脑袋缺根弦,他叼着烟,扣着鼻屎,跟别人谈论着什么,有说有笑,孝服搭在肩上,根本没穿。
他家的大娘着急过来解释,“穆木啊,你哥没笑,你哥这是对他铁祝叔的离世太惊讶了,有些接受不了。”
“少特么胡说八道。我不瞎。”
我怒声斥道,“在场的穆家人,你们谁家有事的时候,我们从没缺席过,该帮忙帮忙,该出力出力,我们家这两年时运不顺,出了不少事,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该被人瞧不起,我们就该被人嘲讽。我穆木今天把话放这,你们谁觉得麻烦,想走,我不管,但以后,我们形同陌路,你们任何一个出了事,我都不会管。如果想留下来,那就拿出你们该有的状态,我爸的尸首就躺在里面,他的魂魄还没走。。。。。。”
我的话还没说完,大壮就彪呼呼的站了出来,他人高马大,比我高了足足半个脑袋,将近二百斤的体重,站在我面前时,形同一尊小山。
“穆木,少在这装比,就你家还想号令群雄啊?怎么着?你爸一个监狱犯,死了就死了呗。虽然我是你本家哥哥,但跟你没一点关系,你妈一个破鞋,你一个臭屌丝,在这嘚啵嘚啵什么?花钱租点豪车跑来装门面是吧?吓唬谁啊?草!”
大壮的话说的很狠,一点面子没给我留,当着穆家人的面,围观的村里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他抱着膀子,一脸跋扈的哼道,“哥现在在镇上也是有面儿的人,让你在这诈唬?真笑话!”
他话音刚落,强子和苏亮就围了过去,宽哥冲我打了个眼神,示意我别动,他们来处理。
强子直接掏出了明晃晃的匕首,刀刃透着寒光,刷一下就笔在了大壮的脖颈上,一手踩住他的头发,骂道,“我草尼玛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苏亮冲过去,一个凶悍的膝顶,大壮框一下后仰,直接坐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子,跟个被开水烫过的虾米一样来回翻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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