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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说没有,无境山庄少庄主今日大婚,结果山庄的二公子却突然被人掳走了。”
“不止呢,今天有人在子期苑外面看热闹,想讨个彩头,结果新娘子却失踪了。”
“是真的吗?要真是那样,那无境山庄现在岂不是乱了套?”
“不会有错的,我一个去喝喜酒的朋友说的,直到午时二公子被掳走,新娘子和接亲的新郎都还没出现呢。”
红袖书院楼下坐着几个客人,正对无境山庄今日发生的事情大声议论着。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楼上某间房的窗户迅速掠了出去。
这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耀眼的阳光照在城中某条小河的水面,使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
温九凤就持着他的月华剑站在桥的正中央。
剑没有鞘,波光投在寒气森森的剑身上,使剑映出一道明晃晃的剑光。
剑光落在他白净的脸上,随着波光而轻轻闪烁,他的眸光似乎也在随着剑光在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桥的周围没有行人经过,当然这或许不仅仅只是因为温九凤的剑。
楚修翳一路使着轻功至此,在看清桥上站着的人之后,停住了脚步。
“温公子怎么在这里?”
温九凤转过身来,望向眉头紧锁的楚修翳,笑道:“这座桥是去往无境山庄的必经之路,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
楚修翳道:“是你让人在红袖书院散布消息,为了引我出来?”
温九凤道:“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对夜锦衣的事情坐视不理,就算她已经决定嫁给卫卿笑。”
楚修翳的眉头逐渐松动开口,他将手背在身后,道:“你引我出来,有什么目的?”
温九凤猛地将手中的剑指向楚修翳,冷声道:“自然是为我的父亲报仇,无极门主。”
楚修翳眸光一紧,但片刻之后又松弛下来。
“我今天不想动手。”他转过身,道,“消息既是你传的,那么这桥不过也罢。”
“消息是我传的,但却不是假的。”温九凤盯着楚修翳的后背,提高声音道,“我对东京并不熟悉,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红袖书院。”
楚修翳后背一僵,停住了脚步。
只有夜锦衣知道他在红袖书院。
“看来夜锦衣真是到了生死关头,否则,不会让人来寻你。”温九凤勾起唇角,背过身去,“你也可以走,不过,夜锦衣她……”
“她怎么了?”楚修翳转过身来,他面上还算镇定,语气也很平静,但手已经在袖中攥的紧紧的。
温九凤面向水面,手按着栏杆,道:“这还用问,楚公子,您该不会忘了你那老谋深算的父亲还在逃逸吧。”
楚修翳的脚踏上了桥面。
温九凤眸光一凛,月华剑便横挡在楚修翳的面前。
“你我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过这座桥。”
楚修翳瞥了月华剑一眼,道:“我说了,我今天不想动手。”
说罢,他向后一退,脚点上栏杆,纵身一跃,落在了桥的另一头。
温九凤没动,他不慌不忙道:“我知道楚公子救人心切,不愿意花时间跟我纠缠。所以,我也留了一个人,要请楚公子救。”
他缓缓抬手,将剑轻轻落在栏杆上。
栏杆上绑着一条绳索,绳索直直地向河面垂下去。
绳索挣得绷直,另一头,似乎绑着什么重物。
温九凤的剑就擦着这条绳索,绳索虽粗壮结实,但利剑轻轻一擦,就有几根小绳索轻松断开了。
楚修翳已经往前跃了一段距离,却突然往回一勾,踩着栏杆往下一跃,落在不远处水面的一个空船上。
然后,他便看清楚了。
绳索的另一端绑着一个人,一个的的确确能阻住楚修翳脚步的人。
那人已经昏迷过去,她的双脚被绳索绑着,倒吊着挂在水面上,水已没过她的眉心。
楚修翳眸光一紧,却没有进一步行动,他只使力一跃,重又站回了温九凤的面前。
温九凤收回剑,道:“多亏了令妹来帮夜锦衣寻你,否则,我还找不到楚公子,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来拦住楚公子。据我所知,楚公子并不会水,要是我不小心割断了绳子,令妹就得尸沉河底了。”
绳索上绑着的,正是楚云棠。
楚修翳后退一步,道:“出手吧。”
“你要空手和我打?”温九凤瞥了一眼楚修翳空空如也的双手,抬手握住靠在栏杆上的一柄剑,抛给楚修翳。
楚修翳甚至没有看清这把剑,在接住剑的瞬间,他便认出了它。
那是夜锦衣送他的无悯剑。
在绝崖山庄大火那一夜,他为了让自己的死更为逼真,特地将这柄剑留在了现场。
他握紧了无悯剑,低头道:“你不该把剑还我。”
温九凤道:“哦?”
楚修翳抬头,盯着温九凤道:“半年前,我与你交过手,那时我们虽未分出胜负,但你应该从那场交手中明白一个道理。”
温九凤问道:“什么道理?”
楚修翳手抚着剑身上雕刻的精致纹路,一字一句道:“当一个男人,握着爱人赠的剑,那么,就没人可以打败他。”
“那楚公子不妨证明给在下看。”
话音刚落,涔冷的剑光就从楚修翳的脸上划过。
只一瞬。
温九凤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击中胸口,重重地跌在桥上,一口血喷在了石桥面上。
哐当——
月华剑亦被被击飞,在空中划了圈,最终掉在桥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楚修翳的剑没有出鞘。
“执意证明有些东西,有时可能会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楚修翳将剑挂在腰间,抬脚抓住了绑着楚云棠的绳索。
温九凤看着地上的血,扭头看向楚修翳,皱眉大声道:“这绝不可能!”
只一击。
温九凤确信,如果不是楚修翳手下留情,自己已被一击毙命。
更重要的是,他的月华剑是绝不可能脱手的。
可是,那一瞬,他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更控制不了手里的剑。
他绝不相信楚修翳的功力强到如此地步。
楚修翳将昏迷的楚云棠拉上来,抱在怀里,之后,他转身盯着温九凤,道:“你应该没有忘记温琼琚是怎么被楚钟岳拉进这场骗局的。”
和宫酌独一样,因为温琼琚太过惧怕忘川吟的力量,对力量的恐惧战胜了对朋友的信任,所以才有这场骗局,才有了后面的绝崖惨祸。
“你练成了忘川吟?!”意识到这一点,温九凤的手握得越发紧了。
楚修翳未答,他只是抱着楚云棠大步朝着桥的尽头跨去。
温九凤捂着胸口站起身来,他捡起自己的剑,尽力直起腰,将剑指向楚修翳的后背,用尽力气大声喊道:“为什么不杀我?”
“就像那天一样。”楚修翳看向腰间的剑,轻声道。
就像那天他与温九凤在杨柳姬的酒馆交手一样,这不只是他们在交手而已,他们的身后还有比胜负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有人在等他。
自然,也有人在等温九凤。
楚修翳将目光从剑上收回,而后,直视前方,脚步更阔更急。
锦衣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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