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那种行事作风的人,堂堂阴山簿掌门,亲眼见着自己的门人在眼皮子底下放水,弄虚作假。可想而知,这徐虎诚的鼻子都已经气歪了。
马上就是最后一门测试。文化基础,这亦是我最没有把握的一门。
我自幼从未读过一天书,大字不识一个。虽然在阴山簿内,跟着先生修习了一个月。可那先生都是从诗经,论语,古典诗词开始讲起。
我连字都识不得,就如同那牙牙待哺的婴孩,连走都不会,如何学的跑。
好在,有张大哥每天私下为我补习,从拼音开始讲解,现在我认识的字大约有百十余个。不过都是一些最基础的一,二,三,四,五,百,千,万。手,足,口……,这些总共比划不超过五划的最简单汉字。
可是今天的考试,要抽签默写诗词。我早有预感,定会在这一门测验上颜面扫地。
测验开始,依旧是每人抽签决定自己默写的项目。
我抽到的题目是三个字,只不过,这三个字我竟然一个也不认得。
六师伯上前拿起我手中的竹简,他有意提醒我道。
“好题目,好题目!自古李太白便被誉为诗圣,尤其是他做的这一首《将进酒》肆意狂傲,洒脱不羁。尤其是那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简直是集古今诗篇之大成所作。”
原来,我抽到的题目这三个字叫做《将进酒》。
只不过,就算知道了题目又有什么用?别说是《将进酒》。就算是《快喝酒》,我也是一句话都不会背,更何况是默写。
我手持竹签,眉头纠结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型。
万万没想到,就连节义堂的副堂主杜聿明,都在旁边为我有意漏题。
杜聿明故意清了清嗓子,连忙接住六师伯的话茬。
“对啊!不过这《将进酒》的来历,并非李太白先创。早有同是唐代诗人的李贺,创作了一首乐府诗,便是《将进酒》的词牌。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哎呦!这题目是《将进酒》三个字,是不是无论写李太白所作,还是写李贺所作之诗都算不违规?”
六师伯连连点头。
“对,自然都可以写的。”
杜聿明闻言,连忙冲我挤眉弄眼,嘴里还在小声的嘀咕着。
“施现,写吧!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咳,咳!”
徐虎诚重重的咳了几声,面色更加阴沉不堪。
他高声大斥道。
“杜聿明,这考试呢!你上前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站回去。”
“是!”
掌门都已经发话,杜聿明自然也不敢再放肆,只好垂着头,默默的退了回去。
我知道所有人都想帮我,就连那个早就一口断定我是条臭泥鳅的杜聿明,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的题目给背诵了出来。
倘若此时答题的人不是我,但凡换作一个略微通点文墨的普通人,必然会百分之百的过关。
只是,就算是我知道了题目是《将进酒》,就算是我知道《将进酒》的内容又能怎样?
不认字,就连拿毛笔的姿势都不准确。像我这样的蠢钝之人,真是白白糟蹋了所有人的一番好心。
默写时间为半盏茶的功夫。
我手持毛笔,右手哆哆嗦嗦,从头至尾愣是没有写出来一个字。最后没得办法,只能在卷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以至于交卷的时候,不至于只交上一张白纸。
六师伯亲自下来收卷,走到我处。见到我这干干净净一张白纸上,只写了两个的歪七扭八的字。
只见他无奈的从喉咙里吼了一口粗气,然后连忙把我的卷子拦在自己的怀里。即便是见到我如此不堪,他仍是有意要护着我。
忽然,在众人之中传出一声高呼。
“慢着!”
所有人齐齐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阴山簿的掌门徐虎诚。
徐虎诚道。
“我看这卷子也不用收,直接点评就是!”
“这……!”
六师伯的表情略有迟疑。
徐虎诚歪着嘴巴,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
“不就是一篇诗词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来,我来亲自看看,咱们阴山簿的高徒,这位名叫施现的小门生写的怎么样?”
徐虎诚说着,直接逼近到六师伯的身边。将自己的手掌一摊。
“老六,卷子给我!”
六师伯知道徐虎诚的脾气,如果不顺着他,倘若这老虎发起了脾气,恐怕这阴山簿之内,便没有一个人可以降服的住他了。
六师伯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只得将自己怀中的卷子狠狠地往外一推。
“看吧!老五,做事别太过分!”
“嘿!我还就纳了闷儿了,今天到底是谁过分?”
徐虎诚把我的卷子拿在手中,只需一眼轻扫,然后只见他一阵冷笑。
徐虎诚一脸轻蔑的问我道。
“唉!小子,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战战兢兢。
“施——现!”
“奥!原来你叫施现呀,那这不对呀。老六,你怎么把别人的卷子给我了?
这卷子上明明写了两个字。是方玩呐!”
徐虎诚说着,把这张卷子当众往桌子上一拍。
众人纷纷抻着头,全部看到我卷子上歪七扭八的两个大字。
只听所有人在旁边小声议论。
“还真是方玩!”
“不会吧,这瘸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哈哈,方玩,这名字起的好,方玩。”
“可不是方玩,方才那么长时间的功夫,阴山簿所有师傅都在陪着他一个人玩。”
……
此时,我已经无地自容。
是啊!今天所有的人,都在陪着我一个人玩。从伏虎拳,到画符咒,到穴位基础,再到方才的《将近酒》。
杜聿明都当成众人的面,将李贺全篇的《将进酒》背诵下来,我仍旧一个字都不会写,这又能怪得谁?
徐虎诚转过身,手指着张宏嵊。
“宏嵊,你过来!亲自看看你这个跟老虎护食一般保护的兄弟,把自己的名字写成什么东西?”
张宏嵊不敢违抗师命,只见他微微抬起左腿,往前刚迈一步。突然,竟然浑身四肢瘫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堂主!”
“嵊子!”
其余的几位堂主和副堂主见了,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徐虎诚厉声制止。
“你们都不准动!让他一个人爬起来。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昨天为了保这个一无是处的东西,在我房间里像耍猴戏一般,将阴山簿一百零八招武艺,从头至尾给我全部演练了一次。
你不是很能么?你不是说凭你的本事,什么样的材料你都能带好他。张宏嵊,你的本事呢?怎么?把一百零八招武艺全部耍完,今天累的连路都走不稳了?
我告诉你,好资质的门生,你带起来那是如虎添翼。就像这般遇不可及的材料,他定会拖累死你!”
“师傅!”
张宏嵊跪在地上,不服气的高声大呼。
“我真的想把他留下来,你只要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可以把他训练成一个堂堂正正的茅山门徒。”
“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把他给说成堂堂正正的茅山门徒了?你自己先从地上爬上来再说吧!”
张宏嵊强撑着自己疲惫的身躯,双手拄地,艰难的想要从地面上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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