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督公》第823章 后来(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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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是万邦大典的日子了。
    一大早崇祯就把秦书淮招进宫里,和他一起听礼部和鸿胪寺官员讲解到时候的大典章程,做最后的定稿。
    上到大典的流程、相关仪制,下到相关人员的服饰、着装,全都事无巨细,各环节负责官员都一一禀报。
    这么繁琐的事情,崇祯竟然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他每提一个建议,两部的官员都得出一头汗,因为这意味着前一个月的排练都得更改,而明天就是大典了,这些更改最多只有半天时间让他们去适应。
    这也就算了,崇祯还跟他们抠祭天祭文、开典大辞,一个字、一个字地抠,这倒是让秦书淮想起了前世的老板……
    他这么一弄,那些老学究可不干了,一个个面红耳赤的,非要引经据典地跟崇祯争论。
    能不争么?明天就大典了,现在改这个?
    万一到时候出了岔子,先不说崇祯怪罪,就是在场的老百姓都能一人一口唾沫把他们淹死。
    根据估计,不算外邦人和朝廷的人,到时候现场光百姓就至少会来十万人。
    你甭管这十万人凑一起围观看热闹,有多少能真正地看到大典,总之人百姓就想过来看,你能怎么着?
    谁让崇祯之前就定了基调,说这次大典要“与民同庆”的?
    所以无论是礼部、鸿胪寺,甚至关系不大的司礼监,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如履薄冰。
    十几万双眼睛盯着哪!哪怕是再小的纰漏也会被放大。
    按照目前的舆情,但凡他们到时犯点小错,一顶“丢上国脸面”的大帽子就指定扣下来,到时候他们这些官员干脆就别上街了。
    当然,跟他们比起来,还有人压力更大。
    十几万人,到时候安全问题怎么负责?
    皇上、百官的安全得保障,老百姓的安全也得保障啊!
    十几万人哪,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到时候大伙儿要是一激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于是,负责安全的锦衣卫、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乃至御马监,现在都忙得一个头两个大,深怕出点岔子。
    这还不够,秦书淮为了万无一失,把驻扎在附近的武林联军也调了过来。
    到时候,光维持现场治安的官兵,就至少得有三五万。
    秦书淮手里的东厂,最近也是缇骑四出,光这个月就抓了五百多人,据说都是敌对余孽,想混入京师杀崇祯的。
    至于到底是不是余孽,秦书淮这个东厂提督都不确定,就凭李大梁一张嘴说了。
    只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想杀崇祯的人的确存在。
    所以秦书淮也不好太干涉,虽然明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冤枉的,但也只好一边告诫李大梁要悠着点,一边又让主审的提刑按察总司官员注意证据,尽量不要冤枉好人。
    现在东厂虽然还有逮人的权力,但是审判的权力已经没有了,任何罪名的囚犯,都必须由提刑按察司审理。
    秦书淮的打算是,慢慢裁撤东厂——但是这肯定有个过程,毕竟东厂在这几年中战功赫赫,在忠实地执行保卫皇权的任务,突然裁撤难堵悠悠之口。
    整整一天,秦书淮都在上书房陪崇祯弄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崇祯还动不动就问他哪合适哪不合适,秦书淮连大典长啥样都不知道的人,能给个毛的意见啊。
    就特么只剩下傻笑,偶尔附和句“皇上英明”了。
    终于到了晚饭时间,崇祯算是良心发现了,说接下去的环节秦兄就不必参与讨论,可以先行回去了。
    秦书淮如获大赦,一溜烟就跑回家了。
    回家用了晚膳,和晴儿亲热了一会,头昏脑涨的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很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天亮他醒来之后,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发现,精致的红木雕花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简单的单人床。
    国公府不见了,眼前只有一间简陋出租房。
    陈晴儿也不见了,他的跟前只有一个手机,打开屏幕,是那本还未读完的起点小说。
    顾运瞪大眼睛,木然地坐在床上,脑袋嗡嗡作响。
    回来了么……
    好像……是……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脑海中,一个个熟悉的人影在飞快地掠过,然后疯狂地盘旋。
    陈晴儿、赖三儿、李敬亭、智仁、燕悔之、陈敬、李大梁、崇祯……
    那一瞬间,某种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就仿佛一帮多年的老友,突然之间就离他而去。
    不,不是老友,而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妻子……
    那是整个世界!
    自己为之拼命的世界,就这么永远消失了。
    秦书淮的视线开始模糊,足足愣了大约一刻钟后,他才想起什么事。
    说道,“系统,不是说好的万邦大典之后才回来的么,你特么搞突然袭击?”
    然而,四周寂静无声。
    “系统?”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顾运浑身血气开始微微发凉,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或许根本没有系统,那些都不过是自己黄粱一梦?
    “呵呵……”
    蓦地,他苦笑一声。
    看了看时间,正是早晨七点半。
    按往常,这是自己该起床准备上班的日子。
    起床,他打开卧室门,准备去公共卫生间洗漱。
    然而开门的一霎那,他又愣住了。
    愣了半晌,终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卧……槽!”
    眼前,有一个豪华的现代风格装修的客厅,面积足足有近百平,纯黑白色系的装修,精致而大气,巨大的落地窗,构建出一个通透明亮的世界。
    记忆中,之前那个阴暗、老旧、狭小的客厅去哪了?
    正当他愣神的时候,忽然从开放式的厨房走过来一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亭亭玉立、浅笑聘婷地看着他。
    “你醒啦?早饭做好了,快去洗漱。”
    顾运细细地看着那女子,依稀发现她和陈晴儿有几分相像。
    但肯定不是陈晴儿。
    “你是……?”
    女子微微一笑,“谁傻了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顾运有点懵,说道,“你等下,我捋一捋……”
    “还捋什么,我要上班了,赶紧吃了早饭送我去上班吧。”
    “上班?”
    “对啊,你不会又要跟我说不要上班了吧?我可不想吃闲饭。”
    ……
    秦书淮弄明白了,这个女人叫陈雪,是她的妻子。
    那么可见,这个世界也不是他原先所在的世界。
    吃饭早饭,开车送陈雪去上班。
    陈雪是个高中老师,在附近的市三中上班。
    车启动后,电台广播自动响起,播放早间新闻,看起来秦书淮有这个习惯。
    “今天上午,国家科学院正式宣布今年的秦书淮格物奖得主为关元仁,以表彰他在我国航天事业中的杰出贡献。据悉,今年的秦书淮格物奖奖金将提升至2000万国币,照往年增加了一倍。本台记者第一时间联系到了关博士……”
    秦书淮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秦书淮格物奖?这不是自己创立的?
    这么说,这个世界就是崇祯时代的延续?
    有意思……
    等下,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世界里,秦书淮是个历史人物,那么现在的自己又是谁?
    不敢问陈雪,秦书淮摸了摸钱包,发现里头果然有身份证,便抽出来看了看。
    秦小书?
    难道是秦书淮的后代?
    管他的!
    且看看自己拼了命逆转的历史,在几百年后会怎样吧。
    新闻继续播放。
    “在今天上午举行的内阁会议中,反对派日月党再次就本年度政府开支预算提出质询,党首燕卫国措辞严厉地指出,自去年以来,政府开支一再增加,而民生项目的预算却停滞不前,其根本原因是官僚集团空前庞大,各级行政单位冗员过多,因此改革迫在眉睫。”
    “对此,内阁首辅汪林表示,反对党的指责完全空穴来风。自去年来,内阁连续提出《民生保障法案(修订版)》、《社会综合救济法案》两部涉及民生的重大法案,但都被反对党以各种理由拖延表决,所以日月党应该扪心自问,到底是谁在阻碍民生?”
    “据悉,日月党拖延两部法案出台的原因,在于这两部法案在实施过程中官方干预太多,可能存在大量的权力寻租空间,因而提议要补充另七大条款,而执政党认为,如果按照日月党提出的方案,那么两部法案将成为养懒汉的法案,会打击人民的工作积极性……”
    ……
    听到这里,秦书淮不禁苦笑一声。
    看来虽然自己搞倒了东林党,不过内阁争斗的风气还是没停过啊,都几百年了,到现在还是党争不断。
    日月党,想必就是魔教衍生出来的吧?
    那个燕卫国难道是燕悔之的后代?都现代社会了,魔教还在搞世袭那一套?
    不知道执政党是哪个党,不会是东林党吧?
    行吧,吵吵闹闹也挺好,总之听上去双方各有各的理,都是为国计民生,只要别动手就行。
    把陈雪送到学校后,秦书淮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个闲人。
    左右没地方可去,他就在教室外看陈雪上课。
    陈雪教的是历史。
    “同学们,这次测验我们班成绩还不错,但是有些送分题还是有不少同学答错,很可惜。”
    “比如,己巳之变的转折点是哪场战役?这题我记得之前考过一次,没想到还有同学会答错。”
    “我们先看答案,A是说罗文峪之战,这明显是不对的,这场战役的意义是提振了明军士气,保留了赵率教的有生力量。B是说河西务保卫战,这场战役是己巳之变与金军的最后一战,打完之后后金军就撤了,所以是决战,不是转折性的战役。”
    “那我们再看C,横岭大捷,这个才是正确答案。因为这场伏击,导致后金潜越蓟州的计划完全破产,而且损失惨重,使双方的力量对比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所以我们说它是转折点。”
    ……
    顾运在门外听着陈雪讲“自己”的历史,眼前又浮现起当初金戈铁马的景象……
    心里感慨万分,又不禁有些得意。
    这些仗都是老子打的,老子终究是留名青史了。
    不过又有些遗憾,当初自己怎么不想着写点诗词啥的,也让后世的学生分析分析深刻含义啥的,哈哈。
    听了一会他就觉得无趣了,便打算出去走走,好好看看这个崇祯之治后三百多年的世界。
    走在在宽阔干净的街道上,只见这个城市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但又不缺一座座古色古香、分衍斗拱的传统风格的建筑。
    这里的空气干净清新,恰是晴天,蓝天白云分外清晰。
    街上的行人中不乏行色匆匆者,但更多的是悠然而从容者,想必生活的压力不是太大。
    让秦书淮最是眼前一亮的,却是他们的着装。
    这些人至少一半以上穿着传统的明式圆领长袍,只是稍微做了些改动,比如现在天热,长袖就大多被改成了半袖,长袍也被缩短,和衬衫差不多长,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传统服饰。
    材料也比以前丰富的多,丝的、麻的、棉的、以及人工合成的涤纶等材质应有尽有,而且颜色上也是丰富多彩,不少年轻人的明服是碎花格子的,秦书淮有点欣赏不来,但估计在这是很潮的。
    街上还有不少老外,很多也穿着明服,手里提着个公文包,这让秦书淮怀疑,明服现在是不是正式着装,正式场合都得穿这个?
    秦书淮一边走,一边出神地欣赏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人向他走了过来。
    真的是飞鱼服,和明代的一模一样,就是没了绣春刀,这让顾运当时就倍感亲切起来。
    那人走到顾运跟前,然后右手抱拳、左手呈掌向他行了个礼。
    看来这个世界的礼节也是国产的。
    顾运越发觉得亲切了,连忙熟练地还了个礼。
    “阁下,我是锦衣监察第三大队交通吏黄正,方才你闯红灯了,现对你罚款五十元。”
    顾运微笑道,“你叫黄正?啧,这名字……”
    当初崇祯跟自己出去玩,也叫黄正,可惜这人跟崇祯也不像。
    那人皱了皱眉,大热天的上街执法本来就累,还碰上个拿自己名字扯犊子的,心情能好么?
    不过还是礼貌而例行公事地说道,“阁下,如有任何异议,您可以要求我出示执法录像,也可以拷贝录像作为呈堂证供提起上诉。不过,现在请您立即缴纳罚款,否则我就要带您去锦衣监察室聊了。”
    顾运琢磨,这个锦衣监察室是不是类似公共安全局的单位?后来锦衣卫改警察了么?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锦衣卫可比以前要客气多了。
    不知道东厂是取消了还是也改了?
    “阁下,你到底有没有异议?赶紧吧,你不热我还热呢!”那位交通吏终于不耐烦了。
    顾运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违法了,我接受罚款。”
    说着,从钱包里掏出50块钱递过去。
    递过去的瞬间,他看到纸币上画着一个半身人像,那人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身穿标准的明代朝服,头戴金线压边的乌纱官帽,胡须约七八公分长,看上去长相竟跟他有几分相似。
    秦书淮不由顿了顿,又仔细看了下,发现人像下面写着一行小字。
    “秦书淮(1603-?)”
    秦书淮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不错嘛,自己竟然上了纸币?看样子自己在这个世界,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不过,后面的问号是什么意思?
    代表自己的没年无法考证吗?
    也对,自己在万国大典前夜就神秘消失了,还怎么考证?
    怕不是自己到底去了哪,已经成为历史悬案了?
    这时他又发现钱包里还有张百元大钞,赶紧拿出来看了看。
    果然,百元大钞上画的是崇祯像。
    下面的小字写的是:圣宗崇祯(1628-1709)
    不禁又微微一笑。
    哎哟嘿,这小子活了80多岁嘛!不错不错!
    而且也谥号也从庄烈改为圣宗了,也算是了了他一桩愿望——他可是一心想成为一代圣主的。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日下午,两个少年在柳是书院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样子。
    “你干嘛呢,这不有50的吗?磨蹭什么呢?”交通吏不耐烦地说道。
    秦书淮赶紧把50的递过去,那交通吏也是利索,马上递过来一个早已写好的罚款收据。
    罚款收据写得工工整整。
    违法事由:违规闯红灯(行人)。
    违法地点:安国公路与忠义路交叉口。
    也就是说,安国公在安国公路违反交通法,用一张画着安国公的纸币交了罚款。
    交通吏骑着摩托车缓缓开走,顾运继续他的闲逛。
    不多久,来到一家茶馆,便走了进去。
    这个世界的茶馆,更多地保留了古代的蛛丝马迹,比如里头虽然也用空调、开着冷气,但装潢完全是一派古风,木头木桌子,前边还有戏台,戏台上正唱着戏曲儿。
    要了壶茶,一盘脆皮花生,顾运坐下来跟店小二打听,台上唱的是啥。
    店小二回答,“爷,这戏您都没听过?这出是传统剧目《国公爷醉打陈晴儿》啊!”
    秦书淮听完顿时嘴角猛地一抽,问,“啥玩意儿?醉打陈晴儿?”
    “对啊!”
    “不是,陈晴儿是不是安国公夫人那个?”
    “对啊!”
    “好好的打她作甚?”
    “我去,你您都不知道?”店小二一脸的不可思议,说,“陈晴儿为赈灾私收京官送礼,安国公误以为是她贪财,喝多了一怒之下就打了她!要不是戚老太护着,国公爷差点就怒斩陈晴儿了!这段去年不是有电视剧演过了吗,那么火你都没看?”
    秦书淮登时就瞪大了眼睛,“what?还要斩?不是啊,我觉得秦书淮他也没那么暴力吧,动不动就杀老婆……”
    店小二笑了,“客官,你跟我这抬什么杠啊!再说了,古代人的思维跟咱们能一样吗?”
    “那也不至于动不动就杀老婆啊,秦书淮还是很爱陈晴儿的……我跟你说,其实这事儿吧传歪了,他是骂过陈晴儿,但绝对没有打。”
    店小二甚是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杠精,“不是,这位爷,怎么说的跟您当时就在现场似的?这玩意儿真真假假的,就是个戏曲儿,你较什么真啊!”
    秦书淮听到这也才回过神来,可不么,戏曲改编总归是要夸张的,我在这跟一个伙计较真干嘛?
    再说了,这不是也在赞扬他秦书淮一心为公,两袖清风么?
    哎呀,历史最终还是给自己一个很公正的评断嘛,说起来自己经手那么多钱,还真是两袖清风,除了……偶尔会去别人那敲诈点小钱钱花,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廉洁的嘛!
    看了一上午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陈雪说午饭她在学校吃,于是秦书淮就回到学校停着的车子开出来,自己找地儿吃去。
    大约开了十来分钟,他看到一条十分繁华的商业街,于是停车。
    走到一家川菜火锅门口,还没进去呢,服务员就跑出来了。
    “哟,秦爷,您怎么来了。”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说话,还是带着古韵。
    而且,这服务员跟秦书淮,哦不,秦小书还挺熟,估计秦小书常来。
    秦书淮说道,“还有位子么?”
    “有,秦爷您是谁啊,只要您赏脸,啥时候过来都有。”
    秦书淮笑,“你小子倒是能说。”
    进店,点了一个水煮鱼,一个干锅土豆,秦书淮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胖胖的男人过了来,似乎是这家店的老板。
    “秦爷,我敬您一杯!”胖老板拿着一瓶茅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秦书淮倒了一杯。
    秦书淮纳闷,这店老板是不是客气过头了?
    还是这秦小书在这里混的很好?
    不是啊,早上出门听陈雪的意思,自己好像是个无业游民来着。
    但还是举起酒杯,跟胖老板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舒坦!
    胖老板喝了酒,却还不肯走,坐下来跟秦书淮唠起了家常。
    “秦爷,家里挺好的?”
    “嗯,挺好。”
    “嫂子挺好的?”
    “挺好。”
    “菜可还行,要不我给您再添俩?”
    “不用,够吃了。”
    胖老板辗转了好一圈,这才压低声音,凑近来表露了真意。
    “秦爷,那个啥,我求您个事儿呗。”
    秦书淮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来是请帮忙的。
    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他什么。
    于是问道,“啥事儿,你说说。”
    胖老板马上说道,“秦爷,我听说……啊,我就是听说哈,您别往心里去。”
    “你赶紧说就是了。”
    “我听说您打算等咱们店的合同到期之后,要把店租给两个外乡人?秦爷,咱们天地良心,您说自打我这店开起来之后,您哪次上门我收过您钱?咱一家老小可指着这店吃饭哪,您给我收了去,回头我们可真就要喝西北风了!”
    秦书淮听完顿时怔了怔,心想难不成自己是这家店的房东?
    难怪可以游手好闲了。
    这家店分上下两层,目测至少有三四百平,而且看生意好的惊人,现在都十二点多了,光楼下这十几桌都桌桌爆满,几乎就没空过。
    这么一家旺铺,按照前世的情况,租金一年怎么也得五十万起步吧?
    难怪自己一来,店里从上到下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合着是包租公来了啊!
    那这个秦小书整天游手好闲倒是很正常了。
    想了想,他说道,“这个嘛,你容我再想想。”
    “秦爷啊!”胖老板又端起酒杯,说道,“这么的,那俩外乡人出多少租金,我老赵也出多少成不?总之钱上面决不让秦爷您为难!”
    说完一饮而尽。
    秦书淮都还不知道这事儿什么来由呢,也不方便说什么,只好敷衍道,“赵老板,这也不是什么钱的事儿……”
    “我知道、我知道!”胖老板的头顿时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说,“这整条街都是您秦爷的,旁边小区那十几栋楼都是您的,您当然不在乎这点钱了!”
    他这话一说完,秦书淮当时就差点没被一根鱼刺卡了喉咙。
    瞪大眼睛,问,“What?你刚说啥?”
    胖老板一脸不解地看着秦书淮,说,“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哦对,沿街口那片我听说也是您的?反正整个通州大半是您秦家的,您不缺钱就是了。”
    秦书淮彻底震惊了。
    哎我去,我尼玛,我了个擦的……
    整个通州都是我老秦家的??
    等下,好像知道什么情况了!
    当初崇祯好像把通州封给自己了,而且世袭罔替!
    所以……这个秦小书真是自己的后代?
    不对啊,自己消失前也没听说陈晴儿怀孕哪!
    这是啥情况?
    反正……从表面上看,经过无数次的分家产,最后这家伙分到了这么一整条街外加几个小区的地产。
    也就是说,经过三百多年,崇祯当年的圣旨竟然还有效!
    那么现在的朝代是……
    “找老板,现在咱国号是啥?”
    胖子越发看不懂地瞧着秦书淮,说道,“大明国啊,不是秦爷您今儿是怎么了?”
    顾运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大明国……还真的是大明国,三百多年不倒的大明国……”
    “那是,咱大明国还能倒啊?几百年了,啥时候不是世界第一强国?去年咱们的GDP就占了全世界的近50%,您说呢?”胖子一脸自豪地说道。
    秦书淮听得啧啧称奇。
    如果是在古代还好理解,但是在现代社会,一个国家占全球总GDP的50%,这就很魔幻了。
    不过想想也对,因为历史的改变,大概率西方国家是没机会全球殖民了,这第一桶金估计大半被大明给吞了,自然会导致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也有可能,工业革命还是在英国爆发,但开放的大明很快引进了过来,并且凭着更广博的资源、更广阔的市场和更成熟的资本化运作,成为了工业革命最大的收益国。
    秦书淮想得心神荡漾。
    不过,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就算这个国家再发达,他老秦家一个家族就掌握了这么大片的土地,那其他王爷呢?岂不是更多?
    当初自己揍世子分田地,合着搞了半天最后这个国家还是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了?
    这样能不出问题?
    于是问道,“赵老板,你说全国像我这样的有多少人?”
    胖子想了想,说道,“那得看你们秦家后裔有多少了啊!而且还得是主脉的,旁脉是没有继承权的。”
    秦书淮笑道,“怎么感觉你很懂秦家分家产的规矩?”
    “你这话说的!”胖子笑道,“一百二十多年前,成宗宣布国家改制,皇室正式将大权让与内阁时,不是通过了《皇室优待法》嘛!这个法案里,秦家在通州有多少封地、怎么继承不都写在上面了?那是法律规定的,你们秦家人恐怕也改不了吧?”
    秦书淮这下彻底懵了。
    一百二十年前国家改制了?
    改制后的《皇室优待法》里,还特意加了秦家的内容?
    按耐不住好奇,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下《皇室优待法》。
    “皇室承诺将军政等一切权力全部移交与内阁及内阁下属的军事委员会,大明皇帝自此之后仅作为国家象征,参与有限的、重大的外交活动,而不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
    “现有皇室财产为皇室私产,神圣不得侵犯。皇室每年可从官方领取约相当于上年度全国财政总收入的0.001%的补贴。”
    “皇室尊严神圣不可侵犯,任何诋毁、侮辱皇室成员者,皆应受到‘大不敬罪’指控,具体量刑参考《刑法》第三十二条、三十三条之规定。”
    看到这里,秦书淮不禁问道,“这么说来,一百二十年前发生了革命?”
    胖子笑道,“革命啥啊!这天下太平的,咱革什么命啊!据说一百二十年前,成宗皇帝有次听大臣说西方人搞革命,把皇帝斩了然后搞起什么共和,自那以后他就老说共和好。然后又不理朝政好几年,啥事都让内阁去搞。”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成宗就说,这几年内阁搞得不错,要不咱以后就按这么来吧,咱也搞共和。皇帝以后就不管事了,都由内阁搞,这样可以防止以后皇室出不肖子,把咱大明弄没了。”
    秦书淮听完也是醉了……
    什么共和啊,纯粹只是那成宗不想上朝吧?
    朱家这遗传哪!
    胖子喝了两杯酒,也有些微醺,滔滔不绝得继续说,“一开始大臣们都不同意,那哭谏的叫一个厉害,据说各地总督全到了紫禁城门口,跪成一片,求成宗皇帝收回成命。还有说老百姓也来了,乌泱泱的跪了好几万呢,可成宗皇帝铁了心了,后来实在没办内阁也只好照办。不过为了确保皇室利益,内阁议会还是在首辅的建议下,通过了这个《皇室优待法》。”
    秦书淮笑了笑,“这成宗也是有意思,自己革自己的命。”
    胖子也笑道,“是,说实在的成宗皇帝在位时无功无过,不过正是因为他主动退位,才有了今天的大明,所以按我说,他的功绩从长远看,不输给崇祯。”
    秦书淮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成宗的这个决定,秦书淮认为,皇室现在能不能存在都不好说,毕竟历史向前发展的洪流是不可阻挡的,朕即天下的规则,放在今天这个世界是绝对行不通的。
    秦书淮继续捧着手机翻《皇室优待法》,很快就翻到了跟他相关的内容。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侮辱、诋毁国家英雄秦书淮……
    任何涉及秦书淮之出版物,均需礼部审查……
    通州封地为国家财产,非秦书淮家族族产,任何人不得擅自买卖,但其家族有权使用、出租并行使世袭罔替的继承权……
    政体改革后,秦书淮家族各项权益应继续得到保障。
    ……
    秦书淮明白了。
    在这个世界,秦家和皇室都拥有特殊的地位。
    否则,也不可能为秦家专门制定相关法律。
    而奇怪的是,这种法律竟然也能被内阁通过,并且被老百姓广为接受。
    可想而知,自自己失踪后,崇祯不但没有淡化自己的存在,甚至还做了大量工作,来强化自己的功绩和地位,甚至不排除崇祯以大明律的形式,来固化自己在这个国家的地位。
    崇祯为什么要这么做?恐怕单单是兄弟之情、感激之情还不足以解释,因为历史上立下不世之功的名臣太多了,有哪个能像秦书淮这样,后人竟然一直能享受仅次于皇室的待遇?
    这个问题,秦书淮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自己消失前,武林联军还有数万,魔教仍未解散,分散在民间的白莲教又数不胜数,崇祯想收拾好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可不还得借自己的余光余热?
    所以不遗余力地捧自己,其实就是在安抚这些势力……
    于是自己就硬生生地捧出了天际,成了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在一个国家地位能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的“超级英雄”、一代名臣。
    想想,崇祯够意思。
    再想想,这哥们也是真难啊,自己消失后,他怕是又寝食难安了好些年吧?
    不过从目前的大明发展来看,这个难关他应该是顺利度过去了,说起来这家伙的政治智慧,经历那么多磨难,也是有了很大的增长。
    好啊,都是好事儿!
    胖老板与顾运又说了许久,一瓶就见底了。
    当下二话不说又去弄了瓶打开,然后借着八分的醉意,又问,“秦爷,这铺子你看……”
    秦书淮当即哈哈一笑,对胖子说道,“赵老板,就冲你刚才跟我讲的这些,明年这个店还租给你。租金么,照常付就行!”
    那一笑豪迈至极,让胖子恍惚以为认错了人,这些年他见识的人多了,个性豪爽的也不少,但方才秦书淮那一笑,却让他隐约觉得和所有人都不同,那种不羁和豪放他从未见过。
    他就像,一个刚从战场凯旋的大将军。
    或者,站在高处笑看江山万里的风云人物。
    嗨,管他的,明年这店能继续租就行!
    赶紧说道,“那就谢谢秦爷了!秦爷您尽管吃着喝着,今后您来小店我分文不取,这话搁这儿了,过十年都带回响的。”
    东厂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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