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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霸月本为丧父,丧子,及被亲弟出卖而深感生无可恋,但现下两个儿子无恙,而与习德之间的恩仇,又彷佛在其死后,已然泯灭,虽仍伤于兄弟三人,独剩自己,但心神略定之下,随即勉力站起身来,向徐铎说道:“习某身受重伤,再难主持大局,可否请徐先生帮忙,安排收拾死伤,治疗伤患的事宜?”
徐铎微微一笑,把手伸出,拉住了习霸月的手,笑道:“徐某一向闲云野鹤,此等要事,还是习当家来处理好了。”习霸月欲待再说,忽地心中一凛,只感一道浩然正大,却又绵密浑厚的真气,从自己掌心贯入,直通体内,不敢怠慢之下,把那一贯真气导引运走,带往背上被蒋出云震得紊乱凌碎的经脉之处,顿时感到本来疼痛不堪的地方,竟倏地变得舒泰起来,而徐铎的真气一触即退,放开了手,续道:“只是若要疗伤,最好把众人聚在一起,严加防备,那蒋出云的武功非同小可,若果忽地来袭,确难抵挡。”
习霸月点了点头,朗声说道:“蒋贼虽已离去,但危机未过,大夥儿虽伤心难过,但当务之急,还请众位同道中人,把死伤一起移回“集贤庄”中,再作定夺!”放眼看去,却见上官炳于救人之际,却独留下了西岳五行宗的门徒,没有解去他们身上的醉千日,在两个儿子的掺扶之下,习霸月缓缓的走了过去,说道:“薛贤侄,你们……”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此役首恶之一的依青山已然逃脱,场中死了朋友兄弟之人,心中的悲痛已渐转化为怒意,即使尚未能动,都是齐声喝骂,身为西岳五行宗大弟子的薛从云面上却无半点愧色,即使软在地上,先前又曾受创于申时配手上,还是朗声说道:“依青山勾结昊魔门,乃他一人之事,与整个西岳五行宗无关!若果我们有份参予其中,此刻还会躺在这里?”习霸月看着薛从云一脸正色,绝无丝毫狡黠之意,心想亦觉有理,可是却有人喝道:“焉知这不是你们故意安排,当中尚藏其他毒计?”在场之人大多现在都如惊弓之鸟,闻言都是纷纷附和。
事实上一向尊师重道的薛从云,眼见自己的师父竟干下如此恶事,本已十分羞愧难当,但他知道现在师父既去,一众随行弟子,甚或是整个西岳五行宗的命运,都看现在自已如何对答,因为虽然心中难过,但面上却全不动声色,凛然说道:“你们若不分青红皂白,大可把我们乱刀分尸,但蒋贼一党,势必于暗中窃笑,说我正道中人愚昧之极。”
众人还待再说,习霸月却看着薛从云双眼,说道:“我信你。”
各大门派,人士之中,均死伤惨重,而幸存之人,在上官炳的一番努力之下,大都能略动手脚,站起身来,于习霸月一声号令之下,都动起手来,帮忙搬运死伤,张出尘在赵匡胤扶着下,走了回云龙会众与雷氏兄弟及赵普之所在,雷一虎立即扑了上来,叫道:“师父你没事了?”
张出尘笑了笑,他的身体本已乱七八糟,复又遭异种真气反噬,经脉重创,再被蒋出云连轰两记,本已气绝身亡,虽被徐铎以无尚神功“回天诀”续脉修经,得以还阳,但现下只感全身创痛,举步为艰,深知自己的身体再难复原,又岂可说成“没事”?但他一向十分乐天,眼见一众云龙会的朋友及雷氏兄弟都丝毫无损,亦自欣喜,概然笑道:“当然没事了!”
赵普站在一旁,看着张出尘脸色苍白,气息喘喘,全身无力的靠在赵匡胤肩上,深知他的伤势没有这样简单,却不说话,反向赵匡胤说道:“赵兄弟辛苦了。”赵匡胤正要回答,一人却忽地扑在他的身上,正是雷墨亭。
只见雷墨亭一向慓悍傲气的神色荡然无存,换来的却是十分关心之色,紧紧捉着赵匡胤双臂,颤声说道:“你没事了!”
先前赵匡胤险遭蒋出云迎头击毙,虽然上官炳及时出手相救,但已把软倒在地的雷墨亭吓得冷汗直冒,此刻情难自已,不由得抛下一贯的骄矜之态,而雷一豹等人从雷墨亭对赵匡胤的神色颇为不同,早想到一二,此时看在眼中,更是与雷一彪相互一笑。
但赵匡胤却心中一凛,先前在东门县城中,雷墨亭对他的神色有所异样,还道是酒后失言,但现在见她真情流露,心中随即想起了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妹凌雪,伸出手来,缓缓的把雷墨亭推开,正色地道:“谢雷姑娘关心。”旋即不再理她,转头瞧着赵普,说道:“刘贼既已称帝,替其跟契丹人做联络的习德亦已伏诛,我们打后该当如何,赵大哥有否意见?”
对雷墨亭来说,鲜有对人假以辞色,自己的真心对待,却换来赵匡胤的冷然应对,在她而言便可说是毕生的奇耻大辱,口中欲要喝骂,但满腔说话却如塞在喉头之中,吐不出来,心中感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酸楚,双眼一红,忙别过了脸,毫不作声的便径自往场外急奔而去,雷一彪忙叫:“大姐!”但见雷墨亭像没有听见一般,转眼已消失不见。
雷一豹及雷一彪互看一眼,均感无计可施,赵匡胤对此只能诈作不见,张出尘却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雷大哥,雷二哥,蒋出云那厮才刚走,青州城中恐怕还不太安全,可否请你二人去把雷大姐找回照看着?”雷一豹二人正有此意,忙道:“那三弟你好好照顾着张兄弟,我们找着大姐便回!”
赵普看见赵匡胤在险死还生之下,仍旧能冷静应付,面对雷墨亭的投怀送抱又丝毫没有动摇,心中暗赞,低声说道:“现下刘知远既已称帝,此人有心一统河南,欲把河北之地卖给契丹,他日郭公爷势必要与其周旋到底,沙场相见,先不说史弘肇等三人会否助战,但赵兄弟若要在郭家军中占上一席,还需下点功夫,赵兄弟在适才一战中出力不少,大大露脸,这时正好大为拢络,以少林神僧之徒的地位,不难结下志同道合的战友,于你的将来,大有脾益!”
赵匡胤一怔,他从小习武,父亲教诲,一心都尽是为了于乱世之中,拯救万民,向来对权力,名位均没有要求,但东门县一役,于千军万马中交拼过后,才醒悟到以一人之力,即使武功再高,所能为之亦极其有限,而此次封盟大典之中,更深深察觉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自己即使再勤加修练,又要到何时才能练到如蒋出云,甚或至徐铎那种绝世高手的地步?此刻听着赵普之言,微微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了文霸先的身边,伸手把他扶起身来,恭敬地道:“我的义弟走火入魔,误伤了文老前辈,还请见谅,我身上带有少林独门的金创续骨伤药,这便回到集贤庄中,为文老前辈接回腿骨。”
文霸先本躺在地上,兀自痛得厉害,听他如此说来,忙道:“张小兄弟为了大伙而战,又如何怪得了他,赵兄弟不必多礼。”场中一些功底较好之人,醉千日去后手脚很快回复气力,便帮忙那些尚自软弱无力之人,一起走到回集贤庄中,只感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惊见一众家仆尽遭毒手,尸横遍地,众人把尸体都搬到庭园之中,把伤者都安置在昨晚习尘宴的大厅当中。
赵匡胤来回忙着,先替文霸先,习霸月二人接臂治肩,复又到南方一霸庄,放下伤药给蓝云从,再周围给其他人推宫过血,加速回复,而习中非,习中凡等人,亦放下平素的少爷架子,做着些倒水等杂役之职,众人眼见赵匡胤虽为智真神僧之徒,却毫无骄恣之态,热心地替众人疗伤奔波,心中都是大为感激赞赏,事实上赵匡胤先前被蒋出云一掌震伤,胸口兀自痛得厉害,但他听过赵普的进言,现下便强行忍着创痛,替众人出力。
北方万毒宗的众人,亦到了集贤庄来,甫一坐定,黄婉铃劈头怒道:“这么多年,你这狗娘养的杀千刀到底往哪儿去了?”
上官炳听着她的辱骂,却没感丝毫生气,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到她的粗言秽语,反觉十分亲切,笑道:“这十多年来浑浑噩噩,天南地北,怕已去过不少地方,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干吗还这么生气?”
黄婉铃看着他那毫不在乎的样子,却更是心头火起,怒道:“我们的儿子半载夭折,你却忽地逃走,弃下一切,遗下我及整个北方万毒宗,你可知我吃了多少苦头!”但上官炳知道跟火气正盛的黄婉铃分辩,只会有理说不清,再加上虽是走火入魔所致,但自己确实亏欠了她,只好暂时不说,转头向着申时配点头说道:“你很好,守护师娘,于我不在时撑着,不枉我一番教导。”申时配霍地跪在地上,哽咽道:“师父身体可好,想煞徒儿了!”
上官炳看见他真情流露,看来这些年来北方万毒宗没有了自己,确是撑得十分辛苦,扶起了他,概然说道:“我神功已成,往后北方万毒宗必能力压余下四派,与少林齐名!”申时配听着他的豪语,喜道:“这太好了,从此过后,再不用徐大爷奔波劳碌。”上官炳面色一沉,冷冷地道:“什么?”
但申时配心中欢喜,没有察觉到上官炳面色的变化,续道:“这些年来师父不在之时,许多贼窃鼠辈听得消息,都道师父身体欠安,竟敢来犯,凭着师母及各位师伯叔竭尽心力,又以毒物之助,才勉强退敌……”上官炳“哼”了一声,他自知当年亦得罪不少武林中人,于他不利的消息一传开去,仇家当然接踵而至,申时配虽说得有惊无险,但想来当时必定凶险万分,心中怜惜之心顿起,瞧了黄婉铃一眼,只见她依旧清丽如昔,但眉宇间隐透愁容,自己疯癫出走已久,这些日子必不好过。
却听得申时配续道:“但是有一次,弥山“尚武门”有备而来,除准备了各种僻毒丹药之外,还来了一个高手,不过百招之间,已打倒了三位师伯叔,正要对师母出手之时,徐爷及时出现,三招两式之间,那人便知难而退,我打后才知,徐爷原来是师母的义兄。”
上官炳面色一寒,转头望向黄婉铃,随即向徐铎冷笑道:“我与婉铃夫妻多年,可不知道,“徐爷”原来是婉铃的义兄。”申时配一怔,不明所以,徐铎还未回答,黄婉铃却已大怒喝道:“你这王八羔子一走了之,足足十年有多,有什么事你是知道的?”上官炳顿时语塞,心中虽知道妻子言之有理,但他除了心中尚自记恨,当年接天峰上被徐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外,徐铎那潇洒俊朗的外表,更使他心生形秽,怒意一起,随即冲口而出,冷冷说道:“你们之间有甚么苟且之事,我可不欲知道。”
饶是徐铎涵养极好,听得此言还是禁不住气往上涌,却忽听得“嗒”的一声轻向……
只见一直横蛮霸道的黄婉铃,听得上官炳此言,竟没有破口怒骂,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面上神色凄然,挂着两行清泪,泪水落在地上,发出了声音,身子一晃,申时配惊道:“师母……”黄婉铃一摆手,低声道:“我没事。”随即双眼直望着上官炳。
“错了!大大的错了!”这声音忽地在上官炳的脑中猛然向起,来回激荡,亦猛地明白了很多事……
幼子夭折之痛,锥心刻骨,即使上官炳在疯癫之时,念念不忘的,还是那被寄予厚望,欲把自己一身绝艺倾囊相授的爱子“上官无双”,如此创痛,清醒的黄婉铃,却每分每刻都在默默承受……
备受丧子之痛的黄婉铃,为了自己的门派北方万毒宗,多年来却不离不弃,一个女子强自撑着,她大可甚么也不理会,返回云南娘家……
妻子一向对别人都不假以辞色,但为了护着自己的根本,却跟素不相识的徐铎结为义姓兄妹,划清界线,借助他的力量替自己守护家园……
现在看着黄婉铃,被自己指摘为不忠之人,便没有丝毫的畏惧闪缩,直挺挺的瞧着上官炳,没有丝毫运起内力的她,对上官炳来说,眼神却比蒋出云的“移魂摄魄迷心诀”更为锐利,更使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愧疚……
上官炳微一运气,只感到体内真气充盈,知道这十多年中虽都是在疯癫状态,但偏生便无半分杂念,身上的毒功自行内修,“黑煞”神功已成,但抬头仰天,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满足快意,只想从前为了练功勇猛精进,既害了自己的亲儿,复又累得妻子辛劳多年,此刻即使天下无双,却又如何?打从开首之时,把亲儿的名字取为“无双”,已是大错特错。
想到此处,念及亲儿,创痛直刺入心,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夫妻二人就这般双对望着,再也没有半分说话,事实上,二人之间,当心意互通之时,不再需要任何说话,便已足够。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徐铎,嘴角轻扬,微微一笑,活像放下了某些事情,缓缓转身,已飘然退出厅外,忽地吟道:“落花虽无心,流水却有情,浮云若虚梦,缘法早有定。”
黄婉铃忙抢出厅门,叫道:“大哥!”却已不见了徐铎的纵影,只听见他从远处从来的声音,朗声说道:“婉铃妹子与上官掌门历劫重逢,可喜可贺,做大哥的也不再阻着你们,后会有期!”那一个“期”字之声,似近实远,但集贤庄众人,全都听得清清梦楚,都感这“不死双龙传人”功力果真深不可测,而黄婉铃听罢,面上充满了感激之情,上官炳走了过来握着她的手,却没说话,彷佛便感到,与徐铎之间的种种恩仇,倏然全数了却。
张出尘一直在旁看着,虽于他们之间的纠葛不甚了了,但大概也明白,而徐铎所吟的话语词间,清楚表明了对黄婉铃心有情愫,光明磊落,以他的身份武功,超然地位,却没有思毫强人所难之意,这多年来亦只是默默的在背后支撑着北方万毒宗,确是罕世难逢的真英雄,真汉子,心中受其所感,眼见厅上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忙,便向一直待在其身边的雷一虎说道:“大徒儿,为师没有什么不妥,你这便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
雷一虎一向对张出尘都甚是敬服,当下随即走到适才被张出尘踹伤之人身边,那些人不是手足折断,便是身上被重重踹伤,只好随手把身边的木椅打折,拿着椅脚便要替其中一人接回臂骨,那人却忽地缩起手臂,怒道:“不要碰我!”
雷一虎亦不疑有此一喝,奇道:“什么?”那人站起身来,面上却越发恼怒,喝道:“滚开!我可不要开山动地,破天魔拳的杂种后人,跟我弄乖卖好!”雷一虎听着他直吒张出尘为“杂种”,也是大怒,举起手上的椅脚便往那人击去,但那人在解去醉千日后虽臂骨尚断,但武功不失,引掌一推,向雷一虎面上直击过去!
但雷一虎自跟张出尘习武以来,眼光而进步了很多,脚下一错,已向后微退半步,堪堪避过了那一掌,那人一怔,冷笑道:“杂种的手下,便连一掌也不敢接!”
此时习霸月的声音向了起来,说道:“霍兄弟可否给点面子习某,今天暂且不提此事?”那姓霍的男人却朗声说道:“习大爷高义仁侠,霍某向所敬服,但开山动地,破天魔拳这恶贼与在下,及在场很多的人,都有着血海深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姓霍的便情愿死在昊魔门的手上,亦胜于被此等杂种所救,愧对生父在天之灵!再者,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卑鄙无耻,性喜暗箭伤人,毒杀亲朋,焉知今天之事,不是那杂种与昊魔门联手合演出来的好戏,以图施恩于中原武林,却恰巧给徐大侠撞破好事,才借故离去!”
在场众人听着,都是心中一凛,开山动地,破天魔拳恶名昭彰,诡计多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的亲儿又岂会是如此一个勇武仁侠的少年?当中只怕尚有奸谋。
雷一虎再不打话,一束腰带,便要上前动手,张出尘低声道:“阿虎,回来!”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威严之意,雷一虎心中一凛,想着自拜张出尘为师以来,他也不曾跟自己如此说话,不再发言,便默默的站回他的身后。
张出尘缓缓的站了起身,走上前来,沉声说道:“阁下姓霍?父亲是谁?”那人凛然说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霍破邪是也!生父霍震宇,给张无争毒计谋害,那恶贼多年来不知所纵,想来已不知在何地给人乱刀分尸,横死街头,要不是你今天身上有伤,我便要出手把你宰了!以祭亡父在天之灵!”
张出尘环顾四周,只见适才自己连性命也不要的,竭尽心力地救回的正道中人,竟全都对自己投以“怀疑”,“嫌弃”,“憎恶”等的目光,习霸月默然无语,敖守龙则由于事关重大,不愿因为维护开山动地,破天魔拳之子,而得罪了整个武林,也是没有作声,张出尘心中一凉,那想到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竟还丝毫不能消弭半分亲父所种下的恶名。
赵匡胤正要开言,却猛地给赵普拉着衣袖,连连摇首,示意他不要作声,但他跟张出尘乃义姓兄弟,自不理会,甩开了赵普的拉扯,却忽听得一把声音向起,冷冷地道:“口说得向,若不是人家相救,此刻已然身首异处,还在此大放臭屁!”众人都认得此声音,乃是从习尘宴开始,直到封盟大典之际,都不时在人丛之中,冷嘲热讽,而霍破邪听着更是大怒,喝道:“是谁在此大放狗屁?”
就在此时,一人霍地站了出来,冷笑道:“我只看到一头畜生在此乱叫乱吠,名叫:“霍猪狗”!”
张出尘看清那人的面貌,失声叫道:“原来是你!”
那人点了点头,笑道:“正是我海无咎!”
那一直以来,在众人背后冷言冷语,于有意无意间帮着张出尘说话的,正是当日被张出尘引到碧春楼中,被教训了一顿的“上天入地,阴冥蝙蝠”海无咎,霍破邪在听罢他的说话后本是大怒,但听得他的名号之后,随即冷笑道:“蛇鼠一窝,杂种便喜欢跟狗贼混在一起!”
此话甫毕,一道黑影忽地罩了在霍破邪的身前,他大吃一惊,向后急退数步,方始看真,却是上官炳站了在他的身前,冷冷地道:“他是我的义子,你骂得很是高兴?对不?我听不清楚,你是在说我姓上官的是杂种吗?”
霍破邪心中大惊,但他对于父仇,十分固执,从他取名为“破邪”,意谓诛杀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张无争,可知一二,即使对北方万毒宗那种种匪夷所思的剧毒甚感惧怕,还是要理直气壮的坚执己辞,便欲开言。
“……”
上官炳冷笑道:“怎么默不作声?看见是我便不敢说话了吗?”
“……”
围在他们身边的人,全都凛然变色,开旁散去……
最为大惊失色的,却是霍破邪!
他很努力的欲要吐出心中之言,却像倏地哑了一般,不管如何强行发力,口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这情况甚是诡异,便把众人都吓得向后退开。
看着霍破邪狼狈不堪的样子,张出尘却殊无任何喜容,盖因他为了持平守正,多年来付出不少,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弃掉,但换来的,却因为自己的一个身份,为世人所唾弃,被霍破邪肆意辱骂,替自己出头的,却只有一个与自己有着说不清深仇的上官炳,与及那个与自己曾有少许过节的海戴富,倏然之间,只感世事之奇,荒谬至极,仰天哈哈一笑,走到了霍破邪的身前,笑道:“你的老头子技不如人,怪得了谁?看来你也技止此矣,连话也说不到。”
霍破邪大怒,不由分说,随即当胸一掌,便往张出尘的胸口击去,但盛怒之下,兼之心中惊恐不知中了何等奇毒,此掌去势便十分平庸,凭张出尘的身法,一步便可避过。
张出尘冷笑一声,足下微错,已展开“移形换位”之技……
“砰”!
霍破邪呆呆的看着,不能置信……
只见自己的一掌,竟结结实实的打在张出尘胸前,把他震开,倒在地上!
众人全都大感奇怪,知道此时绝无可能,只想着张出尘正在弄什么把戏。
张小半躺在地上,亦自呆了……
脑中倏地浮起了徐铎之言:
“小兄弟往后行走,应能与常人无异,但……经脉已损,恐怕再难运气发劲。”
张出尘一脸茫然,站起身来,雷一虎欲要上前扶着,他却提手一摆,苦笑道:“罢了!罢了!”摇摇晃晃的向着厅外走去,雷一虎跟在其后,默不作声……
而大厅之上的武林正道中人,包括霍破邪在内,此时心里不禁泛起一个念头,如此迫害一个刚以性命相救自己之人,到底该是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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