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路不可知》第58章 第 58 章

    余念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又会回到这个小区。
    灰霾的天空飘着小雪花, 北城难得下一场雪, 但这雪也是落地即化, 存不下来。
    按照许书宇找来的地址, 余念找到吕哲家。
    她这次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 吕哲早已被调查局监视起来，楼下还有很多探员，再加上吕哲不会伤及无辜, 路衍这才同意她现在过来。
    也是想试着让余念劝服他。
    许书宇将余念送到小区门口，叮嘱道：“监视的人说吕哲已经好几天没下楼，不知道一直窝在家里密谋什么，嫂子，你进去之后要小心。”
    余念点头。
    独自走到吕哲家门前, 看了眼堆在门口的垃圾, 深吸一口气。
    抬手敲门。
    余念不知吕哲现在愿不愿意见自己，敲门时心中还有些忐忑，这种忐忑感持续到五分钟后，始终没人来开门。余念顿了一下，以为是吕哲在睡觉, 或者在做别的事情没听到，掏出手机给吕哲打电话。
    关机。
    余念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下了楼，叫来许书宇，问：“你确定这几天吕哲是一直都没有下楼？他一直在房间里？”
    许书宇点头：“是啊，大家一直轮流监视, 不会有错。怎么，他不给你开门？”
    余念皱眉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思索片刻，抬头道，“你给路衍打个电话，和他说明下状况，问问他，是不是可以……开门冲进去。”
    许书宇愣住。
    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神色渐渐严肃，转身去办余念交代的事情。
    余念站在楼下，抬头寻找吕哲家的窗户。
    窗帘紧闭，已经有三四天没有拉开过。
    两分钟后，许书宇领命回来：“嫂子，路哥让我们进去，你留在下面吧。”
    对于这样的安排，余念没法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虽然是进去搜人，可余念大概也明白，吕哲八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知道有探员在监视他，熟悉探员们的工作流程，用了某种掩人耳目的方法，脱离了控制。
    让余念忧心的，是吕哲费这么大周折的原因。
    恐怕……还是要去找杜铮海报仇。
    片刻后，许书宇急匆匆的领人下来，身后两三名探员抬着一个人出来。
    许书宇上前解释：“还真让你说准了，吕哲跑了，前天他叫过外卖，把送外卖的打晕关在屋子里，换上工作服逃走了。当时是晚上，他又戴着帽子，我们没看清，唉。”懊恼的拍了拍大腿。
    余念眉头拧的更深，仔细琢磨着许书宇的话，半晌，奇怪的问：“外卖？送外卖的动作人员失踪三天，没人报过警吗？”
    许书宇又是一怔：“我这就去查。”
    十分钟后有了结果。
    送外卖的那家店与吕哲相识，吕哲跑出来后只对老板说送外卖的小哥突发急症，帮忙来请假，老板也没放在心上。而另一边，监视杜铮海的人也有了反应，五分钟前，吕哲出现将杜铮海劫走，现在探员还在追吕哲。
    他果然要对杜铮海下手。
    许书宇伸手在发愣的余念眼前晃了晃：“嫂子，路哥已经往哪边去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
    余念点头：“好。”
    *
    路衍的伤没好，只能坐在车上，余念坐在一旁陪着他。
    一路往吕哲离开的方向赶，然而时间间隔太久，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先头部队。路衍又是带伤出来，车速极快，一路颠簸，路衍脸色越来越苍白。
    余念瞟了眼路衍受伤的位置，冬天衣服穿的多，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察觉到余念的目光，路衍抬手把她捞到自己怀里，因腿部传来的痛楚而闭上眼，又用自己的力量按压着余念，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受伤后的路衍比往常温柔许多，声音也柔：“我没事，就是好久没出来了，车速有点快。”
    不快不行。
    余念抱住路衍的腰，担忧道：“我们这个速度，能追的上吕哲吗？恐怕他途中就会把人杀了。路衍，吕哲做的那些事，如果最后被抓到，会怎么判？”
    怎么判？路衍也说不清楚。
    他知道的是，如果吕哲今天不动杜铮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路衍摇摇头：“目前为止，他只杀过阿明一人，怎么判还难说，所以我才劝他不要再对杜铮海下手。再怎么说，杜铮海落到调查局手里也没什么活路，根本不必他去动手。”
    正说着话，正追踪吕哲的探员从对讲机里传来话：“路哥，吕哲带着杜铮海上了杜铮海公司的天台，恐怕是要……怎么办？”
    鱼死网破。
    路衍布置了什么，余念都没听清，脑子嗡嗡直响，心里竟也开始紧张。
    吕哲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人。
    天台风凉。
    赶到天台时，正是呼啸的北风最浓烈的时候，大风袭来，刺的余念耳膜隐隐作痛。
    所有人都已就位，余念甚至已经看到隔壁大楼里埋伏的狙-击手，一旦吕哲有越轨行为，后果不堪设想。他也有躲藏，人躲在石墙后，余念勉强能看到他露出的一条胳膊，以及被五花大绑，半吊在空中的杜铮海。
    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吕哲手旁的扶手上，只要他用刀子轻轻一划，杜铮海必死无疑。
    又听到脚步声，吕哲偏了偏头，看见路衍和余念。
    他目光移了移，落到余念身上。
    他喜欢她，久到具体时间他都记不清了。从他开始调查那五人的身份时，就认识余念，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曾偷偷见过她无数次。虽然喜欢，他却也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吕哲不会放弃复仇，他复仇的对象就是余念的亲人，不管原因是什么，她最终都会恨他。
    挺恶俗的故事，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身上。
    大概也不难理解，从小到大，他脑子里只有报仇一件事，余念是他接触最多的女性，本身没什么可恶的地方，日久也会生情。
    有好几次，他徘徊在余东俊家楼下，都可以看见坐在二楼窗口的小姑娘往下看。
    以前不敢让她发现自己，现在……
    现在更不可能了。
    他回过头，淡淡的的开口：“你们不必再劝，如果剩下的人是孟南甚至是尹子骁，我都可以收手，就是他不行。”
    瞥了眼杜铮海，后者头上缠着胶带，唯一露出来的两只眼睛满满的都是恐惧，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吕哲看向余念：“郁同，是他们五个人中最可恶的一个。”
    对于当年的事，路衍和余念虽然知道个大概，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时间过的太久，无从查证。吕哲是当事人，发生过什么事，只有他知道。
    “我的父母，被他们殴打的父母，原本只是昏了过去，还有救。是郁同，他认为留着活口会惹来麻烦，又单独折回来杀死我父母。我不可能放过他，明白吗？”
    他转身，拿着刀子的手还放在绳子上：“我想割断绳子，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之所以让他多活一会，就是想让他感受感受……濒临死亡的感觉。”
    吕哲冲着在风中无助摇晃的杜铮海微微一笑：“看起来感觉不错。”
    听了吕哲的话，余念心一凉。
    没精力再去想当年下手杀人的到底是谁，她只知道如果现在吕哲有动手的倾向，狙-击手会立刻开-枪。
    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你动手杀的只有阿明，阿明当时在跟踪我，还想动手，这件事可能也不会判的太绝。所以你现在……”
    吕哲打断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做的不止这些，除了你父亲的死和我毫无关系外，其他人我都推脱不了。”神色一暗，声音低了下去，“余念，我没想杀你父亲，只不过他死的太巧……”
    余念恍然明白余东俊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了。
    就是因为余东俊死了，他才开始下手，在此之前，他在……顾虑她？
    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路衍低头看着余念。
    看了大半晌，却也没法安慰，最后只能把她往自己怀里拉。揽住她，右手紧紧抱住她的肩，轻声安抚了几句。
    安抚完，抬头看向吕哲，神色逐渐冷峻：“吕哲，你现在承认杀害阿明？”
    一直没有动手抓吕哲，只是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已。
    吕哲微微笑起来：“当然。不光如此，其他的事我也认。是我冒充孟南多次敲诈杜铮海，让他以为孟南是个吸血鬼，所以动手杀人。他原本就瞧不起孟南，挑拨起来并不费劲。还有尹子骁，也是我提前通风报信，让他逃过缉-毒队的追捕。是我把他抓起来，他身上的伤也是我造成的，为的就是逼问他郁同的下落。只是没想到他逃出来后，就被这个人渣派人杀了。”
    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眼眶也开始发红，装饰用的眼睛框完全失去作用，被他摘下来狠狠的扔在地上。
    想到过去种种，心针扎一般的疼。
    “还有……余念，记者会知道那些事，也是我做的。为了确认杜铮海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郁同，故意对媒体说你的事，让你出现在电视上，我……是不是很可恶？”
    他抬头，在笑，凄然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两章就木有正文啦，不过还有番外！
    另外新坑开啦，喜欢的收藏一个，么么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