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仁乐托着腮,拨弄了两下书页。
哎……
眼光游移到窗外。
[沙仁乐……]
哎……
[请叫我仁乐或者乐乐。]第一百零一次申明。
仁乐晃晃悠悠地起身,非常非常有礼貌地问,[请问梁教授,你有什么事吗?]
忍耐…忍耐…
梁依茹闭着眼睛默数三声,[沙同学,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吗?]
沙同学?太见外了吧!
[我们在上梁教授的课。]
很好!还算她自觉。
[请问,你对我的课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啊。]只是觉得太无聊了!
仁乐笑嫣如花。
[那就请你认真听课,别妄想驾着筋斗云逛遍四万八千里!]
教室里一片哄笑声。
[梁教授。]仁乐仍然笑得悠闲自在,没有半分难堪的神色,[我没有想驾筋斗云。]
嗯?
她居然还有话说?
[因为驾筋斗云还得随时注意会不会撞到或摔下来,可是上你的课却完全不需要动半点脑子。]
[哇哈哈哈哈!!]这次只有一个人笑得前仰后伏。
好,好样的!
包妲婷拍着桌子笑翻了。
早就看不惯姓梁的女人一副趾气高扬的样子!
梁依茹脸色一变,没想到她敢顶嘴,气得脸皮直抖,[沙同学,你这是对待老师的态度吗?]
[梁教授,我觉得我的态度很好啊。]仁乐回答地一板一眼,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可是看在梁依茹的眼里却像是一种嘲笑。
[好,下课后请跟我去趟办公室,我倒要问问柯主任,他是怎么教自己学生的!!]
???
[对不起,梁教授,我的态度很不好,下次一定好好改进,请你原谅我。]
仁乐垂着头,万分恭敬地忏悔。
[梁教授,她已经认错了,就不必写保证书了吧,小孩子知错能改应该值得鼓励。]柯施陪着笑容说情。
打从一进来就只听梁教授一人说话,这个被拎来的孩子连头都没抬,他实在很难开口训斥。而且,仅仅因为小小的顶撞就要扣学分和写保证书也未免太过严重了。
[哼!柯主任,就是因为你太好说话,这些学生才会这么目无尊长!]梁依茹嗓音尖锐,一想到要称呼眼前这个资历年龄都及不上她的人为主任,就满肚子不情愿。
[真是不好意思,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见他好声好气地赔不是,梁依茹的火气消下去不少,她挺了挺身子,口气高傲地像个女王,[算了,看在柯主任的面子上,这次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说完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出去,[砰]一声,门被和上。
[你可以把头抬起来了。]柯施把笔一丢,靠在椅背上。
仁乐头一抬,首先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终于走了,我的脖子快断掉了。]
看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仁乐,她是教授,你是学生,你应该尊重她。]
[是,我知错。]
听她答得那么流利,会知错才怪呢!
[我知道梁教授嘴巴严厉了一些,不过,上课不专心是你的不对。]
[我知道啊,可是她上的内容我都会,难免会心有旁骛。]仁乐的手轻轻绕着腰间的头发打圈,眼睛溜来溜去,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乌黑柔亮的发丝缠在雪白的指尖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柯施顺着头发看上去,眼光停驻在白净的小脸上,只觉得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十分逗人,忍不住扬起嘴角。
[柯医师,我可不可以打申请免修文化课?]
[这个……为什么呢?]不急着否决,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原因来。
[那些教科书我都背得很熟了,就算在重上一遍也不会有什么意义。]
[你说你背熟了?]
[对呀,不仅是教科书,还有许多关于法医学的书我都认真研究过,柯医师,如果你不信可以考考我哦。]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柯施一笑,把那个俏皮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我信,我相信你说的话。]
[那么我可以免修了吗?]仁乐眼睛一亮。
[不行。]这个可没得商量,[这是规定的课程,就算你掌握所有书本知识,也要从头一步步学起。]
[规定?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都得按规矩来吗?]
柯施无言地点了点头,不明白她眼中为何出现一抹受伤的暗光。
[柯医师,你太让我失望了。]就算小学,初中,高中,都有跳级生,为什么在这里连申请免修都不行?[好吧,既然你说一切按规矩来,那么我问你,解剖尸体的时候允许用牙齿吗?]
[啊?]
[你都可以不按规矩用手术刀而改用牙齿作工具,为什么我规矩地申请免修就不行呢?]
[啊……]
[算了,看你人模人样,居然是个老古板,亏我仰慕你多年,是我看错人了。]眼睛垂成下半月的形状,哀怨委屈之余还夹杂了一丝不屑,一甩长发,转身往门前走去,开门的时候还不忘喃喃低语,[真是!嗑花生嗑瓜子不好,非要去嗑尸体,别糊弄人啊!]
随之[砰]的甩门声响起。
看着震动的门框,柯施哭笑不得。
嗑尸体,嗑尸——!?
原来她之所以说他名字出色是因为这种原因
……(汗!!)
???
她不再盯着他的脸猛看,
她不再每堂课后跑去与他讨论实践心得,
她不再刻意等他一起吃饭
她甚至一看到他就别开眼睛。
柯施心中苦笑连连,看来他与他的学生产生了间隙。
她在实践课上依然专注,她仍是操作认真显少出错……
因为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
换成了自己在时时刻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真是很难说清的感觉。总之,她的疏离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喂,柯法医怎么还站在那里?]以前他总是第一个离开。
仁乐没作声,径自把工具收到勘查箱里。
[喂!]包妲婷拉拉她的衣袖,[我总觉得他在看我们这边唉。]
[你看错了吧。]仁乐笑眯眯地抬起头,[不要管那么多了,我肚子好饿,要赶紧回家吃饭。]
[现在才下午三点,如果你每天都这么早吃饭会导致消化不良。]邰斯人很严肃地警告。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仁乐的胃蠕动比寻常人快两倍,她一天至少要吃五餐,能熬过三点已经很不容易了。]包妲婷把背包往后一搭,看好友幽幽飘离,忙跟了上去。
唉……她现在连声[再见]都不说了,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拒绝她的免修申请吗?
见她又准备悄声无息地飘出去,只好走过去挡在门前。
仁乐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地仰望他,[柯医师,你挡到我的路了。]
[仁乐,我有话要和你说,和我去趟办公室可以吗?]
[可不可以改天?]她现在只想回家吃饭。
[你有急事吗?]
[有啊,我肚子很饿,赶着回家吃饭。]人是铁饭是钢,生存问题,能说不是急事吗?
[那正好,我也饿了,我请你。]
实验室里一片哗然,没离开的学生都目瞪口呆地把视线集中过来。
这时,邰斯人推了推愣掉的包妲婷,轻道,[婷婷,你可以把小报本拿出来了。]
哦,哦,对哦!
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小报本.
哇塞!不得了!柯法医邀请仁乐共进下午茶耶!!
[柯医师,我说的是回家。]仁乐不领情,想要绕过他。
可惜他手长脚长,只往边上一挪,又立刻把路堵得死死的。
唉喂!到底要怎样?
仁乐饿得手脚发虚。
[我只是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实在饿不下去了。仁乐回头看向两个死党,虚虚一笑,[妲婷,斯人,你们先走吧。]
再转向眼前的门神,[可不可以快点?我真的很饿。]
???
他们并没有去餐厅,因为这种时候学院的餐厅还没开始做正餐,由于仁乐饿得走不动路,只好打电话叫了最近的快餐送到办公室。
[不好意思,委屈你吃这些垃圾食品。]柯施喝了一口冰可乐,咬着吸管,看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汉堡,那种秀致的吃相实在看不出她有多饿。
仁乐吞下一口汉堡,笑道,[不,我喜欢吃。]最喜欢麦当劳的薯条和奶昔。
果然还是小孩子。
[对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吃到东西,仁乐的心情愉快许多。
[仁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啊。]回答得太快了,反而让人觉得心虚。
[可是你好像在躲着我,是不是?]
[哪有。]仁乐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像以前那样缠着你而已。]
[为什么?]居然说没必要?
吞下最后一口汉堡,将包装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喝了一口奶昔,才慢慢开口,[以前,我以为你是那种科学狂人,毕竟你那黑眼圈怎么看都像是熬夜研究的成果,不是有人说艺术家,科学家和天才一定都是变态吗?所以跟着这样的人才会有出息。可是你居然表里不一,根本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令我太失望了。]
柯施撑着半边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疏远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太正常?这是哪门子的观念?
[仁乐,我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是,所以是我自己眼力不佳,误把青蛙当黑马。]皱了皱鼻子,连小嘴也厥了起来,脸颊上还留着刚才吃汉堡时沾上的奶油。
原来他是青蛙。
柯施失笑,见她脸上沾了奶油,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擦拭。可是手指刚一触即柔软细腻的皮肤,顿时像触了电一般僵住了——他在干什么?对自己的学生做这种不合适的举动?
[怎么了?]仁乐只是觉得奇怪,直觉想摸上脸颊。
[别动。]轻拉住她的手,仍是为她轻轻拭去那团粘腻。
[原来是奶油。]看到修长的手指上沾着的东西,直觉抓过他的手凑近,[不能浪费。]
说完小嘴一张,连奶油带手指一起含入口中。
柯施身子一震,感到一股燥热袭上心口。
[很好吃哦,你要不要尝尝?]仁乐食指点唇,笑得甜美无比。
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倏尔低沉,[你在干什么?]
[我在诱惑你啊。]一手扶上脸颊,眉头微蹙,[若是你符合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想先引诱你一下,然后和你结婚,夫唱妇随,共同研究人体,可是现在,只能试着玩玩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柯施错愕,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塞了什么东西?!
[唉…你要是有西索一半变态,或者像伊路米那样精通面孔扭曲术就好办多了。]仁乐闭上眼睛,叹息得无奈至极,[其实你可以去cos浮士德八世唉,虽然只有外表像……真是被你骗了哩。]
她到底在说什么?毫无头绪,还有那些奇怪的人名!
[不好意思,请问那些都是什么人?]浮士德他倒是看过,可不记得那人有后代。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要不是妲婷把《全职猎人》和《通灵王》包上《经典解剖图示五百例》的书皮丢给我看,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漫画里有那么多值得憧憬的伟大人物。]双手交握胸前,无比陶醉。
想起西索发出变态的奸笑,说[青涩果实]时的表情。
想起伊路米拔出脸上的针,慢慢恢复原来的样貌。
想起浮士德八世一边狞笑,一边替万太开膛破肚。
啊……实在是宇宙霹雳无敌帅啊——!
赫!她居然痴迷那些不存在的人?柯施心中很不是滋味。
[柯医师,谢谢你请我吃汉堡,我终于有力气回家了。拜拜~]手一挥,快快乐乐地往外晃悠。
有没有搞错?她答应来办公室就是因为饿得没力气回家吗?开玩笑!他岂会那么简单地放过她?既然她敢恣意撩起火苗,就别指望它会自动熄灭!
[你想不想到我工作的地方体验一下?]
[唉?]脚步骤停,仁乐疑惑地回头审视他,[你不是驳回了我要申请免修的请求吗?]
[不需要申请免修,我一般在晚上工作,你如果愿意,下午可以和我一起走,周六周日我会全天待班,你想过来也可以。]
好,既然她喜欢,就让她彻头彻尾地体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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