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初意甩开薄景沅回到自己房间, 这边薄景沅的手机上已经多出十来个未接来电。都是林助理打来的, 他一直忙活着薄景铉和吴轩的事, 现在大概碰到什么难题。
看着初意关上房门,薄景沅微微松口气, 长腿迈回到客厅,给林助理拨去电话。没响两声,电话很快接通, 林助理的声音传来:“薄总,刚刚李青说薄少爷给她打电话,说了堆奇怪的话,我们的人还在找薄少爷, 不过北城这么大, 实在是不好找。”
找不到人, 一直盯着吴轩也不是办法,薄景铉可以等,薄景沅却没法保证手下那帮人能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一鼓作气, 再而衰, 三而竭, 这点道理他还懂,他手底下这帮人可连兵都不是。
看样子薄景铉已经做好拉持久战的准备。
如果他们实在找不到……薄景沅揉了揉眉心,头痛得很。
这几日因为公司的事, 薄景沅已经投入大量精力,薄老太太、李青、薄金又轮番来找,薄景沅精力再旺盛, 也架不住这么多人车轱辘战。薄景沅整日面对公司也实在是心神疲惫,他早过了上蹿下跳的年纪,尤其是遇到初意以后,他更倾向于安稳的生活。
薄景沅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看着窗外不深不浅的星空,举着手机好半晌才沉声道:“先慢慢找吧,重点查他以前接触的那些人,他一个人办不成事,需要人手。还有吴轩家附近不用登记的小旅馆,都找一找。另外去找医生确认,他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
能给付潋恣补一刀,想来已经不是一定要靠轮椅才能行走,否则房间里一定会留下轮椅的痕迹。可薄景铉从未提过,自己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
简单的吩咐了林助理,薄景沅转身去敲初意的房门,里头磨蹭了好一会,初意才不太情愿地打开,皱眉问:“干什么?”
看着初意努力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儿,薄景沅心里好笑,不顺的心舒了大半。他直起身子,一手撑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回答:“走,穿衣服。”
初意眉头挑起,上下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我以为薄总只会说——脱衣服呢。”
故意换成嗲嗲的音调。
薄景沅:……
别说,闹别扭的初意还真可爱。
一秒钟前,薄景沅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思想挣扎,他在思考如何才能真正帮到薄景铉,甚至敲门前他还沉着脸,现在看着初意,却只想笑。
他答:“脱了也行,如果李队长不介意的话。”
初意拉着房门的手顿了一下,她做出明显的思考动作,不太相信地反问:“你要去见李牧白?”
薄景沅笑笑:“想着你是不是想见见闫冰,不想去的话留在这里等我也可以。”
初意又默了两秒。
方才她一直纠结的就是,到底要不要把薄景弦曾出现在度假村的事情告诉李牧白。不说会影响调查方向,说了又不知如何面对薄家两兄弟,高中的经历让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薄景沅会提出见李牧白,有些事大约是解决了。初意笑容难得温柔:“等我。”
薄景沅其实很喜欢温柔时的初意,她温柔起来,连眉眼间天生的媚色都褪去许多,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温风拂面。
他人倚在门口,嘴角上扬弧度愈来愈大,看着初意一件件穿好外套。天色渐凉,晚风愈发寒冷。
穿戴完毕,初意往外走,脖子缩在外套里。薄景沅笑吟吟地立在门口,身子高挺,他朝初意伸出手。
初意低头盯着他的手半晌,笑笑,细指搭上去,薄景沅立刻握紧。
握紧初意手掌的那一刻,薄景沅才觉得,原来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起码——他乐在其中。
*
到警局时,李牧白还留在办公室值班。
付潋恣的案子拖得太久,又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局里人手不够,李牧白开始断断续续接其他案子。无暇顾及此案。
若再没进展,闫冰大概就要被起诉了。
听到薄景沅要与自己谈谈时,李牧白其实不怎么惊讶。从警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薄景沅绝对有事瞒着,即便他表现的已经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薄景沅与初意是手挽着手进的办公室,这一幕对旁人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小情侣,养眼。但对李牧白来说,多多少少有点刺痛了心。
他与初意相识多年,要说对初意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不太现实。以前总觉得感情的事是水到渠成,他也不急,直到初意遇到薄景沅,整个人都有了明显的变化,李牧白才知道,有些事是等不得的。
在警局工作费脑费力,就连专案组开会时,也大多是烟雾缭绕的情况,李牧白独自一人在办公室看卷宗,随手就点了烟。
看到薄景沅和初意走进来,又下意识掐灭。
两人像刚相恋的小情侣。
李牧白见过很多这样的情侣,在高中校园到处都是。最纯粹、青涩的喜欢,连彼此看着对方时,都能从对方脸上看出星星太阳。虽然李牧白也不知道这两个老大不小的人有什么好青涩的,但见初意笑意盈盈,他也由衷替她感到开心。
李牧白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道:“随便坐。”
说完,开始整理自己办公桌上的卷宗。他工作相对独立,此刻办公桌像猪窝似的,连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稍微整理了一下,勉强看得过去,李牧白才对坐下来的初意道:“一会让阿七领你去见见闫冰,别声张。”
初意点了点头。
椅子只有一把,初意坐下,薄景沅只能在一旁站着。他虽然时常故意吃李牧白的醋,但他对后者的感官其实还不错。
是个能做实事的警察。
看了李牧白两秒,薄景沅直接进入正题:“李队长,我们今天来,是想麻烦你帮我找个人。”
听到薄景沅平平淡淡的声音,李牧白心里蓦地狂跳一下,有那么一秒钟,他觉得压了许久的案子似乎就要破了。
抬头,锐利如刀刃的眼睛紧盯着薄景沅,问:“谁?!”
薄景沅与李牧白的状态刚好相反,他神色平静如常,淡笑,仿佛在谈什么家常事:“我弟弟,薄景铉。”
顿了顿,笑容浅浅,继续道:“我是来跟您汇报情况,付潋恣被害那天,我那位弟弟似乎也在度假村,至于他到度假村做了什么,就是你们该做的事了。”
李牧白呼吸急促起来,定睛看了薄景沅两秒,给阿七打去电话。
薄景沅声音平淡:“另外,我只是来汇报情况,凡事讲究证据,希望你刨去主观思想,别冤枉了人。”
李牧白皱紧眉:“他人在哪?”
薄景沅:“不知道,找不到。”
李牧白这才恍然明白,薄景沅是来让警局帮忙找人的。手底下有再多人,各项设备到底不如警局全,薄景沅能在这个时间跑到警局,说明事情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他双手交叉,沉思两秒,终于稳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抬头:“薄总,您到现在才来说度假村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是不是不太妥?”
眼见话题转向不太妙,初意琢磨着,还是先打断比较好。然而她刚说了两个字,就听到薄景沅十分忧愁的声音:“是怪我,管教不力,居然现在才知道薄景铉也跟着去了,案子耽误这么久,我接受任何惩罚。”
初意:……
这声音,当真是万分悲痛。
初意白了薄景沅一眼,暗笑自己的天真。就凭薄景沅的演技,哪还需要她来救场?
李牧白看了薄景沅好半晌,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沉默持续到阿七推门而入,李牧白下巴点了点阿七:“初意,跟着他去吧。”
初意点了下头,起身时,故意拍了拍薄景沅的肩膀,声音悲痛:“男朋友,好好表现吧,争取将功折罪。”说罢,叹口气,仿佛身边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薄景沅看着好笑,眉尾高高扬起。
所有人里唯独李牧白仍然坐着,看着初意刚刚的举动,若有所思。
初意……当真是和以往不一样了。
他朝薄景沅做了个请的手势:“薄总,继续谈?”
*
初意跟着阿七来到审讯室。
阿七还对初意有愧,一路上都殷勤地问东问西,渴不渴饿不饿冷不冷,比初意的母亲还要唠叨几分。初意听着好笑,只能不断的回应他,以免他过度自责。
穿过一间间办公室,绕到审讯室前,阿七给初意打开门:“我跟你一起进去,你放心,这个点局里人少,队长都安排好了。”
审讯室里,闫冰坐在另一头。
低垂着头,一动不动。阿七说,她从被抓到现在,一直是这个状态。
再次见到闫冰,初意说不出心中滋味,很怪。
初意大概是闫冰唯一愿意见的人。
她还记得自己为了替姐姐报仇,开始独自一人调查与付潋恣有关的所有事情,她查到付潋恣高中时期的玩物,这个和姐姐位置相同的人。
闫冰从初中起就开始关注付潋恣,自然也看到初意。
她看着初意从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转变为现在这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模样。闫冰没经历过校园暴力,但从姐姐那里,从初意那里,她能体会到掉进深渊般的无助感。
闫冰只知道,如果没有付潋恣,姐姐的人生、初意的人生,绝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还好,初意比姐姐坚强些,起码她从没想过用死来结束一切。
死是什么,是解脱自己,再将枷锁套到活着的人身上。
闫冰就是被困住的人。
所以在不巧被初意发现自己在跟踪付潋恣后,闫冰头一次主动开口与旁人说话,她说:“不用担心,交给我。”
眼中满是殷切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个文不长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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