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战败被大永吞并的消息如燎原星火,很快传遍天下。
同时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有大永太子用兵如神,身手奇佳,智破北凉埋伏,全歼北凉大军,仁孝大义,不计过往任人唯贤等等美名,还有一战成名的贺大公子和安远侯府世子,以及大永朝威力惊人的火药。
甚至,经常有人小声唏嘘,大永朝十年内必定一统五国。
于丹青听着各路传言,一笑置之。
永显帝身体依旧虚弱,一直卧榻休养,朝中事务全由福万全和宁王代为处理,而于丹青和楚云逸的身份名声却日益高涨,朝中风向不知不觉间已发生了变化,每日来昭文殿拜见的人越发增多,后宫妃嫔、大臣夫人、名门闺秀,纷纷想着法子和于丹青套近乎。
于丹青并非初来乍到,不知各人底细,也不是没被人捧过,一下便被捧得熏熏然忘乎所以,更不是忘了有些人以前是如何讽她送她白眼的,只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屑跟这些不相干的人走心,便一如既往的和气笑着与她们周旋,修身养性,掰着手指头等楚云逸回来好干他们的大事业。
三月初五,春光明媚,暖阳和煦,帝京城城门却热烈得炸开了锅。守备军于城门外道路两侧跪了一地,山呼太子千岁,目送一匹通体油黑唯四蹄雪白的骏马冲过城楼,在城内等候通行的百姓的欢呼声中进了城。
*
昭文殿内,于丹青刚在饭桌旁坐下,就听饭厅外响起阵阵内敛中难掩激动的见礼声——
“见过太子!”
“奴婢参见太子!”
于丹青心头一热,想起身跑出去,却觉椅子上涂满了胶水,臀部愣是挪不动,不禁憋红了一张小脸,瞪眼盯住大大敞开的房门。
不消片刻,一道芝兰玉树的身影大步进了门,一袭月牙色华服衬得脸上麦色甚为明显,清俊的眉眼透着点点寒光直直落在于丹青身上,于丹青愣住,见丁兰朝他福了福身,退出去关了房门,看着他缓缓朝她走近,然后身体一腾空,便落入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被人紧紧箍抱住了。
于丹青嘿嘿傻笑了两声,仰头望着他血丝密布的眼睛,一手回抱住他腰,一手抚上他眼,“我就在家里,又没跑,你不能骑慢点?”
楚云逸拿下她的手紧紧攥进手里,看着她的眼问,“身上可有不爽?”
女人剪水秋眸一弯,得瑟的一扬下巴,“没有!爽得不能再爽!”
皇后没了。
春柳五人斩首后,没几日,陈国舅父子被发现在归乡途中坠崖自尽,只留下两封忏悔遗书。
曲家人给于府送了信,言于静随曲府回乡时不慎落水身亡。
苏姑姑也被找到,一身落魄,在官差面前撞墙自尽。
赵贵妃被四皇子妃和八公主劝得彻底熄了火,见到她时别说挤兑嘲讽,就连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调头就走。
放眼京城,竟是连一个跟她作对的人也没了,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想此,于丹青砸吧一声,想要补充一句“心情也爽”,却听楚云逸冷声说了句“很好”,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便听啪一声脆响,臀部登时就火辣辣的疼。于丹青笑容一僵,往屁股瓣儿上一摸——
呃!
于丹青疼得倒吸一口气,这才信了她真被打了!懵了片刻,开始挣扎着怒骂,“你凭什么打我?!又是哪根筋颠错了?神经病又犯了吗?!”
楚云逸铁掌如钳,握着于丹青手臂把她抵到墙上,墨瞳深深俯视着她,修长手指用力挤压着她粉润的唇瓣,剧烈起伏的胸膛送出冰火交织的低沉嗓音,“你还知道疼?”
于丹青怒极,顺势咬住楚云逸的手指使劲磨了磨牙,噗一声吐出来,瞪着他倏然皱紧的眉头,“我傻吗不知道疼?你试试看!”
楚云逸扫一眼拇指间一圈暗红的牙印,低头看着于丹青被怒火烧红的脸蛋,狭长眸子渐渐眯紧,大掌一下捏住下巴,劈头便密密实实的吻住她唇瓣。
这吻,简单粗暴,毫无柔情可言。
于丹青突然就委屈极了,连生气的心情都没了,闭眼承受着他的震怒,不抵抗,不迎合,眼泪淅沥沥的便滚出了眼眶。
她天天担心他,盼着他回来,哪知人家一回来就先送她这样一份大礼!
热泪顺着脸颊滑进两人紧密缠绕的唇舌,楚云逸顿了一下,蓦然松开她,沉目捧着她的脸看了看,猛吸了一口气,紧绷着脸道,“于丹青,一天不作死你就皮紧?”
“你才欠揍!”于丹青一撇头,本能的呛了回去,脚下也没停着,狠狠碾住了楚云逸的脚趾。
楚云逸脚趾蜷了蜷,有些后悔当初教她踩人,双臂一抬,托起女人悬空定在了墙上。于丹青惊呼一声,极力甩腿儿挣扎,却挣不开半分,怒火中烧,双腿一抬再一盘,紧紧缠住他腰身使劲裹压,恶狠狠瞪着他,“再不放手,缠死你!”
她那点力道,楚云逸还没放在眼里,睨一眼两人紧紧交缠的身体,眸色暗了两分,双手改为握住她大腿,嗓音越发低沉,“谁准你换血?嗯?”
于丹青愣了愣,明白了他怒从何来,撇撇嘴,略松了腿,不服气的哼道,“我自己有数,还没疯到年纪轻轻就拿命去赌一个焉老头儿的命!”说完,看着他的眼,忍不住又愤愤埋怨,“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傻!也不怕过劳死!”
楚云逸没言声,只眸色深沉的注视着她。
于丹青刚开始还能硬着头皮和他对视,渐渐的,只觉他眼里情绪浓烈得让她口干舌燥,感觉周遭空气都被他熏得燥热起来,良久,她舔了舔嘴唇,扶着他肩膀往下挣,气鼓鼓的嘟囔,“放我下来。饿死了,我要吃饭。没做你的,自己回屋等着。”
楚云逸抿紧嘴,放下她,紧拥在怀里,一手托住她脑后,缱绻吻着她薄霞遍布,璀然生动的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唇角,低醇音色透着浓郁不散的无奈,“于丹青,你为何不明白,父皇死,我只是难过,若你死,我会难活。”
听闻她换血时,他还在北新境内,身处荒漠旷野,却觉逼仄得几近窒息。
他无法描述当时的心情,像心脏被铁刷来回刷过一样疼,又像骨头被碾碎重组一样酸,隐约中好像又有点庆幸有点甜……心绪翻腾间,遥望北新府方向一眼,对莫澜交代了一句“慕容拓一干人等焚尸投河!”便策马狂奔。
从下午到晚上,再从晚上到第二天中午,将近一个日夜不带停歇的狂奔,雪风呼啸,沙石翻滚,那种复杂至极的心情,依旧未能得到半点纾解。
于丹青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紧闭的眼睛睫毛微颤,似是惊魂未定。
她心虚了一下,换血后听到外界的传言时,她便预料到楚云逸可能会生气,因为换个立场,要是楚云逸用她以为很危险的方式去救她爹或者大舅,她也会气得揍人。
“嗯——”
于丹青正要跟他解释换血的事,唇瓣却被他温柔覆住,多情的唇舌细细抚过她唇齿,怜惜意味浓醇得她心神一酥,不自觉的阖上了眼动情回应,双手在他腰带上摸索。
察觉到她的动作,楚云逸呼吸一紧,攥住她手,辗转吻了一会儿放开她,把她头按进他胸膛贴着,哑声道,“三日未曾沐浴,娘子再忍忍。”
“……”于丹青脸上一热,喉咙发出一声古怪闷咳后,咻的钻出头瞪他,“你也知道自己臭!还不把衣服脱了!”
楚云逸失笑,点点头,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扫一眼桌上的三菜一汤,眉心一蹙,“怎么有药味?”
“排卵汤!”于丹青没好气的说完,抓起筷子,突然手一顿,歪头看去,就见楚云逸脸色有些难言,她眨了眨眼,干笑道,“呃,那那啥,我,我只是月经不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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