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灭世》第十章 因果

    久无人迹的万古界天山之顶，一道金色的光芒骤然划过天际。
    “砰”仿佛重物自天儿降砸落在圣泉之旁，溅起无数白雪飞舞。不远处一黑衣女子猛然转身，来不及多想，飞身而起，闯入白雪之中，瞬间不见踪影。
    片刻后，白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显现出女子的身影，灭世望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冷峻，眼眸中杀机四起——在她面前，一道金蓝色的屏障拔地而起，直冲天际，复杂而古老的咒印紧紧的围绕着屏障旋转着，流光四溢，却巧妙地阻挡了外界人的目光与神识，屏障内完全是隔绝的世界。
    灭世抬起手，轻轻抚上屏障，咒印却突然亮起，振开了她的手。灭世皱了皱眉，不再妄动。
    月澜，究竟发生了什么……
    屏障内。
    月澜仍静静地坐在那里，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已经完全融合。他淡蓝色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再无动静，仿佛刚刚的微动就是一场幻觉。
    脑海中，仿若星空一般，淡蓝色的流光闪过，带着一些完全陌生的记忆。他没有反对这些记忆的出现，默默地看着……
    那是一个还很年幼的女孩，一袭蓝色轻纱衬出她绝美的容貌，她笑着跑着，不时回过头叫着“叔叔，快点。”被她叫做叔叔的人悠闲地穿过华美精致的回廊，宠溺的笑着。
    月澜的神识骤然一颤，那人，竟是创造万物的天地。流光闪过——
    那应该是人间一个偏僻的山野里，一座小屋里，刚刚的女孩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容颜越发美丽。可是令月澜不可忽视的却是那容颜竟与灭世有七成相似。
    少女望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男子，问道“你叫什么？”那般天真，那般单纯。
    “纳兰千存。”
    “我是月离。”
    ……
    还是那个木屋，还是相同的人物。屋外的梧桐树下，两人紧紧相拥。
    “存，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离，穷尽碧落黄泉我陪你。”
    ……
    仿佛已过去了千年，当年许下誓言的梧桐树已经不知去向，独留古风吹得残叶满门前。
    天地神殿中，金色的耀眼光芒突然炸开，强大的力量让万古界人心惶惶。月离站在门前，泪水弥漫了双眼。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存！”站在她身后的是冰蛰，一把抓住了近乎崩溃的月离。月离挣扎着要进入神殿，却被牢牢控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承诺陪她生生世世的男子在天地的手中魂飞魄散……
    ……
    冥府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月离站在鬼门关前，右手中拿着月影狂澜扇，一身蓝色轻纱已被鲜血覆盖，遍体鳞伤的她还是那般高傲和……天真。
    她身后，冥君还是那般年轻，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个让整个万古界敬仰的少主，让无数世家公子为之疯狂的奇女子，甚至连天地也……
    ……
    那是鬼门的世界，月离看着眼前的纳兰千存，心中五味杂陈。不经意间，月影狂澜扇掉在了地上，溅起白雪几片……
    “离，对不起，无法陪你了。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纳兰千存强撑着笑意，伸出手。
    “不，不……”月离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口中否认着，手却不由自主的伸出去，就在指尖相碰的一瞬间，纳兰千存的魂魄开始消散。
    “存！”月离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她看着眼前的金色光芒，撕心裂肺地喊着。
    ……
    “砰”细微的声音在月澜的神识中响起，不到一息，所有画面化作蓝色光芒消失了……
    是夜，月色朦胧，云少而稀。万古界天山之上，一黑衣女子猛然张开眼，深紫色的眼眸冷若万丈寒冰，她深深地望着那圣泉边的金蓝色屏障，却还是无法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
    月澜，已经七天了，你究竟怎么了？
    就在这时，月下闪过一道黑色的光芒，不到一息，闪进金蓝色的屏障中，灭世皱了皱眉，右手覆上心口。那里好像缺了些什么，不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却有一种苦涩而无以言表的闷。她望向屏障，眼神的焦距却又不在上面。
    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恐惧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眸光闪了又闪，终于她的心中有了决定。
    最后一天，今夜子时前你若是还不出来，我定破了这屏障。对不起，别怪我不顾及你的安危，只是我再也不能接受任何的失去了……
    决定一出，她再不复刚刚的脆弱，她如一朵雪莲傲然屹立在天山的顶峰，潇洒一挥衣袖，风卷起了她黑色的长发，溅起雪花飞扬，她转身向山下走去，身影淹没在雪花纷飞中。
    屏障内。
    黑色的流光落入圣泉内，顿时不见踪影。过了一会，灭世离开。泉水突然躁动起来，仿若有旋风作祟，泉水剧烈旋转起来，正中央处，一个深不见底的地带，一个女子的身影朦胧闪现。她赤足悬空而立，平稳地向月澜的方向走去，黑色的轻纱随风舞动，散落的黑色长发直达腰际，伴着轻纱舞动。随着她最后一步踏出圣泉，泉水瞬间平静。
    就在这时，月澜缓缓睁开眼，只是那眼眸深处不再是如水般的温柔，反而如万丈寒冰一般令人捉摸不透。他的视线缓缓定格在女子身上，随后身影模糊，再一晃，已经来到女子身前。
    目光对上，彼此沉默片刻，月澜放出神识环顾四周后，冰蓝色的眼眸中寒意更深。
    “你做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女子一怔，随后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呵！”
    那一笑，仿佛人间春来到，若放在尘世间，她定是一个令万古帝王争抢的绝世红颜。只可惜，在万古界的众位至强者眼中，她还远远没有达到绝世倾城的地步。
    月澜毫不在乎这一笑，一针见血地问道“你是谁？”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仿佛直击女子的心之深处，她收起了笑容，左手背在身后，转身，深深地望向远方那轮明月，眼中是敬仰，是向往，是同情，是愤怒，最后所有情绪统统不见，只留下茫然。“我是谁？”
    仿佛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她想了很久，最终目光定格在月澜身上“你不知道吗？”却还没有等月澜回答就答道“我，乃是月离少主殿下护法明暗双月之一，暗月。”
    “月离？”月澜默念着这两个字，刚刚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闪现。“那些记忆是你做的？”
    “没错。”暗月转过身，一双纯黑色的眼眸中已经是执着的疯狂。“你难道不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月澜眸光闪了闪，不做声，静待暗月娓娓道来。
    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熟悉，或者是担忧，月离的力量，她身边的人物，一样又一样都牵扯着现在。或许一切的因果都在她的身上……
    “少主在鬼门的世界亲眼又见证了纳兰千存的毁灭。大家都知道，自此之后，纳兰千存再也不会回来了。少主开始自我封闭，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地喝着烈酒，外界事物一律不管，甚至连天地都不见。直到……那一天，少主妄图自尽，却被天地发现，少主她……她竟然攻击天地！于是天地下令，将少主关入了锁魂塔。可他们都太天真了，他们怎样也想不到少主的力量已经接近混沌，少主挣开了锁链，逃走了。少主的逃离让万古界陷入一片恐慌，大概是在一个月后，天地发现了少主，她在纳兰家。”
    离，月离，万古界的少主。
    存，纳兰千存，万古界第一世家纳兰家的长子。
    “后来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天地竟然要灭纳兰全族，也正是因此，少主下定了决心，她一手提着月影狂澜扇，就那样闯进了天地神殿，她要杀天地。”
    “天地大怒，重伤少主，将她封印于炼渊世界，神识尚在，身体禁锢。至今……已逾万年。”
    话音一落，月离悲惨的一生告一段落，暗月低着头，却也掩盖不了悲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留下，斑驳了那张脸庞。
    暗月抬手用衣襟擦拭泪水，潇洒一挥衣袖，那般高傲，仿佛泪水从未来过。她看向月澜，道“我已在这里等你万年。”
    “月离？她的事情与我何干？”月澜听完故事后，眼眸中没有半分波澜。神情仍是那般冰冷，找不出半分感情。
    “少主不仅与你有关，还与灭世有关。”那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每个字直击月澜内心深处。他的目光直射向暗月，而暗月却仿佛预料到一切地镇定自若地微笑着。
    “即使与我们有关，我们又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或许是你，或许是灭世，一定能救出少主。”暗月笃定地说。
    沉默片刻，月澜说道“如果你想说的就这多，我要出去了。再晚一会，就怕她把你这上古法器给拆了。”活音刚落，就要离开。
    暗月自然大喜过望，月澜既然这么说，那自然就是同意了。不过……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暗月出声，叫住了即将离开的月澜。“你见过月七吧。”
    月澜想了想，月七，就是风吟那个姐姐，妖族国师的混血女儿。
    “见过。”
    “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日后无论月七做了什么，除非是所有人都不可以接受的事情，否则请你不要伤害她。她是明月的女儿。”
    听了这件事，月澜毫不在乎，淡淡的应了一声“可以。”
    随后，他径直向屏障走去，而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刹那，屏障轰然倒塌，落在地上不见踪影。暗月的身体开始变得虚无，她静静地看着远处被淹没雪花飞扬中身影。
    月澜，灭世，我在炼渊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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