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威武之夫君很妖孽》番外三 关于柒哲(下)

    某日在朝堂上,尹柒哲忽觉有道视线投落在自己身上,持续时间很长,令他想忽略都难。
    顺着视线来源的方向他微微侧眸,正巧见九皇女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莫非,她对他起了意?试探一下。
    于是,他对着她扯出笑容。反正早晚会与她接触,不妨先示好。
    嘿!这女人竟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了脑袋,见他依然盯着她瞧,她还瞪他一眼,警告他别再瞧她。
    他看她这反应觉得甚是可爱,索性逗逗她,对她说了句唇语:九殿下自己就是个美人,何必以下官姿容作为赏析。
    的确是个美人,以前他从未正眼细瞧过她,如今细瞧之下,竟觉得她比一贯以美艳著称的三殿下都美上三分。
    九皇女看懂了他的唇语,回:人众多,汝焉知本殿在看汝!
    尹柒哲脸上的笑意忍不住扩大,再回:殿下真有趣。人众多,殿下焉知下官在看殿下?
    若非圣上突然问询九皇女的身体状况,尹柒哲可能会与她无声地斗嘴到早朝结束。
    那次早朝结束,萧渡远突然唤尹柒哲去御书房,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情想与他商量。
    “微臣参见陛下。”一入御书房,尹柒哲就恭恭敬敬地向座上的女人请安。
    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不习惯,后来就渐渐适应,毕竟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想不习惯的都必须习惯,若出岔子,随时有被砍头的危险。
    只是,自从适应这里的法则,尹柒哲也开始害怕,他最终会完全适应这个世界,彻头彻尾地变成这个世界的人。
    好在,命定之人出现了。
    然,当今圣上仍在壮年,她不退位,他的命定之人就算再出彩,也不可能上位,难道……要她弑母不成?
    反正她一向不受宠,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并非没有。
    正琢磨着,尹柒哲忽听到圣上问他道:“尹爱卿,你对九皇女是否有意?”
    他被问得差点站不稳,“陛下何来此问?微臣对九殿下绝无逾越之心。”他是要离开的人,哪敢去对别人有意。
    “那方才你为何一直盯着九皇女瞧,还对她笑?”
    明明是那女人先看他的!尹柒哲在心里咆哮,脸上却讪然,不敢造次,“原来陛下都看到了。微臣盯着九殿下瞧并非因为微臣对她有意,只是觉得新奇。”
    “新奇?”萧渡远一愣。
    “一个常年痴傻懦弱的人突然不痴傻懦弱了,好像老天爷将其塞回父胎重造了一次。这样的例子,微臣有生以来还真头一次见着。”
    见男子答得一本正经,萧渡远沉默了。
    不知是不是尹柒哲的错觉,他在萧渡远的脸上看到了惋惜之意,于是战战兢兢地问:“陛下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尹爱卿对现在的九皇女持什么观点,朕想听听。”本来萧渡远还想着尹柒哲若对萧浅祎有意,她就将尹柒哲许配给萧浅祎,可如今襄王无意,她也不好强人所难。
    其实她早知道尹柒哲有克妻命格的传闻是捏造的,不过她有惜才之心,尹柒哲又有大才,对朝堂有益,她便选择顺着他,不戳穿他的谎言。
    当初萧浅歌向她求娶尹柒哲,她之所以没同意,也是因为她看出尹柒哲对萧浅歌无意,不想强人所难,就索性以强硬的方式逼得萧浅歌不得不放弃。毕竟,尹柒哲对朝堂的益处比萧浅歌对朝堂的大多了。
    “九殿下如今洗尽铅华,初露锋芒,是个可塑之才。”尹柒哲并非恭维,而是由衷这么觉得。
    “那你可愿辅佐她?”
    萧渡远这句问得倒也直接,好在尹柒哲方才受过惊吓,这次反而处变不惊。
    这种问题通常需要慎重地考虑,但他没考虑,直接答:“微臣愿意。”他老早就琢磨这事了,当然愿意。
    “你竟然不犹豫下?”萧渡远反被他不假思索的回应惊到。
    “陛下的话微臣不敢不从。”九皇女的生父是当今圣上曾经的挚爱,这个传闻尹柒哲听过,起初他还不信,如今他倒是信了。
    这样的话,九皇女的逆袭是迟早的事情。他在心里暗暗想着,竟越想越觉得欣喜,好像在看的时候恨不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自己预想的结局。
    萧渡远似乎嗅到什么,轻哼一声,“还说没有对九皇女起意,之前也没见你对朕百依百顺的,怎么今日突然变得这般听话?”
    “也罢,你既然不想嫁人,朕不逼你,不过你务必好生辅佐九皇女,让她日后在朝堂能有一席之地。”
    在她认知里,尹柒哲是个十分有主见的男子,他此次毫不犹豫地答应她的请求,说明他心里早已认可九皇女。这样,她倒能放心。
    “是。”
    从那之后,尹柒哲愈加密切地关注九皇女的动向。
    某天,六皇女萧浅歌登门祎王府约九皇女出门游玩,而她们去的景点恰是尹柒哲名下的一处私湖。
    从下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尹柒哲不再像上次那样犹豫,当即坐上马车直奔那处私湖。
    抵达后,他远远地就看见那两位皇女坐在一艘小船上。
    他命自己船上的船夫将自己脚下的船往那两人小船的方向靠近,等到自己想要的恰当时机,他忽然对船夫打了个眼色。
    船夫不解他用意,却只好照做,即使两艘船之间的距离只余数米,他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砰”的一声,脚下的船最终不轻不重地撞上了对面的,惊扰了对面船上的两位皇女。
    借此,尹柒哲与九皇女终于有了正面接触。
    他有意接近九皇女,九皇女似乎也有意拉拢他,于是一来二往地,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渐渐拉近。九皇女甚至在他的有意诱导下承认了自己异世之人的身份。
    “你……”
    “你难道也是……”
    九皇女见尹柒哲能一针见血地揭穿她的身份,便开始怀疑他是同道中人。为此,她激动得说话声都掺杂着颤音,脸上洋溢着浓浓的期待和狂喜。
    尹柒哲差点心软,承认自己与她一样。
    可话到嘴边,他就理智回笼,改口道——不是。
    他记得那该死的苍天曾叮嘱过他,务必对这个世上所有人包括他的命定之人保守他是异世之人的秘密,否则他将永远都无法回他原来待着的世界。
    而他如今做的每一件事都为了回去,所以他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见九皇女脸上的情绪由惊喜转为失望,尹柒哲心底有些无奈,心想她对她以前待的世界定也存有怀念,不妨……
    “殿下您若不介意的话,日后可否与下官说说您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个什么模样?”
    让她倾诉出来,并得到理解的回馈,说不定能令她好受些。
    “哈?”九皇女当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恐怕她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能有人做她的倾听者。
    尹柒哲一通引导才令她完全放下心防。
    从那以后,两人正式结交,但这份结交并不掺杂任何利益,两人纯粹地从谁也不主动勾搭谁的淡漠关系升级为普通朋友。
    直至有一天,九皇女遇袭,身边最亲密的一位侍人“中箭身亡”,尹柒哲才察觉时机成熟,主动对女子提出,“我想跟殿下合作,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他当时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九皇女,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打开穿越时空大门的钥匙。
    九皇女早有拉拢他之心,自然乐意,当夜就慎重地与他达成合作,并问了一句,“为何?”
    “殿下是在问我为何选您?”尹柒哲早猜到她会这样问,却故意装傻。
    “嗯。”九皇女很紧张,虽然她当时很需要一位能人在背后辅佐自己,但她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更何况这次还是重量级的能人自己倒贴上来说要助她,令她好生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怎么说呢?”尹柒哲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尽早离开这里才选的她。最终,他含糊答道:“大概是因为殿下您这个人比较合我胃口。”
    “就这么简单?”九皇女惊愕得差点喷出一口酒水。
    “嗯。”尹柒哲拐起弯来,“殿下您别不信,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所做之事全凭喜好,乐意任性胡来。”
    “本殿服你。”
    经过这茬,两人才正式达成合作关系。
    自从单方面地捅破窗户纸,九皇女在尹柒哲面前从不掩饰自己异世之人的身份,只要尹柒哲问及她以前待过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她就会坦然回答。
    尹柒哲面上故作新奇的模样,内心却升腾起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感。因为从女子的话语内容他发现她以前待过的那个世界就是他原来待的21世纪,从她口中再次听到“汽车”、“火车”这类现代词汇,他几次差点出声应和。
    “殿下,等等,我很多词都听不明白。”然而,他再懂,也必须装不懂。
    好在已有数年未从别人口中听闻这些词汇,他竟一点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十分有趣,女子说的每一个字眼他都愿意认真听。
    这个世界的女人一般都不知“羞”为何物,若被男人触碰,只会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还想继续占。
    可九皇女没有这样的特质,发现这点的尹柒哲便总忍不住想逗她。
    “尹柒哲,你还是不是男人!真不知羞!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九皇女是真不知晓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没有“男子应矜持”的概念,所以见尹柒哲主动捏她脸,她是真郁闷。
    *
    自从寻到命定之人,尹柒哲就天天在心里美滋滋地打着算盘。他总是过于自信,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路定能四平八稳的,没有自己过不了的槛。
    后来,当然又是啪啪打脸,脸肿得老高。
    为了能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无牵挂,他一直都对女人敬而远之,所以别的男人逃避触碰是出于矜持心理,那他绝对不是,他只是不想跟人产生羁绊。
    也正因此,他一直保持处子之身,直至某冬夜,阿瓷将一个浑身衣衫不整满脸欲求不满的女人扛进他的府邸,他曾经所有的坚守都开始摇摇欲坠。
    无渊给那女人把脉,眉间微蹙。
    尹柒哲见了,忍不住问,“她怎么了?”他当时就在想,这是他的命定之人,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九殿下中了鸳鸯菊酿成的春药,需靠行房解药。”无渊颤着舌尖说道,见女子因为身上的燥热感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他连忙红着脸避开。
    “必须靠行房?”尹柒哲眉间也有了褶子。
    “若换其他春药,或许可靠其他法子,但鸳鸯菊酿成的春药尤为性烈,及时行房是最稳妥的法子。”无渊点点头,他现在都不敢转身正眼瞧那床榻上的女人。
    “大人,要不挑个侍人给她?”
    “不可,这女人不是个随便的女人,若随便找个人给她,事后她怕是会怨上本侯。”尹柒哲下意识地否决,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这紧急关头,他竟还能站在这个女人的立场为她考虑。
    “那怎么办?”无渊见尹柒哲盯着他瞧,心里发毛,弱弱道:“大人您可别打奴的主意,奴已经有相好的人了。”
    “你出去。”尹柒哲没想勉强谁。他清楚对这个世界的男子而言,贞操代表着什么。
    “啊?”无渊一愣,“大人您要做什么?”
    “本侯亲自上,你出去。”尹柒哲觉得这是最稳妥的法子,反正自己没有那么多男子应受束缚的观念,就算跟这个女人发生了关系,也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事后他只要及时给这个女人服下义母配的失忆丸,自己也装作什么都未发生过,就依然能一切如常,不会有太多麻烦。
    “大人!”无渊立时不赞成,“大人您就算真对九殿下有意,可九殿下如今身中烈性春药,行房定比平常更凶猛,您身子怕是会吃不消。”
    “出去!本侯的话你也不听了?”尹柒哲加重了语气,明显不耐烦。他又不是真病,怎么可能吃不消?开玩笑!
    “是,那大人您悠着点。”无渊察觉自己叮嘱的对象错了,又朝着床榻的方向轻喊了一句,“九殿下您悠着点哈~”最终他在尹柒哲能杀死人的目光下逃离了房间。
    房门才关上,尹柒哲就感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掀翻在床上。
    欲求不满的女人力道尤其大,而且女人体内的灵魂曾是强悍的杀手,尹柒哲想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所有可以出力起身的点都被女人巧妙地抵住,以致于他动弹不得。
    九皇女被扛来的时候身上衣物本就散乱,现在更是只剩片缕。因中了春药的关系,她原本雪白的肌肤泛着绯红,还覆着一层薄汗。她头上的发饰因方才来回翻滚已尽数掉落,墨发如云,垂落而下,有几缕垂在尹柒哲的颊边,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尹柒哲一嗅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也不等他发话,九皇女就下意识地俯身往他脸上吻去,起初还跟小鸡啄食般细细地啄吻,但很快,她就不满足于此,直接在男子嘴唇上啃咬起来。
    尹柒哲被她亲得差点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等到她松开他,他就使出吃奶的劲跟女子换了位置,占据主导。
    “殿下,让我来,您乖乖躺好。”见女子挣扎着想重新夺回主权,他忙出声安抚。
    可比起九皇女,他终归嫩了点,像一张待利用的白纸。几番折腾后,他还是被九皇女压回身下,被她毫无节制地索取。
    因着为了装病一直服用药物的关系,他的体温偏凉,今夜却被女子的体温熨帖得滚烫了起来。
    他第一次与人这般亲昵交颈,从未有过的情动,快感如浪潮般袭来,令他几乎忘记所有世俗的东西,只想在这一波波肉体的绚烂反应中沉沦。
    后半夜的时候,他几乎昏睡过去,可九皇女依然如猛兽,离餍足似乎还远。她在他身上每一处角落都留下专属于她的痕迹,即使意识不清醒,也是霸道至极。
    九皇女被送走后,无渊见尹柒哲像失了魂般躺在床上,又想起昨夜之事,他颇不好意思地上前询道:“大人,您…无碍吧?”
    “无渊,本侯以前竟从未得知男女间的情事是如此欢愉。”床榻上的男子颤悠悠地张开羽睫,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化开。
    “大人您不会真的对九殿下动情了吧?”
    “本侯不知。”尹柒哲没有否认,眼神有些迷惘。
    见九皇女再次登门拜访,虽知她忘记那夜的事情是自己授意,可正主当真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尹柒哲心底竟还是窜起一股无名火。
    这种情绪令他方寸大乱,九皇女在跟前,他总忍不住想亲近她,意图与她重温那夜的缠绵。
    他甚至在九皇女面前主动提出后悔未当她情人的话语,试探有之,真心也有之。
    若九皇女真回应了他的心意,他说不定会直接向她坦诚那夜之事。
    可偏偏九皇女太理性,也不喜随便占男人的便宜,坦坦荡荡地就讲明她对他还无男女之情,反弄得尹柒哲不好意思再提暧昧。
    后来面对无渊的质问,关于他为何不愿意告知九皇女真相,他随口胡诌自己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观,九皇女已有如花美眷,所以是他自己看不上对方而已。
    其实哪是如此?
    他已经名副其实地倒贴过,奈何九殿下没那方面的心思,他总不能犯贱地死缠烂打。
    为了压制九皇女体内的锁命蛊,他甚至亲自割血给她,还要挟义姐洛卿欢一年后交出她精心饲养多年的蛊虫来帮九皇女摆脱其体内锁命蛊对其性命的威胁。
    他对九皇女的好已经完全超出两人之间关系应承受的程度,所以九皇女都问过他这样做的理由。
    尹柒哲以前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胡编乱造,如今当他说自己只是为了一份追求的时候,胸口却有些闷,好像自己的真心受到违背而提出的反抗。
    可是,他确实有一份追求,那便是扶持她这个命定之人坐上皇位,自己便能回21世纪。
    再次胸闷。
    不,他要挺住!
    “为何偏偏选本殿?你别忘了,本殿是最不受宠的皇女。”
    九皇女依然在追问,尹柒哲很头疼,一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我这个人不爱走寻常路,最喜挑战最不可能的任务,不然殿下以为我是怎样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倒有几分说服力。”九皇女半信半疑,却没再追问。
    终于过关,尹柒哲在心里松口气。
    也不知为何,自从结识九皇女,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每况愈下,哪怕他减少服用义母给的药物,身体也未有好转的迹象,他甚至预见自己未来会病死在床榻上,以此方式终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生。
    看来,苍天早安排好了。
    想通这点的尹柒哲很快对自己渐渐真体弱多病的状况释怀,持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
    *
    即使之前尹柒哲对九皇女动过情,可因着理性的取舍,他便开始克制自己,所以他从未敢想有一日九皇女竟会主动提出愿意娶他的话语。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女人竟也对他动了那方面的心思?
    她不是说过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
    她明明知晓他体弱多病又有克妻命格,她若娶他相当于娶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旁,她那么理性又野心勃勃,怎会如此没有顾虑地提出愿意娶他?
    究竟哪里出了错,尹柒哲不想承认自己的内心竟因为女子的这句请求而波动。
    “那殿下对我究竟有没有男女之情?”才问出,尹柒哲就想甩自己一嘴巴。他何时变得这般矫情了!
    “有罢。”
    “本殿喜欢你,欣赏你,甚至敬重你,若能娶你入门,本殿一定会觉得上辈子烧了高香。”
    “柒哲,你不必急着回答本殿,慎重地考虑一下罢……”
    九皇女眼神真挚,表明她始终理解他并非像寻常男子那般只追求安居乐业相妻教女的生活,她提出愿意娶他,也只是想让他多个选择,并让他知晓她对他的情谊早已逾越友情。
    尹柒哲表面越淡定,内心就越跌宕起伏,好像一艘在湖泊上漂泊了许久的船,终于寻到一处可停靠的港湾,想过去避避,享受一刻温暖。
    可他还是想试探,“殿下如今恐怕也以心中的宏图霸业为主,并无心风月之事。”
    “你说得对,本殿如今只想着怎么扳倒太女、三皇女和四皇女,并无心娶夫。”
    这个女人还真是坦荡!尹柒哲在心里想着。
    他并没有因此生出半分厌恶,反而愈加欣赏喜欢九皇女,同时有些失落。
    她要是再坚定一点,说一定要娶他,他说不定真的会答应,从此过上安居乐业相妻教女的生活。
    仔细想想,似乎并没有多么糟糕,只要有她陪伴在身侧的话。
    “柒哲,你不会背叛本殿罢?”九皇女之前因那个叫“竹瑶”的侍人的关系,安全感严重缺失。她虽已经在朝堂立足,可身边真正能说话能完全信任的人其实没多少。越在高位,越是孤单,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
    尹柒哲对她生出怜悯,以自己的真心承诺道:“不会。至死,我都会站在殿下这边。”
    “为何?本殿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殿下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得得得!别说了,再听下去本殿该吐血。”见九皇女被气到的模样,尹柒哲忍俊不禁。她数次令他心中泛疼,自己气气她也好。
    为了九皇女,尹柒哲还亲自洗手作羹汤,之前一向排斥做的事情如今做起来却觉得乐此不疲,恨不得一直这样下去。
    可他的身体和女子的野心都无法支撑他这个奢望。
    终于有一天,九皇女坚定娶他之心,亲自将为他量身定制的血红嫁服送到他眼前。
    就像21世纪的男人向女人求婚一样,她对尹柒哲单膝下跪,虔诚地请求他嫁给她。
    尹柒哲前阵子被她撞破自己已非处子之身而被她冷落了几日,此时突然来这一茬,他除了恍惚还是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当真?你当真想娶我?”
    得女子肯定的回应,他原本早已摇摇欲坠的归去之心此刻彻底破碎,想伸手去接那嫁服,却又怯懦地收回手。
    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日渐衰败,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女人顺利登上皇位后,他便可能撒手告别这个世界,再也无法回来……
    他辅佐此女上位,才能离开这个世界,也就是说,他若辅佐失败,这个女人最终无法登上皇位,他才有可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有机会与这个女人长相厮守。
    可,这个女人愿意吗?
    与她结识这么长时间,他清楚地明白,她一旦想得到什么,便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让她放弃一直期盼得到的至高皇权,可能么?
    “江山与我,这两者之间若只能选一样,殿下会如何抉择?”抱歉,自己又变得矫情了,可实在忍不住。尹柒哲在内心暗暗吐槽自己,面上对女子有期许之意。
    经历一番周折,九皇女最终冷静地作出了抉择——选江山!
    尹柒哲笑了。
    好样的,这个女人从不会令他失望,即使她不说,他也已猜到。
    该如此,本该如此。
    可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何还是觉得心脏像被利器狠狠地捅了一下,钝痛无比。
    九皇女当然无法明白他逼迫她做出如此抉择背后所隐藏的沉重阴霾,干巴巴地留下一句,“以后合作愉快。”就转身离开。
    她其实也难受,本来还势在必得,想认真地跟这个男子许下缔结婚姻的承诺,让他明白她对他的情谊早已凝结成她灵魂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可偏偏现实骨感,非要狠狠地扇她一巴掌,将她的美梦打得支离破碎。
    不知情的她始终不明白,一个人为何能不可理喻到如此地步。
    江山美人,只能选一。
    呵。
    这不是前世她闲暇时曾看过的某些古代言情里老掉牙的烂梗,只不过在那些言情里,往往是女主问身为帝王的男主这个问题。
    她老早还总是吐槽,称这年头言情里男女主之间的爱情里不掺杂点家国天下的存亡与否是不是都没看头了?敢情男女主一旦在一起就会生出无数颗原子弹炸了整个地球不成?
    呕吐!
    可这样的事情如今发生在她身上,而且是一个男人问也不知将来能不能坐上皇位的她这个问题,实在匪夷所思!
    其实两人都没错,苍天的锅。
    最终,尹柒哲身为人臣成功辅佐九皇女坐上皇位,任务圆满。
    接下来,他便即将撒手人寰。
    弥留之际,见已身为帝王的九皇女过来,他终于忍不住,将藏于心里多年的秘密全部倾吐出来。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有多留恋眼前这个女子。
    想到自己即将与她永别,他宁愿自己直接死了,而非只是离开这个世界去到另外一个世界。
    “……我……爱……你……”对新帝说出最后这三个字,尹柒哲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回21世纪。
    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条腿上打着石膏,问护士借来镜子看了看,他发现镜中的人就是原来的他自己。
    这么说,他之前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人代替他占用了他的身体,并在这世上继续活着。而且很有可能,代替他继续在21世纪活着的那位很有可能就是天禹的尹柒哲本人。
    毕竟离开这个世界已有数年,再次回来他反而有些不适应,而且代替他的那个男子竟在此觅得一佳偶,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见尹柒哲不认得她,这个叫花忆的女人竟想直接强上他来唤醒他的“记忆”。
    尹柒哲腿上有伤,手臂上还打着点滴,反抗得很艰难。好在他挣扎数次后,花忆就放弃了,直接对他道:“你不是他。”
    那之后,花忆便主动与尹柒哲保持安全距离,还问起他的异世经历。
    尹柒哲这才了解,原来之前占据他这具身体的那位老兄早已对这个女人坦白一切。
    花忆是个容易情绪化的女人,起先还能控制,后来她喝醉酒就抓着尹柒哲的衣襟大哭,恳求他将之前与她恩爱的那位老兄还回来。
    她有怀念的人,尹柒哲又何尝没有?
    他早已悔青肠子,每天都祈祷自己能再出一次意外,回到他怀念的那个女人待着的世界去。
    最终,苍天竟成全了他。
    那天,他被花忆拉去蹦极。
    在坠落的过程中,他的灵魂渐渐出窍,飘入空中,意识陷入混沌的状态。
    苍天: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
    尹柒哲:?
    苍天:当初我说过,你是异世之人的事情必须对所有人都保密,包括你日后辅佐之人,可是你在临死之际违背了。作为惩罚,我决定将你送回天禹。
    求之不得!还未说出心声,尹柒哲就感觉自己在以光速的速度急速坠落,耳边有嘈杂的人声呼啸而过,又全部远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觉自己落到实处。方才因为失重而导致的晕眩散去后,他试着睁眼。
    当他看见他这阵子日思夜想的女人就站在他眼前,又听见她唤他“柒哲”的时候,他才确认,自己真的又做回了天禹的尹柒哲,之前在21世纪的那几个月浑然像一场梦。
    以后,他再也不想做这样的梦,他要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在他心里扎根的女人一直到死。
    “柒哲,你回来了。”当时尹柒哲一句话未发,只一个眼神,陌悠然便确认他躯壳内的灵魂终于换回她心爱的那位。
    没有太多话语,尹柒哲仅在她手背上分外珍惜地落下一吻,便道尽千言万语的思念。
    “陛下,我们去赏花罢。”
    “好。”
    *
    德顺元年第三年春,后宫某寝宫内突然报喜,称尹贵人有喜。
    帝王得知这个喜讯,撂下手里的奏折就赶了过来。
    待人散去,陌悠然才出声询道:“柒哲,你不是说过不想生的,朕也以为你一直在喝禁子汤,怎么突然就有了?”
    尹柒哲毕竟拥有现代男性的思维,自然难以接受男生子这一设定,陌悠然作为同道中人,十分理解。
    “我何时说过不想生?”尹柒哲当即反驳她,随即低声别扭道:“只是怕疼……”
    “怕疼你还生?”很明显,禁子汤是这个男子故意停的。陌悠然不悦地拧眉,自从成婚,她对后宫每个男子都极尽宠溺,生怕他们因为跟了她而觉得委屈。如今这个与她同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男子竟突然愿意为她开枝散叶,她难免觉得他是在勉强自己。
    “现在不怕了。”
    “为何?”
    “听说有人研发了一种可减轻孕夫生产痛苦的麻醉药,我想做一次小白鼠。”
    “朕不同意!”
    “对义母和毓,陛下还不放心?”
    怪不得云毓最近总往外跑,原来竟是跟洛千袭混在一块研发药物。陌悠然的眉头渐渐舒展,显然对这两人的能力,她很放心。
    冷不丁,尹柒哲凑到她耳畔呢喃一句,“悠然,今夜陪我。”
    她登时把持不住,搂住他一顿亲,分开时气哼哼道:“都说了,白天不许叫朕这个名。”悠然是专属于尹柒哲私下里对她的称谓。
    毕竟在这世上,他是最了解她曾经根源的人。
    每每想至此,尹柒哲都觉得无比庆幸,好像捡了个大便宜。他还将自己的寝宫名改为“悠然殿”,无声地炫耀着自己的特殊。
    “听说一旦怀孕,那方面的欲求就会增大,不知是不是真的。”尹柒哲小猫般在她脖颈的位置蹭了蹭,清雅的嗓音温软如茶。
    陌悠然本还想探望完男子就回御书房继续勤恳地批阅奏折,现在被这磨人的男色一撩拨,竟是想打消这个念头,演绎一出白日宣淫。
    不管了!奏折待会再批,男人不能随便敷衍。
    作出取舍的她当即用手指勾过男人优美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下深吻。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将手探入男子松垮的衣襟内开始四处游走。
    尹柒哲对她的触摸习以为常,还颇为享受地闭上眼。喘息时,他问出一句,“陛下想不想记起当初你我之间初夜时的情景?”
    “可以记起?”陌悠然一愣。
    “要,还是不要?”尹柒哲不知从哪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在她眼前晃了晃。
    “要要要,当然要!”陌悠然想都不想就抢过服下。
    “继续。”躺在她身下的尹柒哲已经欲/火/焚/身,见她没有下文,就主动揽过她脖子,继续与她缠绵深吻,唇齿紧贴,体温交融。
    “那药丸真的有用么?怎么朕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能要等入梦。”
    *
    那晚恰是冬夜,陌悠然即使被阿瓷扛着在冷风中吹了一路,身体依然滚烫,好像体内有一把火快将她烧成灰烬。
    “难受,好难受……”
    发觉身边有一具比她清凉许多的身躯,她急切得像在沙漠中奔波许久突然看到前方有水源的旅人,用蛮力将这具能缓解她燥热的身躯拽到床上,然后搂紧,再搂紧。
    不仅如此,受骨子里的霸道强势驱使,她还下意识地将这具身躯压在身下,夺取所有主导权。
    期间尹柒哲还想反抗,几次没成功,就放弃了。
    “殿下可知我是谁?”
    “有些眼熟。”
    男子的嗓音虚虚渺渺的,宛若从九霄之外传来。陌悠然费力地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张俊逸苍白的脸,她看着分外欢喜,想拥有之。
    情动时,她低头在男子的脖颈间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股因出汗而变得愈加浓郁的药香扑入鼻腔,她闻着也觉得欢喜。
    ……
    “想起来了,你是柒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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