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朝倾城色》第四十九章 故人未挽

    二月底,天气乍暖还寒时候,昔日繁华靡丽的花满楼,余一堆灰烬,这两日围着的只有官府的捕快。姬青禾透着后院的门,看到王怀素一袭素净的月白色长袍,在清一色捕快中显得分外突出。
    隔着后院砖砌镂空围墙,姬青禾正好与他对上视线,便随口一问:“师兄,这件案子怎么样了?”
    “花满楼里的女子都被带去审问了,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怕也是不知情。”王怀素叹气,“那妖精与徐公子遗体的影子都没见着。”
    “师兄,日后你便一直住在这儿当个师爷?”
    “昔日我总以为官场黑暗,入仕坎坷。如今再看,也不尽然。若是府尹大人肯放我走,来年打算进京赶考。”
    “府尹还不让你走?”姬青禾有点不明白。
    “与我认识得久了,都有些疑神疑鬼。”王怀素失笑,换了个话题,“你要回京了吗?”
    “王爷没说,但也快了,没什么行礼收拾,说起来,我一直在外漂泊。”姬青禾说道,转头远远能看到,宁澈在院中练剑。
    点了点头王怀素说道:“宁王爷的命格,自然是往北走好。我看衙门里头的人都要收工了,我也走了,路上保重。”
    凌霄花嫩芽新生,鹅黄青绿,缠绕在后院雕花镂空的薄墙面上,有些遮挡视线。姬青禾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随后只说了一声:好。
    走到前院,宁澈看到她,收起剑,笑着说:“后院的红杏开得真艳。”
    “哪里有什么红杏?”姬青禾疑惑。
    “怎么没有,都开到墙外去了。”
    姬青禾这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他:“闻起来还是一股子陈年老醋的味道。”
    宁澈抱住她,练剑之后,通体发热,强烈的气息围绕在他身上,很像一种花的味道,姬青禾闻不出来,就是觉得脸红得厉害,便问:“身上薰的什么香?”
    “杜蘅香。”
    “在我家香那里男人很少熏香的,不然显得很娘。”姬青禾忍不住偷笑。
    “娘?”宁澈不解,将下巴靠在她头顶,“像姑娘一样,是这个意思吗?轻微点头,姬青禾闭上眼,心想悟性不错嘛,考虑带你去现代咯。
    宁澈又问:“如果夸男子相貌不错,怎么说?”
    “帅,就是主帅的那个帅。”姬青禾搂住他的腰,轻轻地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家,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蓬莱仙岛?为夫挺向往的。”
    刚喊了姬青禾一声,跫音看见两人居然这么没羞没躁,便在原地僵硬了半天,最后麻溜地离开。
    听到这声音,姬青禾想挣扎,宁澈收紧双臂,凑在她耳畔说:“明日出发去秦岭,那地方山多,可得小心寇匪。”
    角落里的黑影移动不动,陈扬起初以为只是一个摆件,凑近一瞧,发现是一个人木木地站在那处。陈扬面对他时,那人用不含丝毫情绪的目光瞥了一眼他,吓得他连连后退。
    “在做什么?”九歌道人伸手扶住他的肩。
    “他是……”突然出现的九歌道人也是够吓人,陈扬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一个傀儡罢了。”九歌道人收回手,坐到一边的蒲团上,“做得不够成功,有时候用着会失灵。”
    陈扬听不大懂九歌道人的意思。赶紧给他沏茶,没想到九歌道人突然抓住陈扬的手腕,目光直勾勾盯着他,问:“你会不会写字?”
    “不会……”
    低低一笑,九歌道人说:“你可知骗我的下场是什么?”
    “嘶——小童……真的……真的不会写字”手腕传来剧痛,陈扬哀声求饶,“大人,求您放手。”
    “国师,外头有人求见。”一童子报道。
    “让他滚进来。”九歌道人放开陈扬的手,说道。
    那童子不知怎么得罪国师了,匆匆说道。陈扬忍着泪水,跪下身,小声问:“国师大人,让小童走可好?”
    九歌道人没回他的话,进来的人是郁文渊,开门见山地说:“国师,下官有一事想问。”
    “坐吧。”
    “宁王现在人在哪?”
    “不出意外,在杭城。”九歌道人瞥了一眼陈扬,“不过接下来会去哪里,就不是本座能够控制的了。”
    没得到答案,郁文渊有些失望,便要起身告退,说道:“既然如此,下官便不打扰国师清修了。”
    九歌道人看向陈扬,开口道:“这童子不想继续伺候本座了,郁公子看看将他送到哪里去比较好?”
    “不如送进宫,做个阉人,能伺候圣上、娘娘也是福分呐。”郁文渊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连忙建议。
    “劳烦郁公子。”九歌道人一手提起陈扬,丢到他面前,没多看他一眼,转身进了里屋。
    白珞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书房,指着一卷新制竹简,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开阳、天权、摇光,你找出三个了?”
    “谁准你动本座的东西?”边研墨,九歌道人道,看着笔墨边的位置空空如也,竟然也有些不习惯。
    “还有第四个?”白珞看着九歌道人提笔写下“玉衡”二字,有些惊讶。
    自己收拾好笔墨,九歌道人坐下凝视着陈扬不知何时栽下的一株夏日才开放的桔梗花,如今看起来就像丛绿色的野草。
    当年从京城到渭州府地界,一路平地,除了起初几日不适应骑马,倒也没那么难受。乘船逆流长江、汉江而上,踏上陆地之后,秦岭颠簸,真的可以让人直想吐。
    一路上也确实遇到过几拨散盗,人数不多,被柳明三两下解决了。姬青禾也算是明白了当初王怀素的窘迫,精通玄门术法,不惧鬼神,来两个真刀真枪,不讲道理的悍匪,也没法子脱身。
    “再忍忍,马上就到西安城了。”宁澈让姬青禾靠在自己身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语气颇为心疼。
    有男朋友疼的感觉真好,姬青禾不由得感慨。
    “没事,这么点颠簸还好。”姬青禾笑笑说,犹记得自己以前乘着小轿车上秦岭隧道入川,吐得昏天黑地,马车反而没那么晕。
    “你与周将军是什么关系?”
    “宁王府里的都叫他二哥,以前跟六子一样都是我父王培养的人。”宁澈轻轻一叹,“如今就剩下二哥、老五和六子了。”
    这些都是跟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人,有内奸,他不忍心去怀疑其中任何一个人,私心也好,道义也罢。但愿只是某些奸人会些卜算人事天命的岐黄异术。
    姬青禾听六子提起过一个叫四儿的姑娘,也不知她为何不在了。
    天黑之际,姬青禾看到马车停在周府,问:“这就是周将军的住处?”
    “也是临时住的,今年秦岭匪患严重,他便来这儿剿匪,往日,他都在塞外。”
    周府的下人早就听到下人,通报周少锦。“宁王爷,早听说你要来,没想到这么快,这是宁王妃吧,咦——王妃,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确实见过,渭州府河口郡。”姬青禾道,这就是缘分呐。
    “安葬了婉儿的尸骨,我也回客栈寻过你们,而后听到口信,便直接到秦岭任职了。”周少锦道,他也不知道当时的人居然是宁王妃。见状,宁澈打住两人想要叙旧的愿望。“二哥,卿尘一路颠簸,想必是非常累了,尽早用晚膳,歇息吧。”
    “王爷你瞧瞧我这记性。”周少锦喊了两声,“莹儿,赶紧把房间给王爷安排好。”
    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子行礼,领着他们到了东面厢房。“为夫与你住一间。”宁澈声音虽轻,但语气不容置疑。
    姬青禾立马脸红,说:“当然……当然是住一间。”
    “就是这儿了。”乔莹浅浅一笑,道,“奴家是本周将军的妾室,但这府里的事情多还是由奴家打理的,若有何事,唤奴家身边的丫鬟。”
    乔莹走后,姬青禾不由得说:“本来与周将军定亲的是乔婉儿,没料到,周将军最后娶了与她齐名的乔莹姑娘。”
    “怎么说?”宁澈不明白她提这个做什么。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姬青禾说完,宁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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