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长安之贺家有女初长成》第十二章 总有路可走

    白天的玉海城的一切都带着柔和的气息，连此时吹来的风都是浅浅的寒意，消融在柔和温暖的阳光之下。
    五定河旁，杨柳依依，徐徐吹来的春风中夹杂着岸上酒家的酒香味，堪堪醉人，熏得人如堕仙境。
    大片大片的柳絮被风吹得如雪花落满肩头衣上，贺长安轻笑着从雨叶戴的白纱斗笠上摘下一片柳絮，放在指尖揉成一团抛进五定河内。
    雨叶斗笠下直直望着五定河的视线波动了一下，回过神浅浅望着面前带着笑意的少女，晃了心神：“虹桥就在前方，我们上去？”
    “你今日总是在发呆？”贺长安握着他的手心，拉着他避开人群，一步步接近五定河上的虹桥，“是怎么了吗？”
    “没事……”雨叶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半晌喃喃出口，贺长安略略回头看他一眼，纵然被斗笠白纱遮了容貌，少年依旧清俊秀雅，如雨如叶，不染一点尘埃。
    贺长安双眸瞧着，心下总是软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干净如斯的少年，冰冷刺骨的北域养出了孤高冷傲的狂士，也养出了炽烈热情融化冰雪的流火，平日也有外地来的世家子弟高贵优雅，或者那些坐而论道的百家弟子儒雅温和……
    她见过许多许多的人，看过各式各样的欲望交杂，却从未见过雨叶这般清透干净的少年，宛如聚集了天地灵气所化成，清清透透澄净如水色。
    柳絮从斗笠外被吹过，雨叶见她回头看自己之后怎么也不转过去，周围人来人往，热闹谈笑声不绝于耳，他紧张了一瞬，担忧出声：“你先转头回去，这里人多，你小心碰着。”
    贺长安低首一笑，转过头去，两人恰恰站在虹桥边上，面前是宽达数十里的五彩光桥，赤橙青蓝紫依次排开，两色相接的地方渐渐变浅化作透明然后突兀地出现另一种颜色，梦幻似迷梦。
    雨叶跟着她走上五定河这座闻名天下的虹桥，离脚数十里之下是静静流淌的江水，没有晚上的潇潇彻彻灯火点点反射，却有五色光晕流转惹人痴迷其中。
    雨叶低头痴痴望着江水，眼中带着不为人知的迷茫，好半晌有声音飘出斗笠，被柔和春风吹得细碎，像是飘在身边的白雪柳絮一样。
    “你说，失去记忆的人所做的事情所认识的人……是他想做的，想认识的吗？”
    贺长安一怔，心里莫名有丝恐慌，拉着雨叶的手下意识抓紧，又很快放松，颤声道：“你……想起来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在心里面一样，谈不上撕心裂肺的疼，却一抽一抽一阵一阵，酸涩难言，难受得她手都开始发抖。
    所幸雨叶摇了摇头，还没等她放下心来，头戴白斗笠的少年又点了点头，遮住他面容的白纱如云还是如雨？就这样在眼睛晃动，耀得小郡主双眼酸涩，只能堪堪一勾唇，勉勉强强的露出个笑。
    只是这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含了几重意思。
    “想起了一点点而已，如今，有些迷茫。”雨叶依旧望着脚下流水发呆，清透嫩绿的眼中迷茫疑惑找不到方向，“如果失忆前要做的东西与失忆后要做的不一样……该如何？”
    贺长安一怔，伸手从斗笠下摸摸他的眼睛，“我没有修过纵横名杂三家任何一家的经典，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清。”
    她手指轻轻摸着雨叶的眼睛，感受到少年卷翘的睫毛在手下颤抖如蝶翼，“但我昨晚才知道一件事情，我同样没了一点记忆，当时我觉得很冷，比我在北域时被埋在厚厚深蓝色的冰层下面整整三天三夜还要冷。”
    “现在的话，我会去找回我的记忆，因为他对我有用，至于你的话，失忆前与失忆后的终归是同一人，这样就可以了。”
    贺长安放下手，仰面看向蓝如宝石的天空，远处有一只只海鸟在空中伸展翅膀盘旋高飞，难以描述的美，苍茫又瑰丽。
    广阔天空之下，是此起彼伏的山脉，有风携带者酒香远去。贺长安想，山风酒会她会去，东面那个老酒鬼她会让他走，当她把道袍还给那个小道士之后，他也得解她迷惑。
    小道士为她铺好了一条路，不管路上是鲜花锦簇还是刀火肆虐，她也只能走这条路。
    毕竟，没有这个小道士的话，她根本不会怀疑自己十四到十六岁这两年记忆的真假。
    她脑海中的记忆，真切到她完全不会产生迷惑，宛如真真实实经历了一次般。既然如此，就不用内心煎熬去细细想什么记忆真假与否，是否又真的失去了。
    贺长安低回头，神色清清淡淡如凛冬寒梅，自有一股北域独有的清冷高华，浅红的唇动了几下，飘浮出细微的声音——
    “车到山前必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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