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赵杰的培训中心上课,每次在走廊里,电梯里偶遇杨霞菲,苏然都表现得不自然。
虽然赵杰和杨霞菲双方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可女人天生的敏感嗅觉,苏然打从第一次见到杨霞菲,就似乎能看懂杨霞菲对赵杰的心思。
苏然明白,杨霞菲对赵杰绝不可能仅仅是同事关系这么简单。
换个角度,苏然有过这样的念头,感觉都是相互的,或许,杨霞菲也曾想过她苏然,她苏然之所以再次回来这儿,也不止是因为上课,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赵杰。
显然,这不是苏然想要的尴尬,只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进了一个欲望的迷宫,既逃不走,又躲不掉。
经过了三四个红绿灯路口,赵杰才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山西菜馆门前。
看着头顶的门牌,苏然心里一暖,她明白,这是赵杰有意为之,这么多年了,赵杰依然对自己有心,体贴入微。
赵杰有意让苏然尝一尝久违的家长菜,毕竟,北方的饮食跟南方相差太多。
进了餐厅,果然装修得与众不同,有很多山西特有的元素,剪纸啊,面食啊,老陈醋坛子啊,甚至还有土炕。
一看见贵宾包间里的土炕,苏然就会心一笑,赵杰疑惑地问道:“笑什么呢?”
苏然解释说:“突然想到了咱们老家的一句名言,老人们常挂在嘴边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男人最知足的日子了。”
听苏然这样说,赵杰也附和了一句,“是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那种日子啊。”边说着,赵杰的眼角流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
苏然试图安慰赵杰,默默在心里揣摩了很久,一时想不好该怎么开口。
面对苏然低头不语,赵杰突然问:“你怎么认识席明俊的?”
苏然猛地一抬头,先是一个愣神,显然,这个问题本应该回避的。
有些吞吞吐吐,苏然勉为其难地解释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早上来上课的路上,偶然遇上的。”
苏然就担心赵杰会多想,结果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样子,赵杰他真的很在意席明俊在她苏然身边的出现。
作为女生的小心思,苏然虽然心里担心,其实心里更多的还是得意,至少,赵杰的在意说明了一点,赵杰对她苏然不一般的在乎。
赵杰察觉到苏然的为难,是啊,这个话题又是那么地尴尬,显得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其实,一问完这个问题,赵杰就后悔了,只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
这时,服务员端着菜走进来,开始上菜了,为了弥补刚才的任性,赵杰拿起筷子,首先给苏然的碗里夹了菜。
赵杰表情温柔地说着,“尝尝这个,我记得你爱吃的。”
本来没什么记忆,赵杰这么一说,苏然倒是想起来了,当年一起去县城参加中考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地小雨,在考场旁的一个小餐馆,好多同学围着一个餐桌,苏然就只点了这一道菜。
赵杰明白,当时的苏然生活过得很拮据,于是主动把自己的饭分给了苏然一半,那时,旁边的一个同学还玩笑似地说了一句,“你俩别秀恩爱了,行不行?我们这都成电灯泡了,不嫌晃眼啊?”
苏然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赵杰依然如当年一般体贴入微,温暖阳光。
沐浴在赵杰的阳光中,苏然突然觉得自己对不住赵杰,因为自己和席明俊的某些行为有可能造成了对赵杰的伤害。
每每面对赵杰的善良,苏然总是下意识地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对不起赵杰?是否配得上赵杰的善良?
苏然试探着笑着问:“你要不要喝点酒?”
赵杰笑着摇摇头,他明白苏然的小心思,因为家人的关系,苏然从小最讨厌身上有烟气有酒味的人。
赵杰抿嘴一笑,笑而不语,他知道,苏然的陷阱。
要是刚才自己顺着苏然的话,要了酒喝,苏然马上就会对他赵杰失望的。当然,这是他赵杰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两人正吃饭间,苏然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苏然看了眼来电显示,特意瞥了眼赵杰的脸色。
为了避免被怀疑,苏然故作淡定地接通了手机。
“喂,你好,”像平常一样和对方打招呼。
苏然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耳边,以至于身边的人丝毫听不出任何的通话内容。
通话时长很短,还不到五分钟,苏然几乎没有说话,貌似一直在听对方说,中间“嗯”了几声。
显然,苏然不想让身边的赵杰听到这次的通话内容。
等苏然挂断了手机通话,赵杰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问:“谁呀?吃饭时间还给你打电话?”
苏然刚往嘴里放进了饺子,突然被赵杰这么一问,立即没了吃饺子的胃口。
苏然抬起头,赵杰正看着自己,等待着回答。
苏然想快速地咬碎饺子,以便下咽,没料想,又过于心急,未咬碎的饺子皮不上不下地刚好呛在了嗓子眼。
苏然通红着脸,不停地咳嗽,见状,赵杰赶紧递过去一杯白开水。
“你慢点啊,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照顾好,让我放心啊。”赵杰一边轻拍着苏然的后背,一边嘴里唠叨着。
赵杰越是紧张,苏然反而越觉得想笑,越是想笑,就越是咳嗽得厉害。
情急之下,苏然用右边的手臂狠狠地甩开赵杰的胳膊,眼神嫌弃地瞪了下赵杰的嘴巴,似乎是在抱怨着,人家都这样了,你这嘴巴还不停?想把谁气死啊?
更甚者,苏然直接走出了包间,一边捂着嘴巴咳嗽着,一边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故意留赵杰独自在包间,赵杰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宝宝心里委屈。明明是关心,是好意,她苏然为什么就明白宝宝的心意呢?
苏然在洗手间,洗了把脸,休息了一会儿,总算是冷静下来,不再咳嗽。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对面的自己,苏然的头脑中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赵杰刚才的问题。
是该如实坦白呢?还是该找个别的说法,好让赵杰暂时安心呢?
在离开镜子之前,苏然心里做好了决定,对赵杰暂时撒谎。
可没走几步,一走出洗手间的门口,苏然又改变了主意,她做好了心里准备,要对赵杰坦白。
经过长长的走廊,在走进贵宾包间之前,苏然再次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她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暂时让赵杰安心比较重要,所以她又打定主意先对赵杰有所隐瞒。
等一打开门,远远地,苏然看见赵杰正朝自己微笑着,她马上又变心了,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不能对赵杰撒谎,她又想要实话实说。
苏然也同样微笑地朝赵杰走过去,第一次感觉,餐厅的包间这么大,这条通往那男人的路这么长。
等苏然再次回到位置,正准备转身回答赵杰刚才的问题。
这时,赵杰又先开口了,“你还没有没想吃的?要不要再点点别的?”
苏然笑着摇摇头,有气无力地一笑,说:“不用了,我又没那么大的胃口。”
“你刚才没事儿吧?我可能一时着急,话说多了,你别放在心上。”赵杰小心翼翼地认错。
自从这次重逢,赵杰在苏然面前似乎是习惯了小心翼翼,这有点出乎苏然的想象。
在苏然的记忆中,当年的赵杰是那个风度翩翩,年少轻狂,任性潇洒的少年,可这样的人竟然会对一个女生主动地承认错误。
也许,时间变了,当年的赵杰也变了,也可能只是她苏然的想法变了。
苏然心领神会,赵杰不再咄咄逼人了,自己也不需要在撒谎和实话之间二选一了。
这一刻,看着赵杰精致的侧颜,宽厚的臂膀,突然特别想紧紧的贴在赵杰的胸口,安睡一会儿,哪怕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苏然正在情绪酝酿中,赵杰的脸突然转过来朝向苏然,那眼神深邃有神,苏然一下子就正襟危坐,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苏然故作轻松地一笑,说:“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不用再点了,再多就浪费了。”
察觉到苏然慌乱的神色,赵杰嘴角微扬,诡异地笑着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苏然一咬牙,心说,这家伙就是太聪明了,只要一个眼神,赵杰马上就能看透人家的心思。
于是,苏然只好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否认说:“我没想什么,我在吃菜呢。”
见苏然神情这么不自然,赵杰就忍俊不禁,直接拆穿苏然,说:“还想耍赖,你刚才是不是偷看我了?”
苏然一听脸就红了,继续否认说:“谁偷看你啦?说话要有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这一来一往的情话,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期的日子,那时是两人同桌,在赵杰每个专心致志听课的时刻,身边总有一个女生在偷看自己,渐渐地,两个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眉目传情,只是,谁也不先开口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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