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主听了满意的点点头,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如此甚好。”
对身边的杜嬷嬷说道:“你随二爷一起去府里,把我的赏赐给她送去。”
杜嬷嬷应:“是。”
分别是一百两银元宝,一对赤金华胜,一套南珠头面,三匹浮光锦。说着便让人准备好,金灿灿的簪环落在红漆描金手捧上,极是耀眼。
李洹道了谢,便随着锦心嬷嬷与一众锦衣婢女离去。
太主望着李洹离去的方向,笑容渐渐收紧。
李沅君回到听涛阁,琥珀拿给她一张韩国公府帖子,竟是韩姝亲自下的帖。
她终于忍不住了吗?
她折好帖子的边角,扔在火盆里,瞬间灰飞烟灭了。
“福慧怎么没在?派去的小厮回来了吗?”
外院的帖子一般是福慧收的,见琥珀进来。她这才想起,已连着有好几日没见着她了。
“回来了,说是福慧她老子娘给她哥哥相了一门亲事,女方家的要求亲上加亲,要福慧给他们家的二儿子做媳妇呢。”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亲上加亲原是一件好事,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只可惜那家的二儿子是个痴傻的。福慧要是去了,不是被他白白糟蹋了!”
“这也要她同意啊?她爹娘难道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白芷难以置信的问道,端了一碗银耳汤放在桌上。
汤色清亮,枸杞子红艳艳的点缀其上。
“他们家穷,她哥哥又是个瘸腿的,再不娶妻,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儿了。他们家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靠着福慧的月例银子,哪里够嫁女儿的!”
白芷愤愤道:“那也不能拿她的一辈子去换呀!她爹娘怎么能这样狠心!”
琥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凡家里有个男丁的,继承香火才是最重要的。谁管这些女子的死活呢!女儿家都是赔钱的,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她不仅心中一酸,若是没有生在公卿贵胄之家,也是和她们一样的命运。
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为什么到了别人手里就不珍惜了呢!
福慧那样老实的人,嫁给一个痴傻的丈夫,在婆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吧!只有你能帮她了。”白芷红着眼睛说道。
“他哥哥是怎么瘸腿的?还能干活吗?”
“听说以前是上过战场的,瘸了一条腿以后军中补贴了银子就让他回来来。也是个可怜人,人忠厚老实,话也不多。天天在码头上给人扛沙袋,赚个几百文银子。”
想到一事,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办。
她眼前一亮,想出了一个两全的法子。
“白芷,你明儿亲自去一趟福慧家。拿上十两银子去,就说是给她哥哥礼金。再问问他哥哥愿不愿意来侯府做事,我这儿有个二等家丁的缺。另外你让她爹娘给那家人说,说府里愿意出钱找名医治好他们家二公子的病。你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亲自去送礼金是他们家的体面,只管大胆去办。”
十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吃穿用上一年的。这十两银子不过是抛砖引玉,想着这事有八九分能成心情便好了许多。
白芷一听福慧的事能办成,高高兴兴的应了。
“您果然是个有办法的。”琥珀笑道。
舀了一勺温度刚刚好的银耳汤入口,甜丝丝的比平日多喝了几口。
“咱们府里的二等家丁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比他哥哥在庄稼上一年到头的收入都多,多少人巴巴儿着眼望不来的福气。”
第二天一早,由着琥珀她们折腾着随她去了昭阳殿。
太主看了她一身的打扮惊讶的问:“今日怎么穿得这样俏丽?”
“今日是韩老夫人的好日子,穿的鲜艳些也沾沾福气给祖母。”她亲昵的挽着太主撒娇道。
茜红色的暗花银纹上裳配着月白色绣了赤红色蝴蝶的百褶裙,明明是艳丽的颜色,却透着别样的清新。
那蝴蝶栩栩如飞,红色的羽翼如火焰般翩然于裙上,低调内敛的暗花又把这风情收住,既出彩又不抢风头。发髻只上斜斜插了一支祥云银簪。
太主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道:“素如要是听了这话,再要有好事还不得瞒了我们。衣裳配的好,你这头饰素了些!”便吩咐锦心嬷嬷去库房里拿了一套珊瑚头面亲手给她带上。
素如是韩国公老夫人的小字,太主这样唤她的名字,想来是闺中密友。红彤彤的珊瑚珠坠在耳朵上,珊瑚枝镶百宝的簪子插了两支在发髻上,梳起来的刘海上上垂了一颗泪滴状的珊瑚额饰。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竟不像是侯门之女,倒像个宗室公主。
太主满意的望着自己的杰作说道:“你这样一打扮像极了我年轻时候。这套珊瑚头面还是当年我的母妃赐给我的,你戴着正合适。”
她心中大惊,既是太主心爱的东西她怎么能戴出去招摇。忙要摘了耳坠放下。
太主佯怒:“怎么戴不得了,说起来你也算是宗室。等到嫁人的时候祖母给你请封了郡主,你要拿出点宗室的气度来!”
她默默的收回了那句,“沅君怎么能戴这样贵重的东西!”
“祖母待沅君这样好,沅君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回报祖母?”眼里蓄了满眶的泪水,收也收不住,似乎说话间就要倾盆而下。
前世直到小产,太主也没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我唯一的嫡孙女儿,我不疼你疼谁?你父亲子嗣单薄,就你们兄妹二人,以后可要好好孝敬他才是。”
“你二叔虽然子嗣众多,可到底是戍出的,偏偏他家的季哥儿不争气,你婶婶又是个偏疼偏向的,子孙都被她养歪了。”
提起二叔一家,太主连连叹气,满眼的失望。
前世定北候府被抄,族人流放。虽说本朝律令不波及外嫁女,可是那递上去的折子是秦笙给的。
皇帝虽敬重太主,那时却沉迷道教,不理政事。朝政皆由宰相章怀远一人做决定,她就是想求情,也见不到皇上。
章怀远动的了定北候府,却动不了太主府。也因那时的太主府形同虚设,已经对他没有什么威胁。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二叔一家被流放,因着李晚词未婚夫的关系最终免了罪行官复原职。
李沅君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若是流放。那家的长辈怎么还会同意李晚词与自家宗子成亲?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李晚词是在二叔官复原职之后成亲的。
那么快就官复原职?这其中怎么会没有猫腻。
难道父亲的流放与二叔也有关系?她不禁怀疑道。
二叔毕竟是如夫人的亲子,只这一层,就让李沅君心里生出许多疑点来。
这个偌大的宅院里,究竟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想起太主身边的杜嬷嬷,她是府里的老人了,有些事只有从她那里才能打听的出来。
主意一定,便让白芷送去了这两日南诏进贡的新鲜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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