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就叫小甜甜~ 计夫子冷静的反问:“所以你就想让她嫁给你?你这样做, 和逼迫她的人又有何分别?”
班青皱眉:“我从来没要求他嫁给我。”
计夫子冷笑,抱着手看着他,心里什么清楚,却什么都没说。
学堂外的胖丫还在哭诉:“可是你哄我又有什么用?王婶她们下山进城做什么去了, 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大红的绸缎,绣着喜字的被面、被头,灯笼、炮仗也买了, 几十坛子的酒,今早新杀的猪……婶子她们去置办成亲的东西了!”
“姐,你冷静……”
“冷静什么啊!她们连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早生贵子”都买齐了,班青是不是要成亲了!?”
几步之外, 仲聆喝茶看戏, 万分淡定,仿佛他们讨论的主角不是自己。
直到胖丫哭着走远了。
屋子里两个人谈的差不多了, 一起开门出来了,班青问:“老计,托你做的早饭呢?”
计夫子本来都把鞭子收进抽屉里了, 一听这话,气的又抽了出来:“你真把我当成做饭的了?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自己解决去!”
班青还想说什么, 被计夫子当头一鞭给吓回去了, 小声嘟囔道:“瞧给你神气的, 早晚要扔了你这把破鞭子。”
被训了一通的班青悄手悄脚的走了出来, 看着屋子里亭亭玉立的美人, 不由得心旷神怡。
仲聆手里拿着一本《六韬》在看,上面计夫子留下的批注,颇有新意和见解。
“你们这位计夫子,倒是很有意思。”
听着仲聆夸别人,班青莫名有点不愿意,下意识岔开话题:“他读的书最多,就负责在村里教书。你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能用早饭了。”
“你让教书先生做饭?”
班青抓了抓头发,惭愧道:“我自己做饭……不好吃,我朋友里头能帮我做饭,做出来的还能吃的,也就他了。”
仲聆脸色奇怪:“昨天的晚饭,也是出自计夫子之手?”
“嘿嘿,是呀,还吃得惯吗?”
计夫子的咆哮声从厨房传来:“班青——自己装,还等着我动手不成?”
班青连忙冲进厨房。
计夫子的房门没关,仲聆看向里面,目光落在木柜最上面的抽屉上。
不一会儿,班青提着食盒出来,两人一道回了西山。
这一次仲聆十分机智,约班青留下一起用饭。
班青欢欢喜喜的吃了一口就停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食盒里的粥,抬头问:“你昨天吃的,也是这个味道?”
仲聆默认了。
班青脸青一阵,红一阵,说了一句“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别的东西吃”,就一阵小旋风的刮下山。
班青走后,仲聆叫来了飘儿。
他开门见山:“我们刚才商定的计划,怕是要提前了。”
飘儿紧张道:“仲聆姑娘,你真的不能……带我一起走吗?”
她才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直跟着小姐待在关府,从没有自己一个人在外地闯荡过的经历,因此十分害怕。
仲聆看出了她的忐忑不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我另有安排。你我虽兵分两路,但总有会和之时。”
飘儿只得低头应是。
仲聆说:“你到了元港城后,在渡口等我三日。”
“……三日?”
仲聆淡然道:“如我三日内不能赴约,你就自行渡江,不可耽搁。”
飘儿还待再说什么,却见仲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很快,屋子的门被敲响,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呀,我们几个婶子昨晚下山,给你买了些用得着的东西。你把门打开,我们给你送进去?”
仲聆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轻快道:“飘儿,去开门。”
班青下山后,先去交代了相熟的王婶,给西山做一顿饭送上去。
王婶自是满口答应,她一宿没睡,此时看上去竟然精神奕奕,望着班青的眼神,也有一种诡异的喜悦和欣慰。
班青:“王婶,发生了什么事儿?”
王婶瞄了一眼前往西山的姐妹团,喜悦道:“看着你长大啦,婶子们都很高兴。”
班青对她们的计划一无所知,听了这话也没多想。他先去拿了自己的棍子,找到计夫子的时候,计夫子正好手里没鞭子。
于是这变成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等到班青走后,计夫子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颤抖着手去拉木柜最上面的那个抽屉。
抽屉是空的。
计夫子:“……”
计夫子咆哮:“班青——你真把我鞭子扔了!?那可是你师父留给我的遗物啊,你这个混蛋!!”
班青总算是出了这口气,他往西山走的时候,却被村里的女人们给拦下了。
婶婶团和嫂子团齐心铸成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将大当家的拦在了墙外。
“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成亲前不能再见新娘子了,你快回去。”
班青一脸茫然:“哈?成亲?”
仲聆一个人拉着平板车,走得又快又稳。
过去一个多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显然是颠覆了班青的认知。仲聆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夫,让他意外又不安。
仲聆很强,非常的强。
而且他看得出来,仲聆和他不一样,仲聆的一身本事是从实战中练出来的,一招一式都透着果断狠辣。
他们生活在一个朝代里,却过着不一样的生活。仲聆是要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才练得出这般身手。
班青这是第一次对他们之间的差异,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害怕吗?有一点。
他在看着仲聆杀人的时候,并不是很舒服。可他同时又明白,这本该是他犯下的杀孽,却让仲聆替他担了。
他为自己的不成熟和软弱,感到自责。
仲聆已经把自己那件沾了血的衣服换掉了,还给班青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毕竟班青从婚礼跳崖后,就一直没有外衣穿,那一套薄薄的亵衣在林中有些冷不说,早就被他滚的脏到看不出颜色了。
这样远远看去,就是两个年轻农民,拉着一个小平板车进城去赶集。
只是那车上不是什么货物和作物,是已经半死不活的不胖小将军。
当班青知道,仲聆要救这人的时候,他是震惊的。
哪来的野男人?怎么突然就得了仲聆的眼缘?
仲聆问如何救他时,班青实话说他们村子里没有这么厉害的医生,需要去元港城的兰善堂,兰善堂是个药店,平常都有坐堂医生。
这男人伤势太重,已经陷入昏迷无法自己行走,仲聆居然愿意委屈自己亲自拉着小车,走着大老远的路,把人往元港城送。
班青非常、非常的吃味。
他都不舍得让仲聆这样的大美人去干这种粗活,这货居然敢躺着享受?
等他好了,班青一定找个机会选他开张,抢光他的钱,再把他揍一顿。
班青向前抢了几步,再一次向仲聆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仲聆,我帮你拉一会儿吧?”
仲聆的体力是不是一般的好,刚才搏斗时这么大的体力消耗,他依然有力气拖着一辆小破木车,在这崎岖的山路上走得又稳又快。
仲聆说不必。
班青就忍不住又问:“这人是谁呀?”
仲聆本不想说,转念一想,却改了主意。
“他叫不胖。”
不胖?班青愣了一下,但是他随后突然醒悟——这人不是叫不胖,江那边有一个姓步名庞的小将军,难道就是他?
仲聆一直在暗中观察班青的神色。此时见他脸上疑惑尽消,说明小土匪已经确认了这位小将军的身份。
仲聆是故意告诉他,这人叫不胖的。
他存了刻意误导的意思,而班青却可以迅速的分辨出,这并不是什么昵称和绰号,而是他真正名字的谐音。
这只说明一件事,班青对皇都里的权贵人物也有关注。
这不合理。
在北地山脉这边,这样一个偏僻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大家日常关注的东西,不应该是一日三餐填饱肚子、谁家嫁娶、以及家常里短的八卦吗?
对于江对面的局势,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敏感?
再仔细想想,整个村子都透露着不少不寻常之处。
那教书的计夫子是个人物。更别说土匪抢亲时,随便拉出来一个土匪,都能吊打宫内高手的厉害身手。
仲聆没说话,心思里却瞬息万变的转了不少事。
班青却无从知道,仲聆此时心中对他的猜测。一是因为他没这么弯弯绕绕的脑子,二是他现在全神贯注的在意另一件事。
他担心仲聆的肩膀的伤势。
即使换了衣服,重新包扎,那血色依然从左肩衣服中渗出。
大美人疼不疼?反正班青看着就挺疼,他是为他心疼。
过了一会儿,他也不问仲聆的意见了,直接从仲聆手中抢过了木板车,自告奋勇道:“你休息一会儿,我来。”
这次仲聆没说什么。
他们走在路上,一时两厢安静。
班青有点不敢问,仲聆以后有什么打算?
仲聆很明显不喜欢自己,要不成亲的时候他跳崖做什么……只是,是不是到了元港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班青难受的有点想哭。
如果是仲聆心中所求所愿,他不会再阻拦了,也明白自己拦不住。
可是……他是真的好喜欢仲聆,他不愿就这样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果仲聆要过江,他该怎么办?
他的心告诉他,他愿意就这样不顾一切,追随着仲聆一起过去。
可是他的理智却制止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他有自己的责任。
更何况人家仲聆,不一定愿意他跟着。
入冬后,宽江封闭,南北停止往来。他就算是想仲聆想得很了,都不能过去看看他。
前途未卜,班青想问问仲聆又不敢问,更是舍不得不看他,生怕这看一眼少一眼,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看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