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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谨言在心里刚把这个念头一想完,却是在那里又开始皱着眉头,再度思索今天他遇到的陈家兄妹,在无意间所偷听到的那些话。
他们的口中既然是提到了华晟,难道这是要来准备对付他未来小嫂子的意思?
祁谨言在敛眸这样想的时候,不禁觉得京城陈家的胃口可真是大的,就连如今官场上的那些东西都已经不够满足他们,现在更是还想要一心瓜分掉商场。
这怎么可能呢?
京城的秦许两家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轻易如愿。
祁谨言眯着眸光看着手里的那份文件,抿着唇在那里思索。
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很有必要让秦骁和他那未来的小嫂子知道了。
祁谨言刚在这边做着打算,却是不曾想,京城的陈家那边竟是抢先一步,做了另外一个决定。
陈家的大房这里,陈穆风的父亲,正严肃着脸色开口对他们说道:“老二,我们陈家和京城的许家已经斗了多年。现在,可是正值我们竞选上那个位置的关键期。”
“你手底下养的那几个门客,现在可是出不得半点差池!”
“就连我……最近都已经把这边的业务,全部交给了穆风在管理。”
陈穆风的父亲在书房里开口说这话的时候,另外一边的人,脸上的神色可谓是十分精彩。
毕竟,今天,算是他们陈家难得的一次家庭会。
但凡是他们当年陈家爷爷那一脉的兄弟,及其家眷都有所出席。
当然了,事情可能唯一有点别扭的就是,陈穆宁的父亲陈耀,居然让陈穆宁把苏禾那个不中用的贱人也跟着带了过来。
为此,陈穆宁正在那里低垂着眼婕,微抿着唇,暗自生着自家父亲的气。
毕竟,她实在是弄不明白就凭苏禾这么个没用的废物,究竟是哪点,吸引了她父亲的注意。
陈穆宁这里是想不明白,但在陈家向来没什么存在感,且花名在外的陈家老三在见到苏禾那女孩儿的第一面起,就隐隐的有些泛白了脸色。
他此时正神情难看的在那里暗自瞪着陈穆宁的父亲,似乎想要凭此来博得他的一个解释。
偏偏这会儿的陈耀,并不关心他们家老三看向他的阴鹜眼神,这个时候的他,正忙着在那里应付他们家的老大,可是想要多为他们二房这边争取一点权利。
他在那里皱眉道:“大哥,你这样没经我们商量,就擅自把陈家的这些事情交给了穆风来做,是不是有些欠妥?”
“穆风以后可是要专心从政的,他怎么能来接手这些敏感的,涉及到商业上的事?”
陈穆宁父亲的这一番话,显然是让陈家老大不乐意听了。
他威严着神色站在那里,再把双手往身后一负,便在那里抿着唇说道:“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我们家穆风是我们陈家眼下唯一一个男丁,在他正式从政之前,我把他安排到这里来练练手,又怎么了?”
“还是说,老二,对于我们陈家能拿到手的这些资源,其实是想你自己紧把着手不放?”
“哼,当然了,不用你说,我其实也清楚。就凭你接受我们陈家商业多少年,若是我这个时候让你全部吐出来,你未免会觉得我这个做大哥的,一碗水实在是太难以端平。”
陈家老大在开口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下巴微扬,眼神冷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的有气势。
而偏生陈家老二看似在据理力争的时候,他所说话的那一张面容,却是带满了讨好。
他面上的唇角看似微扬着,但唯有他眼底深处所暗藏着的那一抹阴郁,却是实实在在的暴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思。
陈家老大见状不禁把唇一撇,佯装没有看懂自家弟弟的心思。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陈家向来没多少存在感的老三,竟是在那里微微咬着牙,泛白着神色开口说话了。
“既然,我觉得今天大哥都叫上了我们陈家的人过来,那么就说明大哥多多少少还是有顾及到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心思的。”
陈家老三微顿了一下之后,又不禁沉着眸,继续道:“说实话,我能理解大哥和二哥现在的这种心情。”
“在场的我们,皆身为陈家的一份子,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都十分希望能为咱们家出上最大的一份力。”
“不过,大哥。”陈家老三在喊陈穆风父亲的时候,他说话的语气似是迟疑了一瞬,在场的旁的人或许没注意,但自认十分了解自己兄弟的陈家老大却是已经皱着眉头发现了。
他在那里一抿唇,然后目光猛地一下看向他。
那样的视线,似是一道突然朝陈家老三射来的激光一样,恨不能立马就把他看透。
于是,陈家老三在他那样的盯视之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手抖。
不过,很快,他暗自深吸口气,又立马镇定过来,在那里缓着语气说道:“二哥刚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穆风他身为我们陈家目前惟一的男丁,自然是要继承我们的老路,然后选择从政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可能各方面的经验还有些不足,我和老二则是都打算在平日里有闲暇的时候,会多带带他。”
“至于咱们陈家手底下所发展起来的商业的那些事情,我则是认为……”陈家老三微喘口气后,目光在这时竟不自觉地偏向了陈家老二。
陈家老大见状,表情不禁微滞。
然后,他却是在那里深邃着目光,多看了陈穆宁父亲两眼。
陈家老三在察觉到陈家老大的视线和自家二哥在这种关键时刻的“坦然”之后,不由深吸口气,在那里继续道:“我是认为咱们陈家的穆宁要比穆风更适合在商业这方面发展。”
“大哥,你只需要这样想,咱们陈家到时候穆风从政,我们在这京城里的地位则是半分都不会动摇的。”
“而这个时候,我们更是出于一种为了保护他的意愿,已经单独的把生意这一块儿给摘了出来,交给穆宁。这样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且各有所长?”
陈家老三的这个主意或许在旁人听来,的确很好。
但却听在陈家老大的耳里,则是总觉得有些不太妙。
尤其是今天,他站在这里,已经无意识的察觉到了老二和他们家老三之间气氛的微妙。
而这气氛微妙的源头,好像则是来源于他的侄女最近一直以来所带在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儿。
那个女孩儿?
她难道会跟他们家老三有什么关系?
陈家老大在这样想的时候,不禁眯眸,佯装不经意的在暗地里多打量了他们在场的人几眼。
无奈这个时候的苏禾一直在那里低垂着眸,让他有些看不清她的外貌神态。
而陈家老大又为了不引起他们兄弟之间更多的猜忌,则更是不好直接在那里开口叫她十分突兀的抬起头。
于是,这会儿的陈家老大只能把这口气给暂时的憋在心里。
本来,在听了他下面两个弟弟对于自家儿子的辩驳之后,很想在那里张口对他们反驳几句。
但偏偏他家这个被外人哪怕再怎么夸奖的儿子,一回到了陈家之后,则是样样不给力。
他在这里正沉着眉眼怒其不争的同时,陈穆风这人倒好,竟然把他好不容易给争取到手的资源愣是给直接拱手相让了。
甚至,他还在那里十分大言不惭的说道:“真是对不住,二叔,三叔。”
“在早前我答应帮我父亲处理这些事物的时候,也实在是没有想过你们竟然是打算一早就让我从政。”
“只是我现在还年轻,暂时还没有准备彻底走上这条路的心思。”
陈穆风在冰冷着脸色,缓缓开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陈父就已经在那里预感到,他这次所一手承办起来的事情,肯定会一到了他儿子这里,就要眼睁睁的拆他的台。
果不其然,他这番分藩牟利的部署还没来得及彻底落实,接下来,他就已经听到自家儿子主动开口拒绝这个美差。
陈穆风在那里抿唇皱眉说道:“至少,在现在的我看来,无论是陈家的商业,还是陈家的政途,一切都与我无关。”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我未来真正想要的,我会亲自动手去夺。那么……如果不是,我也不会从这一开始,就主动争取。”
“因此,还请父亲和叔伯们见谅,现在的我,暂时还想继续待在基层多历练两年。”
“等我几年后回来的时候……”
“啪!”
这一次,未等陈穆风把话说完,陈父就已经一个花瓶,直接砸在了他的脚边。
清脆的碎瓷声,在这一刻几乎是十分微妙地警醒了一下在场的陈家人的理智。
陈家的书房内,自从陈穆风发表了属于他的慷慨陈词之后,在场的人无不紧抿了唇,并不敢说话。
陈父这时候正阴着脸色看着他。
他在那里眸色郑重的咬牙问他道:“陈穆风,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乡下来的鬼丫头,究竟哪里让你鬼迷心窍了?”
“直到现在,你居然还在企图用这个借口搪塞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直到现在,成天躲在外面,所做的哪一件不是为了那个鬼丫头?”
“你大量在古玩行买古玩是,为了她!你成天跑去找那些古玩协会的老学究,是为了她!你宁愿不接手陈家,而只甘愿做一个醉心于艺术的弃子,也是为了她!”
“陈、穆、风!”
陈父在那里气怒着脸色教训他的同时,又不由得咬牙愤恨。
他对他张唇说道:“我陈家简直就没有比你更蠢的人!”
“想我陈朝当初,怎么就会生了个像你这么样的儿子!”
陈父眼下所数落着的关于陈穆风的话,在场的其余人可能大都听不明白,但其实唯有陈穆风的心里最为清楚。
自从他们那次安镇一别之后,陈穆风就只在京城秦家再遇见过九寒。
而自打那次见面之后,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则尽是他对她的想念。
他明知道在他与秦骁之间,她俨然已经选择了秦骁。
可是,有时候的夜里,他一个人独自在那里辗转反侧,却是总不免想起,她和他的兴趣相投。
他所对她曾期待过的好。
他几乎是每每一这么想念,便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
当他把这样澎湃的思念,压抑得太久了,自然而然的,他对自家父亲交给他所办的那些事则越来越敷衍。
就是最近这些日子起,他已经开始毫不避讳的当着陈家所布下的那些看管他的眼线的面,频繁的出入各种各样的古玩拍卖场合,以及佯装不经意的会拜访到一些在古玩协会当中地位算是比较举足轻重的那一类人物。
久而久之,哪怕自从九寒担任了“古玩协会会长”这一名头,并不怎么管事。
但当他得知,她在需要这边情报的第一瞬间,便已经让人把他所收集到的资料,以一种极其不经意的方式透露给她那边的人了。
而陈穆风正兀自沉浸在这样的满足当中,却是不曾想,这一两天他父亲对他时不时地谈话,已经在那里开始打破了他对眼下这种所感到满足的境况的想象。
因此,可以说,毫不意外地,在这种情况下,对于自家父亲所为他谋取的那些利益,他并不打算接受。
但眼下,他也认为自己的父亲骂他骂得没错。
他应该的确是一个愚蠢的人,不然,又怎么可能在明知道她和秦骁当初感情还未曾有那么深的时候,也十分君子的不选择插手,甚至还及时退出。
就连他其实有时候也搞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单纯的想让她在偶尔想起他的时候,能多来看他两眼吗?
还是说,他只想这样一味地,单独在这背后默默当个情圣。
陈穆风正在这里走神的时候,却是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在场的人里,竟是除了他自己父亲之外,还有一人为他握紧了拳。
那一人,便是打从进到这里来就始终低垂着眸的苏禾。
现在的她,正在那里阴恻恻的想着,陆九寒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还真是好命!
居然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博得她心爱的男人的欢喜?
这是为什么?
凭什么?
就她可以这样好运!
在陈穆风父亲被气得摔了花瓶之后,过了好半晌,他们陈家的这一群人里,才有人开口说话。
这次,率先出口的是陈家老二,陈穆宁的父亲。
他似是在那里颇有体会的对自家大哥说:“大哥,你即使再生气,今天,也多少给咱们家穆风留点面子嘛。”
“我听你这意思,应该是觉得咱们家穆风年纪不小了,该是时候准备联姻了。”
陈穆宁父亲这时候有意无意的把他们眼下所谈的话题往这方面转,一是为了试探,二则是想要暂时的转移掉自家大哥对他这边的注意力。
在他这话一出之后,果然,有了很明显的效果。
陈家老大虽然用鼻腔冷哼着,没再开口说些什么,但就他那样看着陈穆风的眼神,却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他们之前所讨论的话题,纵使在有了一番这样的插曲之后,也没人准备就这样草草结束。
这时,倒是陈家的老三突然硬气起来,对着自家大哥开口说道:“大哥,既然穆风都已经表明了,眼下他想要再去基层多历练几年,那我们就不妨满足一下孩子们的心愿,让他们的根在这时候也好扎得更稳一点。”
“至于,咱们陈家的商业到底该谁接手这事儿,依我看,不如就让老二家的穆宁,多去历练历练。”
“不管怎么说,她可都是我们这些长辈宠着长大的陈家大小姐,眼下,是时候该放她出去多长长见识。更何况,就算穆宁她是个女孩儿,但好歹也是我们陈家的一份子。”
“二哥,你说我这话,说得对么?”
陈家老三在状若无意中朝陈穆宁父亲所抛出来的这个橄榄枝,可谓是让这番专程伸手接的人,开心极了。
但偏偏这个时候陈家老二的面上,仍旧是装得一派肃穆。
若不是他那眼底微亮的光,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恐怕这时就要连自认熟知他的陈家老三都被骗过去。
眼下,他不禁微抿着嘴唇,闪烁着眸光。
倒是陈穆宁父亲这会儿,自认演戏要演全套,这下,便彻底来了今天这场大戏的最后一出,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此刻正佯装谦卑的在自家大哥面前说道:“老三这是哪里的话?”
“咱们陈家的未来,不管谁接手,终究都是要考虑到为了我们这整个陈家好。”
“这一次,能让你这么支持我们家穆宁,倒也算得上是她的一种荣幸。”
“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在陈家老三的殷切反问之中,若不是陈家老大尚且还要顾全着自己身为大哥的面子,恐怕老早就想气得直接甩手就走。
无奈,他的确是个要面子的人,就算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再苦再不甘,也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咬牙吞血的眯眸承认。
在有了陈家老大的这样一番认可之后,陈家的二房在这种时候,无异于在家族之间,打了一场胜仗。
此刻,他们父女俩的表情,皆是十分微妙。
不过,却是等他们一从陈家大房这边离开,面上的表情,又不禁再次变了。
话说,陈家这边的风起云涌,九寒这里暂时不知,但在她得到祁谨言传过来的消息之后,倒是对他们那边添了几分更多的留意。
好在,这不久之后,九寒跟林悠还有钟叔一起,包括她暗地里在京城这边所招募的那些高材生,总算是成功联手打造了一档将于今年年底播出的大型鉴宝类节目综艺。
只不过,在它快要播出的时候,九寒已经乘着飞机又回到了C省。
实在是没办法,她在京城虽是自觉没带多少日子,但一转眼,竟又是期末考试将近。
这一趟,九寒回学校,除了再次顶着自己班主任和班上同学们的好奇眼神去考试之外,平日里倒也没觉得有多少烦心事。
最近这段时间,她待在自己家里,倒是过得惬意。
尤其是,她待在京城的这些时日,那个本来只会嘤嘤着流鼻涕,四处吐口水的陆不离,竟无声无息之间,小巧模样,又张开了一点。
九寒这里正在逗着小不离,余振那边却是突然叫了她过去。
他先是眸光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你这一趟去京城应该已经见到当年那闻名整个京城的许家二爷许影了吧?”
九寒闻言,目光虽是迟疑一瞬,但面上却是十分积极的在那里点了点头。
余振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出声问道:“时隔这么多年没见,真是不知道许家那两兄弟的情况如今怎么样?”
九寒听后,摇头道:“不太好。”
“甚至,二爷……二公子,他竟然还有拒绝医治的意思。”
“哦?”余振闻言,显然是惊疑了一瞬。
紧接着,他却是在那里闭目沉思说道:“这不应该啊,不像是当年的他,所拥有的脾气。”
余振在略带回忆的开口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所想到的俨然是当初那位许家二爷拼力求生的事情。
以至于,他这么长的时间内,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多年不见,这人的变化,难道能有这么大么?
因此,余振在这样想的时候,便不禁决定什么时候,他也是该上京城看看。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他那位师弟,也仍旧还是没有消息。
面对余振这会儿复杂的心情,九寒一时之间并没能体会到。
只是,没一会儿,陆父陆母回来了,他们在那里让九寒一起过来,帮忙张罗今天的晚饭。
流逝的时间,过得飞快,似乎一转眼就到了年底。
就在九寒和钟叔林悠他们一起所策划的那档大型鉴宝类电视节目在荧幕上正式播出的时候,远在江城的翁爷,第一个给她打了电话恭喜。
有了这样的一个开头,九寒几乎是端坐在电视前,还没能把自己所策划的这一档大型节目看个多久,便在那里开始不停地煲起了电话粥。
知道九寒能力的人,这会儿自然是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为她专程表达着祝贺。
不知道九寒能力的人,眼下,则只当她是在一个人抱着电话傻乐。
于是,当陆父陆母看到这样的九寒的时候,几乎便下意识的认为,应该是京城姓秦的那小子给他们的宝贝女儿打的电话。
而至于,此刻正躺在摇篮里的陆不离,便是睁着双十分清澈的大眼睛,在那里极为欢乐的吐着泡泡。
当然,最近这段时间,正当陆父陆母和江家人一起,再加上他们任家准备欢欢喜喜的聚在一块儿筹备着过大年的时候,来自京城的一通电话,却是突然把他们脸上的所有欢乐都给打散了。
当九寒亲眼看着自家舅妈在接到这样一通电话的时候,心跳竟是不自觉地加快。
连带着,她此刻的右眼皮,也在一直不停的跳。
眼下这会儿,九寒心里那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猛地加强。
恍惚之间,她竟有一种即将要重蹈上一世覆辙的恐怖!
不过,好在,陆不离突然叫嚷出来的那阵哭声,及时打破了九寒这会儿的遐思。
她先是在那里凝了凝目光,然后才微动了动唇,艰涩出声问道:“舅妈,你这样难看的表情,难道是我表姐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
九寒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家里的亲人们都在场。
他们一听说远在京城的任若溪有可能会出事,便不禁齐齐的把关切的目光投射到了他们这里。
任家舅妈这时不禁无意识的放下自己手中电话,然后这才晦暗着眸色,看着任家舅舅,还有九寒的父母亲。
她在那里兀自环视了一圈儿之后,才有些承受不住的哆嗦着嘴唇,隐隐带着哭腔一般的说道:“是……是……是……若溪她……出事了。”
“她……她,竟然在京城那边怀了孕!要不是她突然之间想要打胎,张家那边的人也根本就不会察觉!”
“而且,现在不仅仅是她想不想打胎的问题,关键是……”
任家舅妈越是把话说到后面,说话的口气便不禁越发的哽咽。
她在那里说着说着竟是低泣道:“关键是……我们家的若溪,竟然……竟然……”
“她到底想怎么样啊?”
这种时候,早就被这边的事吸引了注意力的陆父陆母见了任家舅妈这个样子,便不由得有些忍不住了,不禁在那里急声开口,语带关切的问道。
听了他们的声音,任家舅妈这才泪流满面的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突然开口说:“她!未婚先孕!想要自杀!”
任家舅妈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便仿佛跟乍然之间失了重心一般,猛地就要往下跌。
要不是这会儿站在她身边的九寒眼疾手快,及时帮忙把她给稳住,任家舅妈这一跌,怕是真的就要给跌倒地上去。
而这个时候的陆父陆母,包括家里的其他亲人们在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第一反应除了担忧之外,便是想立马飞往京城,马上查清楚这件事情。
当然,他们不仅是这样想的,也已经这样做了。
九寒不禁连夜给他们订好飞往京城的机票。
然后,他们这一次陆任两家则又是全员出动,一起坐着这趟赶往京城的飞机。
当然,在他们一行人去往京城之前,九寒不忘紧急联系了秦骁。
九寒这一趟出门匆忙,连给他们家人住的地方,都还没预留好。
而这一次,当秦骁通知了正在京城的许家人后,许家老奶奶则赶忙让人为他们一家打扫出来了客房。
顺带这回,等他们在这里查清了事情真相,刚好就一起在京城这里能过个团圆年。
许家老奶奶想是这样想,但实际上等陆任两家真的到他们许家来了,她一听说了这小女娃的事情,也不禁在那里沉着脸担忧。
她在那里一边手拄着拐杖,一边开口责骂道:“究竟是谁家不负责任的小子,居然敢胆大妄为的这么做?”
“他难道就不知道身为姑娘家,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清誉吗?”
“依我看,就算那小子是那姑娘的未婚夫,就冲他做的这极为不道德的事儿,也该把这婚给退了!”
许家老奶奶在站着公道的立场上开口说这话的时候,任家舅妈的心里却不一定这样想。
因为她清楚,在他们一家上次来京城之前是已经和张家互相默认好他们两家晚辈之间的婚事的。
按道理来说,经他们真的点头同意之后,两个晚辈之间,就算有再大的摩擦,就算真的他们年轻气盛,一时之间把持不住,也总该不会闹出他们家女儿伤心欲绝到想要自杀的这种事。
一时之间,任家舅妈的脑子里想出了关于自家女儿的千百种难言之隐,但偏偏却没有一种能对她眼下这种情况有个完美解释。
因为考虑到,他们一家抵达京城的时间已经太晚,便决定等到第二天清晨再早早的赶去医院看任若溪。
当然,不用说,在距离这清晨仅有的三四个小时之间,任家舅舅和任家舅妈包括任安在内的三口人,并没有睡着。
他们几乎是非常默契的在自己被窝里睁着眼睛,挨到了天亮。
等好不容易,他们盼到这时的天边已经泛起微光了,这才赶紧的准备洗漱起床,然后再极为敷衍的喝了两口许家佣人特意为他们熬好的粥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赶往任若溪所在的那家医院去了。
当然,在他们一家三口出动之后,陆父陆母连带着九寒也一起跟着出动。
这回,陆不离则是交给了许家奶奶在一旁帮忙看着。
而许家奶奶好不容易见了那侄孙子,当真是眼睛小眯成了一条缝,瞬时之间,这人世上的所有烦恼,仿佛一下就给忘了。
当陆任两家赶去任若溪所在的那家医院之前,一大清早的,张臣同样是特意给她提来了一壶粥。
任若溪这个时候正苍白着脸色静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那个多余的精力去看他。
而这时的张臣眉目阴沉得仿佛是天要下雨了一般。
他在那儿待了半晌,却终是忍不住自嘲,“若溪,难道就因为我在你面前犯了一次错,你就准备彻底的判我死刑了吗?”
“你怎么就能这样对我呢?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怀疑我,是不是对你的是不是真感情?”
张臣在艰涩着声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甚至还忍不住伸手,想要往任若溪那一张苍白的脸上,轻盈的抚摸。
然而,这个时候的任若溪一个倔强的眼神向他瞪过来,顿时,张臣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瞬。
顺带的,他眸底泛红,看着这样的她,张口说道:“若溪,在你的心里,果然是不够喜欢我的对么?”
“不然都这样了,你为什么都愿意给他碰?却是始终不愿意把你自己交给我?”
若说之前任若溪看向张臣的眼神,只是一种隐隐的倔强,但这会儿的她,却是在陡然之间变成了一种情绪激进的暗恨。
她在那里咬牙挣扎,还嘶声喊道:“张臣!张臣!”
“我算是彻底看清你了!你知道你的真面目吗?你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混账!”
“若溪!”
在任若溪开口怒骂着说话的同时,张臣不禁抿唇,红着眼睛,用自己的双手,及时地束缚住了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还准备努力挣扎的她。
他这时突然凑近她,然后语气不明的开口说道:“若溪,你就这样嫁给我,难道不好吗?”
“郑楚航那个混蛋,你说他究竟有什么好?”
“他又凭什么勾引得你可以为了他不由自主的上床?”
“而我呢?为什么我就不行?你告诉我,我比起他,到底哪里差了?”
张臣说着说着便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也渐渐远离了任若溪那莹白如玉的耳畔。
接着,他从她的床边走过,在她的目光前站定,冷嘲着说道:“若溪,他郑楚航曾经是我们京大金融系的才子,我也是。”
“他郑楚航曾经一手创办了为他获益不少的风投公司,如今,我则是彻底的从他手里夺走了他一心为之创办的整个公司!”
“若溪,你这样来看,是不是我张臣的能力,半点都不曾输于他?”
“甚至于,我和他拥有同一个父亲,就凭他的父亲只认可了我,而并没有认可他,我是不是在他的面前就已经胜利?”
张臣在目含愤恨的说着这番话的同时,眼神却是紧紧地锁在任若溪那一张泛白的脸上。
他在说完这些之后,停顿了一瞬,却是倏地,又状若癫狂的勾唇笑了。
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向他,动唇开口说道:“你知道吗?若说我和郑楚航两个人真正的区别是什么?”
“那应该就是他是京城郑家赫赫有名的大少!而我张臣从来都是一个从底层努力爬起的小卒,我不是!”
张臣在近乎于嘶吼的说完最后那三个字之后,又不禁猛地从任若溪的病床边大步退开。
而他这一退,似乎是退得太急,竟然一下撞倒了病房里的不少桌子椅腿。
任若溪见了这样的他,不由得目光复杂的抿了抿唇,然后似是十分厌烦的撇开了她的目光。
然而,这一次,还不待张臣再想要继续做些什么,病房的外面,就已经传来了一阵用力敲门的声音。
接着,有人进来说话道:“天呐,张臣!你这是要对我们若溪做些什么?”
“这怀孕本来是件大喜事,怎么这两天竟让你把人家给折磨成这样了?”
张臣的母亲说着,似是有些嗔怪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而从她这样的表现与举动来看,竟是仿佛对他们两人之间这样古怪的气氛浑然不觉。
张臣见状,不禁眸光复杂的抿了抿唇,然后红着眼眶,低声道:“妈,我想起来学校那边还有事情要等着我处理,你先在这里陪若溪一会儿,我之后再过来看她。”
他这话一开口说完,竟是也不管他的母亲同意不同意,直接转身就往病房外面走了。
而这时,他没有想到,病房的外面还等着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方才口中的父亲。
张父这会儿之所以会沉着脸色站在这里,显然也是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之前在病房里所闹出来的这样一番动静。
眼下,他正冷凝着眉眼,看着这个个子已经蹿得要比他高的儿子,不禁在那里出声问道:“你给我个解释,立马说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待人家若溪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难道你不知道这世界上什么都可以玩儿,唯一不能随便辜负的便是一个人的感情?”
张父在开口说这话的时候,他本身的眼神里,有一种漂浮不定的光在看着不远处闪动。
而身为他儿子的张臣,则是在见着这个模样的他,不禁十分讽刺的站在那里开口笑了。
他对他说:“爸,若溪是个好女孩儿,我喜欢她都还来不及,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再说,她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亲孙子!不管怎么说,她都会成为你的儿媳。”
张臣在开口对他父亲说这番话的时候,张父始终皱着眉。
好像对他话里所暗藏的意思,已经有了那么几分的猜疑。
不过,现在的他,单凭眼前所发生的这些事,并不能对他心底里的那个猜测做出肯定。
他只是眉目沉沉的在那里想,到底是在怎样的一个境况之下,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闹着自杀,反倒是在那一晚……突然,事情就变了。
张父这里似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而仅仅只隔了一扇房门的病房内,张母则同样是语气怪异的在那里劝着任若溪,说是叫她要多为自己腹中的胎儿着想。
这女人要是不开口对她说话还好,她现在一开口,任若溪的脑子里便会开始不可避免地浮现出那天晚上在那家四合院里所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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