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之娇女》第八章 扑朔迷离 (三)

    两人一路上满腹心事的走着,进了一条僻静小道,忽然眼前闪过一袭红衣,南风意侧脸紧贴着道边一堵矮墙,聚精会神,眉飞色舞,被人抓个正着也不尴尬,反倒冲二人招招手,邪魅一笑,大有邀人一同来听墙根的盛情美意。
    阿薰:……这都一群什么货色,我怎么沦落至此……
    她视若无睹的继续向前走,偏偏耳朵比常人好使太多,不用扒墙也听得一个熟悉声音冷冷道:“事已至此,你还要假惺惺到什么时候?”她不由自主就停了脚步,看向墙内,这一停下不要紧,鼻子便奇痒难耐,这么浓郁的香粉味儿,墙那边有个女子?
    “玲珑知道公子心里怨我,可我一个弱女子,受制于人,命不由己,万般无奈之下,才对公子下了药……”这声音娇柔甜美,略带凄苦,让人一听便不得不软下心肠。
    “我明白你的苦衷,你若是早点告诉我实情,或许我还能帮你脱离苦海,可你偏偏一再隐瞒拖延,如今我父子都遭人胁迫,我爹的苦心经营危在旦夕,连我妹妹也做了人质,你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请公子放心,梅姑娘自从来了宫里,便与巽木使过从甚密,这宫中又有众多仰慕者小心护着,平日里无人敢怠慢,倒是玲珑因为替公子求情,被教主迁怒,周遭之人向来势利,我一直受了不少冷言冷语……”
    “……看来你也受了委屈,冰清少不更事,毫无戒心,多亏你好心提醒。”梅世英语气缓和不少,反倒感激起这红颜祸水来。
    南风意大开眼界:这玉姑娘的本事当真了得,玲珑面孔玲珑心,颠倒是非扭乾坤。周教主的美人计,果然百发百中,屡试不爽。
    郝雁奴打个寒噤:这女子好生厉害,三言两语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一味示弱激起男子怜香惜玉,还不动声色的抹黑梅姑娘,到底何方妖孽?
    这墙内墙外是两重风景,玉玲珑娇滴滴的软着嗓子,眼神顾盼流转,梅世英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哪里还恨得起来?外面的阿薰却暗暗的皱起眉头,心想这婆娘莫不是蜜罐里泡大的,怎地话音如此甜得发腻,细的发痒,脖子上汗毛根根直立,鸡皮疙瘩直接掉了一地,真恨不得堵上耳朵或者割了她的舌头。
    阿薰回家见了梅冰清,只字不提此事,梅世英来找妹子时她借口带郝雁奴出去了,等回来时便见梅冰清眼圈微红,面露委屈,闷闷不乐好几天。她知道梅氏父子向来视自己为邪派异类,见家人和自己亲近定会刁难阻挠,心里把梅世英这丧门星骂了千百遍,却明白疏不间亲,只让郝雁奴想法子哄佳人开心,却见他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当下便忍俊不禁。
    “郝雁奴,人家一个大美人西子捧心也就罢了,你帚着一张苦瓜脸,东施效颦啊?”
    “梅姑娘这两日见了我神情落寞,欲言又止,定是她兄长叮嘱她疏远我,前日我见到梅少侠,他看我时颇有些恼怒轻视的意味,想必是当他妹子是天鹅,我却是……高攀不起。”
    “有什么高攀的?你是我轩辕山庄的人,当年他们父子俩来我家提亲的时候那般低声下气,我跟我爹都没正眼瞧他们,如今你肯娶他家女儿,他们理当感恩戴德烧香拜佛。”
    “人家明明当年是被你气跑的,你还把你爹拉下水……”郝雁奴低声嘟囔了一句,见阿薰竖起眉毛,立马岔开话题,“到底是门不当户不对,我一个没爹没娘的穷苦出身……”
    “门户之见最是迂腐蠢笨,梅姑娘这般冰雪聪明的人,绝不会计较这个,你何曾见她嫌贫爱富,瞧不上别人?”
    “那毕竟是她父亲兄长,血浓于水,她如何能不管不顾?”
    “男女之间两情相悦,便是天作之合。她这般踟蹰不定,只因你还未明确心意罢了。你是信不过梅姑娘?还是信不过你自己?”
    “……”
    阿薰停了片刻,见他还是犹犹豫豫,突然垂下眼睛,幽幽道:“郝雁奴,我能治你的伤,教你识字,传你武功,可你心里住了个乞丐,我帮不了你。”
    “……”郝雁奴儿时记忆一直是辗转流离,无枝可依,阿薰待他虽好,可她行事做派甚为直来直去,极为简单。似梅冰清这般温婉含蓄,柔情似水的女子,他还是头一遭遇到,虽然心仪,却也诚惶诚恐,就好似初见那名为金钱绿萼梅的奇珍名卉,只觉得自惭形秽,莫敢亲近。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还是珍惜眼前吧。”阿薰丢下这句话便走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自己提起那书呆子还是一脑门官司呢,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郝雁奴回房后琢磨到半夜,第二日开了窍,邀二人出去游玩,他眼见梅姑娘在阿薰的小院子锄地松土了一个来月,就等着春天播种生苗,想必要找集市,提早打听好了地方便领着她们去。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梅冰清低着头一家家的搜寻花种,郝雁奴瞧着鬓云欲独香腮雪的佳人懵懵整整,半晌二人抬起头来却不见了阿薰,好一会儿见她如获至宝的捧了本《小窗幽记》回来了。
    梅姑娘打趣道:“我怎么记得秦公子喜欢这本书来着?”
    阿薰把书往怀里一塞,顾左右而言他,“卖书的人说这集市旁边的河对面有间花圃,里面的老翁养的尽是些稀有名卉,爱花之人不去看看真的可惜了,咱们去瞧瞧。”
    郝雁奴跑去买糖葫芦,阿薰带着梅冰清去找渡船,到了河边,只见一艘孤零零的小木船停在岸边,上面一个梢公打扮的人仰面躺着晒太阳,脸上盖了一个草帽,想必是新年刚过不久,河面上结的冰刚刚消融,船夫们还未生意开张。阿薰走进船边唤道:“这位船家,可否载我们几个过河?”那人懒洋洋取下草帽坐起来,二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阿薰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一步,身后的梅冰清惊叫一声在她身后躲的严严实实。
    原来这人肌肤苍白,脸上毫无一点血色,没有一点人气,眉毛头发俱是白色,一只眼睛微微凹陷,毫无光泽,一只眼睛却是赤红,直勾勾的盯着阿薰身后的梅冰清,尽是馋痴之色。那人嘿嘿一笑,声音如破锣一般刮得她耳朵生疼,“两位客官这就动身吗?”
    阿薰定了定神,道:“我们改主意了,不去了!”说罢拉着梅姑娘就头也不回地走,仍觉得一道目光痴缠不休的紧紧黏在二人身后,犹如针刺,她急匆匆的走出河岸就赶紧转弯进了一条小巷,方才放缓脚步,对一旁喘息未定的梅冰清道:“没事了!别怕!”
    梅姑娘紧紧攥着她的手,颤声道:“那人好生可怕,像是《山海经》里的一种兽,名叫蜚。”
    “那是什么东西?”
    “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如此了得,那岂不是个祸害……哎呦!”
    阿薰走在前面,只顾着扭头与梅冰清说话,不提防眼前出现了一个彪形大汉,脑袋直接撞在那人胸口上,硬邦邦的好似一块铁板,砸得生疼。
    她捂着额头看向着来人,却是个身披袈裟的中年和尚,豹头环眼,虎背熊腰,魁梧奇伟,比寻常男子还要高上一头,一尊铁塔似的把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她仰起头看那和尚,那和尚也低下头来看她,一长一少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那人浑不在意的哈哈大笑,声如洪钟,“你这小身板儿居然没给洒家撞散架嘞!下盘稳当!不错不错!”
    梅冰清眼睁睁看着阿薰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心有余悸,只当她要发飙,谁知她揉揉脑袋,瞅瞅那和尚,扑哧一声笑出来,“大和尚,你好端端的钻到这小巷子里来,可是迷了路?”
    “谁说洒家迷了路?!洒家特意找到这里来的,来寻一个祸害……你刚刚也说什么祸害来着,那东西什么模样?”
    “那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独眼龙,我们刚刚在河边见……”
    “可算找着他了!”那和尚不等她话说完就大喝一声,一阵风似的奔出巷子去了,大袖一挥险些把梅姑娘带个趔趄,阿薰扶住她,依然笑意吟吟,“这大和尚有意思!可别是少林寺那鬼地方出来的。”
    “……”
    两人回到集市见了郝雁奴,他一会儿工夫就找到一个船夫,给了丰厚酬劳,好说歹说人家才愿意接了今年第一桩生意,到了河对面的花圃,果然见了大棚里的各种奇珍异草,大冷天的依然有万紫千红,芳菲满目,梅冰清在里面流连忘返,不停请教主人养花秘诀,阿薰一个人溜到厨房吃了不少玫瑰糕藤萝糕,又嗅出了人家珍藏的桂花酿,随手写下几张延年益寿的养生方子要跟老翁换,人家脾气好乐呵呵的也就应了。三人一直过了晌午方才尽兴而归,主人还教自己儿子架船送他们回去。
    几个人尽兴而归,坐在船上喜笑颜开,阿薰抱着个酒罐子不撒手,到了河心时突然船身一震,她向前一扑,那坛桂花酿咕咚咚滚进了河里,她火冒三丈的正要立起身来,郝雁奴一把拉住她,沉声道:“赶紧向岸边划!水下有人!”
    船家赶紧奋力挥桨,好在河面不宽,不多时便可到达对岸,可没驶出多远就又是一震,这次动静更大,他们几个紧紧扒住船沿才没掉下水去,看来水下的人是铁了心要凿穿沉舟,接连几下船帮上便出现了一个大洞,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小船剧烈颠簸几下便翻了,众人皆都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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