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和心焰前脚刚回拒霜园,后脚今朝和那名丫鬟就掐着点进来了。
“可还有不舒服?”凤栖梧从坐席上起身,迎上前握住今朝的手,担忧道。
今朝对他摇了摇头。
身后的丫鬟朝他们福身,“没有其他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丫鬟离开后,今朝两人寻了方才的位置坐下,不远处的论诗比赛已经晋级到不论琴棋书画各式比赛,热闹至极。
各处席位上换上了新的糕点茶水,意味着宴会还将继续。
今朝和凤栖梧吃着糕点垫肚子,两人面上没有丝毫异常。
心焰站在今朝身后,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白崽,也没露出任何奇怪的神色,倒是有些发困,不住地打哈欠。
几人坐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一名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在宋轶耳根前说了几句。
众人只看见宋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接着一言不发地跟着小厮急冲冲的走了。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明白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不过很快他们也就明白了,宋轶刚走不久,就有一群侍卫从拒霜园外跑进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把我们围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咋咋呼呼地发笙质问。
侍卫首领冷着脸朗声道,“阿宁郡主在梅园为歹人所害,尔等需在此接受盘问!”
“什么!阿宁郡主被害了!”
众人的不满立时变成了难以置信,是什么人胆敢加害阿宁郡主!还是在三殿下的府上!?
在原地等了没一会儿,又有一名小厮跑过来跟侍卫首领说话。
后者听完后,朗声道,“殿下有令,请诸位一同移步梅园。”
在座众人早就耐不住性子想要一探究竟了,此时听了侍卫首领的话,一个个听话地排着队往梅园走去。
九月份,梅花尚未绽放,但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已经长出了小小的花苞,一处一小片殷红的痕迹,在满园灯火的照耀下,像是一片红云。
梅园最深处已经围了一群侍卫将现场保护起来。
众人被拦在外围,只能透过狭小的缝隙看见阿宁郡主浑身捆着绳子,被当胸一剑躺在冰冷的血泊中。
在场不少胆小的女子或男子都被吓得脸色煞白,甚至惊声尖叫,场面有些混乱。
宋轶面色铁青地站在尸首一旁,一名仵作正在检查阿宁郡主的尸首。
片刻后,仵作起身对宋轶道,“郡主是被一剑穿胸致死,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她的丫鬟的死亡时间在一到两个时辰之间,但致命伤乃是后脑被利器击中身亡,身上的剑伤是死后补上去的。”
宋轶的脸色已经阴得发沉,在他的府上出了这等事,死的还是陈留王的掌上明珠,他至今不知道要如何把事情报上去。
他指了指现场的第三个人,“那她呢?”
仵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名身着粗布衣赏的女子躺在阿宁郡主不远处的地方,乃是现场的第三人,但是躺的地方比较阴暗,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检查了女子的呼吸,仵作道,“殿下,此女子还有呼吸,应当只是晕过去了。”
宋轶脸色晦暗不明,“把她叫醒。”
侍卫首领听命上前,拍了拍女子的脸,又掐了她的人中,直到人有苏醒的迹象,才退到一旁。
女子睁开眼,面上划过迷茫之色,半晌她才彻底清醒过来,目光看见宋轶,吓得连忙爬起来朝宋轶行礼,“民女见过三殿下。”
宋轶听她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索性命人拿了一盏灯笼,走上前将女子的脸照亮。
“是你?!”宋轶皱眉。
“殿下还记得民女?”女子惊喜不已地看着宋轶。
后者点了点头,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阿宁郡主可是你杀的?”
女子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然后瞧见阿宁郡主的尸体,“啊!”整个人吓得大惊失色。
“郡,郡主她,她怎么会……?”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舌头打结,磕磕碰碰地将话说完。
宋轶看她的模样不像是装的,但此人出现的太过诡异,不能掉以轻心。
“来人,把她拿下,交给宗正大人审问。另外…”他顿了顿,“派人去宫里和陈留王府传话,请他们立刻派人过来。”
“是”两名侍卫领命离开。
另外两名侍卫上前要拿下女子。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宋轶是将她当成了杀人犯,还要把她带去宗正府审问,立时吓得魂不附体脸色惨白,她拽着宋轶的衣袖,哆嗦着嘴唇道,“殿,殿下,民女,民女是冤枉的!民女,民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但是民女绝对没有杀害郡主,请殿下不要将民女交到宗正府,求,求殿下明察!”
宋轶将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收进眼中,但并没有生出丝毫怜悯,他抽回衣袖,冷然道,“带走!”
两名侍卫上前,一人拽着女子一边手臂,将人拖着走了。
“殿下,民女是冤枉的!”
“殿下——”
女子哭喊的声音渐渐远去,众人这才从方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这名突然出现在梅园的女子难道就是杀人凶手?!
“殿下,这位姑娘并不像是凶手,郡主和其丫鬟身上的剑伤都是一剑刺穿了身体,凶手应当极善剑法或者力气极大,那位姑娘看起来并不像。”
仵作突然开口,众人又陷入迷茫中,又不是凶手了!那究竟何人才是凶手?
今朝看着阿宁郡主的尸体,想着方才那名女子,似乎是当日在大街上撞了自己的人,好像是叫田螺,当日她冲撞了阿宁郡主,与阿宁郡主结下怨气,如今又出现在阿宁郡主受害的地方,换做是谁都会怀疑她,想来宋轶便是因着这个才将人抓了起来。
但是看那个叫田螺的姑娘,从苏醒过来到得知阿宁郡主受害,再到被当成凶手抓住,一切的反应都是真挚而又自然的,要说她是装的那也太会演了,可如果是真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的,那这一切又怎么解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两具死亡方式相差甚远的尸体,一切似乎都变得扑朔迷离。
宋轶没理会仵作的话,他对外面围着的一群人道,“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诸位身上都有嫌疑,今日就暂且留在府上,待明日宗正府的人过来查清真相,诸位再行离去。”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脸上明显不愉快。
“殿下,这事儿跟我们就没关系,方才我们一直与殿下在一起,哪儿来的时间去杀人,您这样把我们都留下来怕是不妥吧!?”
宋轶冷着脸,语气也半点不客气,“无论如何诸位身上都有嫌疑,就安心待在府上,本殿下自不会怠慢了去!”
“来人,给大家安排住的地方!”
说完,他冷然拂袖转过身去。
无论众人在怎么说也不予理会。
侍卫们连驱带请地将一群人带离了梅园。
待人走后,侍卫首领上前,对宋轶道,“殿下,据属下观察,方才大家的表现都很正常,除了震惊就是害怕,暂且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宋轶铁着脸颔首问,“那依你之见,会是什么人杀了阿宁?”
侍卫首领沉吟了一瞬道,“虽然属下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阿宁郡主素来得罪的人不少,但那些人都没那个本事对郡主动手,唯有……唯有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顾姑娘,在她们出现之前阿宁郡主都一直是好好的,若说此事与他们没有关系,只怕还有待查探。”
宋轶脸色更加难看了两分,“你去查一查,方才的时间他们都在做什么,有什么人能证明。”
“是”侍卫首领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宋轶捏了捏眉心,待在原处等着陈留王和宫里的人过来,一众侍卫和仵作纷纷压低了呼吸守在一旁,不敢作声。
…
今朝几人被带到了一处单独的别院安置,府里的侍卫很快将院子围了起来。
不光这处,今日在府上的所有人都被单独看守了起来,明目张胆的监视。
“小姐,看样子这位三殿下是动了真格的,今日这么多人都是赵都的权臣子女,他就让人这么监视起来了!”心焰将白崽放到屋中软塌上,替今朝倒了一杯白水道。
“死的人是阿宁郡主,她不光是陈留王的掌上明珠,还是赵王的亲侄女,又得盛宠,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是在三殿下的府上,无论这凶手是如何胆大包天,府里的人又是否清白,宋轶这么做赵王都不会怪罪。”今朝淡然道。
心焰点了点头,轻蹙起眉心,“说来也奇怪,那位田螺姑娘是何时出现在梅园的,方才明明……”
“嘘——”今朝快速制止了她的话,往窗边看了一眼,“隔墙有耳。”
心焰这才发现屋外有陌生的气息,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没说出来。
她很快转了话头,“小姐,那您和姑爷早些休息,奴婢先下去了。”
“去吧!”
心焰走后,今朝很快熄了烛火,屋中陷入了长久的黑暗和沉默中。
外面的人见里面没了动静,又耐着性子听了许久,似乎里面的人真的睡着了,这才折身走了。
今朝睁开眼睛,借着月色看见凤栖梧就坐在方才的软榻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朝起身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凤栖梧转过脑袋,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诡异。”
“哪里诡异?”
“之前我到梅园的时候,看见杀人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而那位田螺姑娘并不在场,但是现在她不仅出现在现场,还是晕倒在地,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设好的局,在等着什么人往里钻。”
今朝讶了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如她所想,田螺并不是杀人凶手,而她的出现就像是在提醒旁人,杀人凶手与田螺有关,或者是与其相似,亦或者,这只是凶手随手抓来的替罪羔羊。
“好了,别想了,早些休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凤栖梧站起身,揉了揉今朝的头发,拉着她往床榻走去。
今朝回过神来,有些脸热,“你,你要睡这儿?”
凤栖梧挑了挑眉,“怎么?难道娘子还想让为夫睡软塌?”
今朝无言,这些日子闹归闹,但他们也都划分着楚河汉界,未曾逾越,许是两人心里都在担心,若是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发生什么目前不该发生的事,因此两人极有默契的都是分开睡,这下子突然要同榻而眠,今朝心里起伏太大一时脑回路有些转不过来。
凤栖梧是何等眼力,纵使黑灯瞎火的,也能察觉到今朝的情绪起伏,他先一步躺到床外侧,好笑地看她,“娘子,你且放心,这是在别人的府上,我还不至于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担心这府里不太安全,若是凶手早前发现了我,去而复返要来杀我灭口,那我岂不是就要遭殃了,娘子武功盖世,跟你在一起我才能安心入睡。”
“啊?——哦”今朝愣了愣神,偏开头应了一声,然后脱了鞋子爬到床里侧,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方才那略带失望的语气。
“喂,你干什么?”突然一声惊呼,今朝刚刚躺下就被身边的人压在身下,她又惊又怒,一时没把握住分寸吼了出来。
“嘘…娘子,若是惊动了外面的人可就不好了。”凤栖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羞怒的表情,心情好到难以言说。
他倾身附在今朝耳边,吐气如兰,“娘子,方才听你的语气,似乎对为夫不对你做什么感到很失望,嗯?”
今朝耳廓被他的气息挠的发痒,她忍不住偏了偏头,刚要说话,上面的人突然张口含住她莹白的耳廓,轻拢慢捻,湿热的唇舌搅得今朝瞬间忘了自己要反驳的话。
她呼吸有些急促,伸手推了推他,上面的人纹丝不动,唇舌往下,落在纤细美好的脖颈上,今朝浑身一个战栗,手上的力气逐渐流失,没了反抗。
凤栖梧呼吸变得不稳,沉重,一种名为欲望的情绪充斥了他所有感官,手上已经不自觉的去解今朝的衣裳,唇舌一路往下,跨过脖子的界限,吞没了两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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