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郡主擅闯十一殿下府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没过半日宫里边的人也都知道了。
赵王宫御书房
总管太监站在御案旁尽心尽力地磨着墨,将头垂得低低的,谨守着本分。
赵王认真地批阅着奏折,只分了一小点心神在御书房内说话的人身上。
宋轶拱手将今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讲述给赵王,然后便垂首立在一旁,等赵王发话。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赵王放下手中的狼嚎,将折子挪到一边,一双虎目落在宋轶身上。
“你是在怀疑陈留王,还是在怀疑那位顾姑娘?”
宋轶抬手一揖,“儿臣不敢,今日陈留王叔的行为已经向父王表了态,他并无那份心思,至于那位顾姑娘,初初见着儿臣便觉得不是一般的普通商人,她和她那夫君通身气质过于摄人,且并没有商人应有的满身铜臭,儿臣将他们留在十一弟的府上便是想要查探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你查得如何了?”赵王一双眸子忽明忽暗,看不清其中情绪。
宋轶道,“目前看来并无什么可疑之处,但宁枉勿纵,还是得对他们多家警惕才行,若他们当真是宋国派来的奸细,在儿臣的眼皮子底下,想来很快就会露出破绽。”
赵王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说法,他这个儿子的眼光向来毒辣,若是他看着都有问题想来也不那么干净。
他沉思一瞬,道,“过两日便是太后的寿宴,到时你把他们也带进宫来,也让寡人看看,这位能把阿宁惹哭的顾姑娘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宋轶没想到赵王会提这样的要求,有那么一瞬的诧异,但是很快便被他很好的掩饰下来了,他拱手应下,“是。”
赵王摆了摆手,“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出宫,免得宫门关了生出麻烦来。”
宋轶又应了一声便颔首退出了御书房。
总管太监这才开口道,“陛下,时候不早了,今日去哪位娘娘宫里歇息?”
赵王捏了捏眉心,兴致缺缺,“算了,今日就不去了,太后寿宴在即,寡人也有得要忙的,实在没那个心思。”
太监自发地闭嘴,不再多言。
翌日一早,三殿下差人送来了帖子。
“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朝将帖子合上,轻笑了笑。
心焰倒是有些忧心,“小姐,会不会有诈?按理说我们只是十一殿下的客人,太后寿宴参加的都是从四品以上的高门重臣和四世三卿之家,此番却给我们递来帖子,会不会是他们察觉了什么?”
今朝含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有什么图谋,我们是一定要入赵王宫的,既然把机会送到了跟前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你替我去趟三殿下府,谢过他的好意,就说我们一定会准时参加。”
心焰点了点头,一脸忧愁的走了。
“娘子,你确定要去闯赵王宫的禁地?”凤栖梧站在她身后,出声道。
今朝转过身,没好气的道,“自然要去。”
凤栖梧低头闷笑,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呢!
他走到窗前的妆柜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然后走上前将今朝拉到床边坐下。
“干什么?”今朝冷冷地瞪视他。
凤栖梧挑了挑眉,伸手将她的衣领往下拉。
今朝立时警戒地后退,“你要干什么?”
凤栖梧将她拉回来,目露调侃之色,“难道你要就这样去参加赵国太后的寿宴?这印子没几日可好不了!”
今朝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脸色一瞬间红得滴血。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用的着穿这么高的领子吗?这么热的天气!”
“是是是,是我的错,那我现在给你上药,很快就好了。”凤栖梧立刻低头认错,态度非常之诚恳。
昨日确实是他失了分寸,伤了她。
冰冰凉凉的药膏抹在脖子上,原本火辣辣的痛感没了,今朝脸色缓和了不少。
今日一早起来,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脖子上全是红红紫紫的印子,简直没办法见人,她连忙找了一件领子高些的衣裳来遮着才没让心焰看见,但是这大热的天还有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感实在难受得紧。上了药,没那么不舒服了,她对凤栖梧的气也消了大半。
这人虽然轻浮了些,但还算是有分寸,就在她脖子上啃啃啃,也不敢做太过分的事,她便也容忍了。
…
赵太后的寿宴是在赵国专门设宴百官的承宣殿举办的。
今朝二人跟着十一殿下一道进宫,来来往往不少官员来给宋连打招呼,顺便询问二人的身份。
宋连人虽小,礼节却是做的面面俱到,他耐着性子一一介绍。
作为宋连的恩人前来参加这么个盛大隆重的宴会,虽然有人过问,但还不至于有来结交的意思,所以宋连将他们带到位置上落座后,便也没有人来打扰了,只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打量的目光扫过来,不过并不足以引起两人的重视。
直到一道犀利歹毒的目光射过来,今朝才侧了侧目,看向从殿门口进来的阿宁郡主。
后者朝她冷哼了一声,高昂着头颅朝大殿靠前的位置走去。
很快赵王和太后便从偏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名高贵雍容仪态万千的华服女人。看着装不难猜测两人的身份。
赵王后和柳贵妃。
今朝二人随着众人起身行礼。
“参见陛下、太后,二位娘娘,恭祝太后福寿安康,南山献颂!”
“众卿平身!”
赵王抬手,朗声道。
太后在一旁笑容满面,对大臣们的祝寿词甚是满意。
各国的寿宴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君臣同乐,各种恭维献贺礼之后便是吃吃喝喝,歌舞升平。
今朝虽受邀前来,但是因为身份低下,与赵太后也并无交情,便也没有准备贺礼,也是为了避免让人觉得他们有巴结太后之嫌。
寿宴相安无事的进行着,只除了阿宁郡主时不时扫过来的恶毒目光。
想来是受了陈留王教训,也不敢在寿宴上发难,只当出气一般不停地瞪着今朝。
今朝懒得和这小孩儿心性计较,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小十一,寡人听说你在嘉陵承过人恩情?可有此事?”赵王突然出声,众人立即放下筷子,竖着双耳听。
被点名的宋连立即起身道,“回父王,确有此事,儿臣的恩人也在殿中。”
“喔?那还不介绍给寡人看看,也好让寡人替你谢过人家!”
宋连点了点头,看向今朝和凤栖梧。
满殿的人视线也都落了过去。
今朝和凤栖梧一同起身,今朝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十一殿下记恩便一直想着民女二人,已然万不敢当陛下的谢意。”
张弛有度,不卑不亢,是赵王对今朝的第一印象。
“既然如此,那你们在小十一府上好生住着,有什么需求尽管跟他提。”本也是赵王找的认识今朝两人的借口,听今朝这么说他也不勉强,这么说了一句便算结束。
今朝两人坐回去,宴会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待寿宴结束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为了方便大臣们出宫,今日的宫门便一直开着。
今朝和凤栖梧一同出了宫门。
宋连道,“顾姐姐,我找三哥还有些事,你们先回去吧,早些休息。”
今朝应下便与凤栖梧一并上了马车。
很快便消失在了宫门前。
一刻钟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宫门,今日不少官员都喝了些酒,三三两两的聊得热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黑影直奔王宫西南方向。
那处是早已荒废的冷宫,整个透着一股萧条的味道。
方才心焰已经趁着寿宴打探过了,赵王宫的禁地就在这冷宫的地底下,黑影也就是今朝没有任何犹豫,直奔冷宫入口,很快便找到了心焰说的禁地入口。
一年前她去闯璟王宫禁地,妄图偷走‘九朝匙’,只是那禁地的守卫无比森严,还处处都是陷阱机关,一不小心便惊动了那些守卫,最终无功而返,反而跑到了那座‘白华殿’遇上那么个奇怪的人。
这赵王宫的禁地所在虽然别出心裁,一般人不会想到会在冷宫这种地方,但是一旦找到了就很好进去,因为荒凉所以没什么守卫经过,她很快便寻着入口钻了进去。
也不知是赵王大意还是根本没把‘九朝匙’当成至宝,总之今朝不费摧毁之力便找到了禁地深处。
一盏莲花灯至于空旷的大殿中央,花灯之上悬着一把普通钥匙大小的钥匙,不同的是它与一般铁片或是黄金打造的不同,它乃是千年寒铁所制,周身泛着幽蓝的寒光,这便是闻名天下,群雄逐鹿的‘九朝匙’。
今朝一眼便看出来,这禁地虽防守松散,但那莲花灯乃是连接地底下所有机关的地方,一旦有人碰了‘九朝匙’,机关启动,不但会惊动上面的人,能不能从这里走得出去还不一定。
今朝本就只是来确定九朝匙是否还在的,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抢走,她没有把握也不想那么做,于是转身便走。
岂料,才刚走没两步,四周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墙壁和地板都在剧烈的抖动,她瞬间转身,一道黑影刚好将‘九朝匙’拿到手。
今朝眸色一变,没有多想,她一个闪身便扑了上去,将‘九朝匙’抢了过来。
温热的触感令她愣了一愣,只这一瞬间,面前的人已经将‘九朝匙’夺了过去。
今朝抬眼看他,也没有再去抢回来的意图,她突地一笑,“不过是个假货罢了!为此触动机关真是愚不可及。”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禁地出口跑去。
脚下的震动更为剧烈起来,四周的墙壁俨然有了倾塌之势。
那人见今朝头也不回地跑了,当下也顾不得她话里的真假,将‘九朝匙’往怀里藏好,便冲着她的方向奔去。
今朝逃出来的后一刻,那人便跟了出来,身后的冷宫一瞬间坍塌下去,底下的大殿全然被掩埋。
今朝轻呼口气,周围的火把很快朝这边包围过来。
她当机立断,从化为废墟的冷宫翻墙出去。
“在那边,拿下!”一批禁军朝她们追了过来。
今朝的速度又岂是禁军能追赶上的,很快她便将人甩开了老远。
她转头,发现那人一直跟在身后,她奇怪地看他,“你跟着我组什么?”
那人偏过头,不理会她,若不是见她对周围环境很是熟悉,他才不屑跟着她!
今朝直接从十一殿下府后院翻了回去,‘栖霞院’灯火尽熄,只能借着月色看见廊下立了一人。
今朝落到他面前,扯下蒙面的黑巾。
凤栖梧拍了拍她的脑袋,“进去换衣服。”
今朝点了点头,便进屋去摸黑将衣物换了回来,又将夜行衣藏好才出来。
凤栖梧还站在廊下,与跟着今朝过来的那人对视。
“阁下是什么人?”凤栖梧淡淡出声,漫不经心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不爽。
这分明是个男人!又给招朵桃花回来!
今朝看了看凤栖梧又看了看闷不吭声的黑衣人。
“方才是看见进了十一殿下的府上,未免殿下受伤,速速将人找到。”
很快一群禁军和宋连一并闯了进来,火把将栖霞院照的亮如白昼。
“就是他!拿下!”
禁军统领一眼锁定那黑衣人。
黑衣人不屑的哼了哼,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快追!”禁军统领怒喝一声,众人又齐齐追了上去。
宋连命人将廊下的灯笼点亮,他上上下下打量今朝二人,关切道,“你们可有受伤?”
今朝摇了摇头,又蹙眉道,“殿下,方才是怎么回事?”
宋连将禁地被闯,东西失窃的事讲了一遍,只是没有说丢的是什么东西,末了道,“顾姐姐,那贼人怎么会在这里?”
今朝茫然弟摇头,“我也不知,我与夫君本来已经要睡下了,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出来看看,刚好撞见他,然后殿下就带人进来了。”
宋连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你们早些歇息,我会让人守着这里,以防贼人再回来。”
今朝点了点头,“有劳殿下。”
宋连走后,今朝与凤栖梧回屋关好门才松了口气。
凤栖梧一双眼睛颇具深意地看着她,“娘子是故意让人跟着你回来的!”
今朝狐疑地看他,这话说的…这么酸!双眼闪了闪,“是他自己要跟来的。”
凤栖梧蹙眉,“但是你没有赶走他。”
今朝干咳一声,倒了杯茶润嗓子,偏开头解释道,“今晚动静这么大,要想毫无所觉地回来根本不可能,既然他要跟着,我便让他做这替罪羊有何不可,总之机关是他触动的,这锅自然也该他来背。”
凤栖梧眯了眯眼,“他也去了禁地?‘九朝匙’被他拿走了?”
今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本打算确认一下就走的,谁知那个人突然闯了进来,还动了机关,不过那‘九朝匙’就是个假货,不是真的,他拿走也没用。”
“假的?”凤栖梧有些诧异。
“嗯,虽然仿的有十二分的像,但我一摸便知道,‘九朝匙’乃是千年寒铁所制,触手冰凉,而赵王宫里那个分明就是临时造的,被烈火烤过,余温尚未散去。”
她手里有一把真的九朝匙,自然知道它到底是何模样,是真是假一摸便知。
只是不知道赵王此举又是为何?
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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