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城的假面骑士》第37章 浊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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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故发生的时候，菲奥娜正站在实验室里，听着卢修斯向她介绍相关技术的原理，穿插企业文化和公司历史。他们走过一群忙忙碌碌的技术人员，恰似穿过一群灰色的工蜂。
    对于这些新技术方面的东西，菲奥娜曾经一窍不通——尽管这是她自己的企业的主营业务。俞洛澄了解一些，但真正精通此业的是珍，这个主修专业为历史学的姑娘在理工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如果不是……站在一台台不知名的仪器前，菲奥娜因回忆起自己的前学生而短暂失神。
    唤回她神志的是地面突如其来的震动。
    不仅是地面，周围的桌子、仪器、墙壁，甚至是天花板，都在微微震颤着，像一个在恐慌中颤抖的人。悬挂头顶的LED灯摇摇晃晃，周边的技术人员们因为站立不稳而不得不扶住桌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慌张与无措。
    “不要慌，大家都不要慌！”卢修斯站在屋子中间大喊道，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在一片慌张的人群中有定海神针的作用，“有可能是小型地震——哥谭市城区建立在群岛上，地质结构不稳定，一些小型地震是很正常的。”
    不对，菲奥娜心想，哥谭市城区建在群岛之上这不假，但并没有地震带经过这里——准确来说整个美国东海岸都不在地震带上，所以这里的地质活动不会比其他地方更多。她迅速地朝最近的窗口向外望了一眼，窗外依旧车水马龙，街道上的行人看起来并无异样。
    也就是说，问题仅仅出现在韦恩大厦内部……菲奥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从轻微颤动的地面，转移向簌簌落下灰尘的墙面，最后定格在头顶摇晃的灯影上。与地面相比，天花板的震动幅度明显更大，也就是说，震源并非是在脚下，而是在头顶！
    那么在头顶……到底发生了什么？
    菲奥娜不可抑制地想起俞洛澄此前通过对整个韦恩大厦侦查而制造出的3D图像，以及她指着大厦顶部说：“这里的一块空间完全不与外界相通，也就是说连个窗户都没有，这肯定有问题。”
    ……俞洛澄此时就在震源所在的地方！
    老天啊，菲奥娜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保持面色如常，她仰头看着来回晃动的灯泡，似乎听不到周围的吵闹声。尽管并非天主教徒，此刻她也只能向上帝真心实意地祈祷，祈求俞洛澄能够平安。
    被祈祷着的俞洛澄此刻状态倒是还好——如果“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是活着”也能称作还好的话。
    爆炸发生的前半秒她隐约觉得不对，然后本能地向前扑去——幸好她这么做了，因为爆炸点就在她脚下的右后方，极其贴近那个设备的地方。如果她的反应再慢一点，现在已经是无数碎块了，菲奥娜回头想要认出她还得先把她拼起来。
    ……她知道这个笑话不怎么好笑，但她现在必须想一些冷笑话才能抵消掉快把她埋起来的尴尬。刚才试图躲开爆炸的时候，她本能地往前扑，直接将站在前方的韦恩总裁扑倒在身下……或许事后她能用“保护哥谭王子不受伤害”之类的借口来试图弥补一下，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从对方身上下来……
    在身后接连又响起一阵爆炸声后，俞洛澄一边努力护住布鲁斯一边郁闷地想，算了，还是等安全了再说。
    “洛琳，我觉得……暂时安全了……”直到爆炸声沉寂半晌，布鲁斯沉闷的声音才传出来，“我想你可以先……”
    “啊？哦……抱歉。”俞洛澄立刻从善如流地从布鲁斯身上滚下来，捎带着还得把垫在对方脑袋下面的手抽出来。两个人刚一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转化机器上方传来“喀拉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金属。
    俞洛澄和布鲁斯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般地迅速躲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处仪器后方。这个举动是明智的，因为刚躲起来他们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高大的机器上跳了下来，从他们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对方生出角刺的肩背和反曲的膝关节，显然并不属于人类特征，毫无疑问是一只BTK。
    见了鬼了，俞洛澄在心里磨牙，这家伙从哪里进来的？她迅速看了一眼自己进入这里的通风口——百叶窗口好端端地卡在那儿，看来这里另外还有通向外界的路，只不过她没发现就是了。她现在内心充满懊悔，疯狂地想抽一顿来这里之前放下驱动器又立了个fg的自己。没有驱动器她就变不了身，面对危险时也只能一筹莫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眼珠转向旁边的韦恩大少爷，就现在这个情况，即使带着驱动器，她也不敢保证能在布鲁斯面前捂好马甲。
    “怎么了，洛琳，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淦，怎么这种时候他倒是敏锐起来了……俞洛澄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呃，没有，我只是在想……”她的目光移向被远远丢开的手杖，又挪回布鲁斯的腿上，“韦恩先生离开了拐杖看起来也没受什么影响嘛？”
    “拐杖？”布鲁斯回头飞快地望了一眼，“啊，腿上的伤是前几年滑雪出的意外，本来也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一直习惯于用手杖而已——反正我也不经常去别的地方。”
    “哦，是嘛？”俞洛澄不置可否。
    他们的对话声音全程都压得很低，因为不能确定那怪物到底是用什么来探知外界，视觉，嗅觉，还是听觉？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尽可能掩盖自己的行踪才是聪明的举措。但奇怪的是那只BTK似乎并不在意房间里两个人类的去向，就好像刚才的爆炸也不过是莫名其妙的一时兴起。它面对着机器，双爪放在机器上，这似乎是一个很人性化的，仿佛正在操作机器的动作。
    “它在干嘛？”俞洛澄皱起眉头。
    很快就有人替他们回答了这个问题——房间一侧传来铁门开合的吱呀声，然后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真倒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震源好像就是这个房间了，赶紧看看吧。”
    “见鬼，这里可是有那个东西，万一出了什么事……”
    纷乱的交谈声从房间另一端响起，听声音应该有三个人。BTK停下手里的活计，转向声音的方向，俞洛澄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这种时候会赶过来的只有韦恩集团的工作人员，然而他们只要一走过来就一定会被那只BTK发现，而这里只有一个没带变身器的假面骑士和一个身负旧疾的总裁……他们能怎么办呢？她瞟了一眼布鲁斯，对方神情严峻，眼睛死死盯着说话声传来的方向，脸色苍白得吓人。
    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俞洛澄的余光捕捉到布鲁斯的脊背逐渐弓起，西装包裹下的肌肉紧绷，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如果是一般情况下俞洛澄肯定会对这绝对不可能属于草包花花公子的反应多个心眼儿，但此刻她实在分不出多余精力去思考这个——她自己的精神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呢。
    然而下一秒她就不得不分出注意力——就在三名工作人员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时，布鲁斯突然从离开藏身之地，朝着那三个人拼命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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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你们几个，快走啊！！”
    布鲁斯一边这样大吼着一边朝BTK跑过去，与此同时俞洛澄像被火燎了一样跳起来，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布鲁斯的打算，同时非常后悔刚才没有干脆把布鲁斯一拳头打晕——我知道你不想牵扯无辜群众，但是拿自己当诱饵有个毛线的用啊？！
    那三名工作人员在听到布鲁斯的吼声时也看到了向他们转过来的BTK，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在这里见到怪物和在这里见到老板哪个对他们的冲击更大一点，几秒钟后才记起要发出惨叫和逃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BTK用双爪抓住机器，前肢发力，那台看上去极其庞大笨重的竟然旋转起来，黑色的摄像机镜头一般的装置对准了那三个人。
    灰白浑浊的光芒刹那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三名工作人员的身影转瞬间就消失在光芒中，像是被浓雾吞没。
    “趴下！”俞洛澄的咆哮响起，紧接着布鲁斯感觉到女孩的重量压在自己后背上，两人趴在地面，躲过了那些诡异的光线。布鲁斯看不到的是，在他背后，俞洛澄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灿烂如火的光流在她眼中震荡旋转，仿佛大海中心的漩涡。一层几不可查的浅金微光包裹着他们，将那灰败的浊光排除在外。
    “那是什么？”布鲁斯问，试图站起来，但俞洛澄没让他如愿。
    “不知道。”俞洛澄低声回答，他们都听到光芒中传出痛苦的尖叫和嘶吼，“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要接触到那些光。”
    浊光从机器里放射出来到消失也不过几十秒时间，等光芒褪去，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愕然发现那三个工作人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面前，三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BTK。而一开始的那只BTK已经重新转过头去，继续鼓捣眼前的机器。
    “靠，什么鬼？！”俞洛澄难得爆了粗口，趁着那几只BTK还没真正注意到他们，一把薅住布鲁斯的后脖领子，将他拽到了附近的一台仪器后方。布鲁斯都没来得及感叹一下这姑娘的臂力，就在对方前所未见的严酷神情中咽下了所有调侃。
    “真他妈见了鬼了，你们到底造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我要是真的知道，就不会跟你躲在这里了，布鲁斯忍不住想。“我不知道，机器的设计组装由技术研发部全权负责，我见过图纸，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显然你见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图纸。”俞洛澄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观望着，“那个机器……似乎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将人转化成BTK——他奶奶的你们到底搞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俞洛澄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同样夹杂着很多有必要说完去漱漱口的词汇，“这东西比厉针和黑雾还可怕！”
    是很可怕，尤其是那机器不知道怎么设计出了移动的能力，要是搬到市中心去……布鲁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瞳孔骤缩。他一把扯下仍在试图探头的俞洛澄，颤抖的嘴唇凑近女孩耳边：“你现在，有办法让我们出去吗？”
    “什么？难道不应该先把这玩意儿销毁吗？”俞洛澄躲了一下耳边的热气。
    “不，我突然想起来，为了提高转化效率，这项技术采用了一些声呐相关技术。”布鲁斯的脸色很难看，“这台机器只是总设备，它有很多衍生装置……一共七十六台，全部分布在这座大楼里。假设这台机器的能力如你所说，那么总设备一旦启动……”
    “……这栋大楼里所有的衍生装置就会同时启动。”俞洛澄鬓边渗出冷汗，“楼里没人能逃得出去！”
    这才是真TM见了鬼了的地方，俞洛澄微微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在不被那几只BTK发现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在设备启动之前逃出房间，将这栋大楼里的所有人都疏散出去。
    这任务本身就难于登天了，同时俞洛澄绝望地意识到，如果她带了驱动器，那么这栋楼里的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即使要付出身份暴露的代价。
    ……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她没带。
    幸运的是她还有最后一张牌，不幸的是如果在这里动用这张牌，那她要付出的代价可远比身份暴露多得多。
    眼下似乎已经别无选择。俞洛澄狠狠咬了一下牙，扯了扯布鲁斯的衣袖。
    “等一下，我来引开那些家伙。”她说，声音细如蚊呐，“你趁机逃出去。”
    “你说什么？！”布鲁斯的反应比俞洛澄想象中要大得多，他瞪着女孩就好像她终于失心疯了一样，“你疯了吗？！我不可能……”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堵回去了。
    “听着，我们当中必须有个人作出牺牲。”俞洛澄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这个人显然不能是你……记住你应当做的事。”
    说完，不给布鲁斯任何反驳的机会，她从藏身处一跃而起。
    一只黑色的BTK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它猛地扭过头，正好对上刚从隐蔽处跑出，整个人都暴露在攻击范围内的俞洛澄。
    令人惊讶的是，黑色BTK并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它那畸形的、长满硬刺的下颌突然脱臼一样地垂下来，大得吓人的嘴巴里喷出一团火球，足以将人烤焦的灼热转瞬间近在咫尺，俞洛澄下意识地抬起双臂，闭上眼睛——
    “嘭！！！”
    爆炸声震耳欲聋，身上却没有预想的疼痛，俞洛澄放下手臂，眼睛稍稍张开一条缝。
    下一秒，她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脱了框，整个人陷入无以复加的惊诧中。
    腾腾白烟逐渐消散，深蓝色的坚甲反射出青渗渗的冷光。
    高大的假面骑士Track，像一座铁塔伫立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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