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佳人》第八章 何以相瞒?

    寻过了各种的机会,也思量过了各种各样的方式,南之活活憋了自己整整的一路,硬是没有想出给如和同他交代自己此行的目的。
    从木兮出了山门至今已经半年未见,若是以往能够有一个这样的机会能够让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着他的话,她定然会兴奋的喜出望外,但是现在……
    她还没有勇气那么直接的去开口告诉他,自己活活的折腾了这样的一趟,说起来全部都是为了他的。
    “怎么,你很喜欢一边走路一边用脚踢石子吗?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木兮一路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脸笑意的注视着那个始终走在他前面的小绿枝。
    “没有没有。”南之急忙转过头来,摇头否认。
    “那便不要踢了,省的废了我配置的新药。”
    ……
    这一路上,他们二人就一直处于没话找话却又不失亲热的状态之中,着实把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两位仁兄气得半死。南之是什么样的性格全山庄的人都知道,可偏偏还是看不到他们二人如此“亲热”。
    “喂,小之!”
    慕唐的肩上被活活的砍上了一刀,若是放在往常的话,在一周之内只绝对绝对下不来床的。木兮的医术了得,不过才用了三日他便可以山上山下的行走自如,他也不好在木兮的面前多说什么,只得无奈地“教训”起了这个越发不知分寸的小师妹来。
    可是他早该想到,这丫头,哪里是一个肯听他教训的。
    “这上面的路太陡了,莫要走的如此之快!”
    这样的话慕青慕唐两个兄弟早已说了数次,可是她又那里听得进去。又或者是他们着实嘀咕了南之,他们心中的挂念和不忍,她又那里会感觉不到呢?
    “放心吧师兄。”南之闻言,无数次地回过头来,笑着朝他们眨眼。
    “别把我当傻子,我才不会自己给自己下绊子呢!”
    那是只属于南之的标准性的笑容,暖的如同永不落山的暖阳。
    慕青慕唐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他们深知,对于那两个人越发不可收拾的感情,此刻他们在怎么劝阻也都没有什么意义。
    只望一切真如师夫所说,她当真能够足够理智。
    “真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慕青微微偏过了头去。
    “十五年了,我们两个从孩子开始一路逃到了现在,想不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是啊,当真是十五年了。他们原本是林家娇生贵养的嫡子,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他们也沦为了“逃兵”。这样的滋味,任谁都难以想象。有仇恨伴身的日子,他们活着仿佛只是为了那一个夙愿。可是大仇得报之后,在玉棠山庄上的日子恍若白驹过隙,慕唐此刻要是不说,他倒是险些忘了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
    “的确,从我们加冠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七年了。眼下,就连那个小丫头都要走了。”
    “慕青,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今后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慕青无奈地叹了口气,“玉棠山庄,这里早就已经是我们的家了。除了这里我们还能去哪儿?考取功名?还是置田从商?你也知道,除了山上山下的做着一个行人侠客该做的事,我们别无选择。”
    “是么?”慕唐笑容微冷,“真的只能如此吗?”
    在山上的这些日子,慕唐因为伤病的原因躺在床上,身子虽不能动弹,但是脑子却从来都没有停过。在玉棠山庄长大的孩子,多半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被从到山上学艺,到了一定的年纪学成出师,再开始一番新的打拼,娶妻生子,继承家业。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同于旁人,只是若说不甘心吧,岂会没有呢?木兮在十三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拜入了山门,刚刚加冠之后就已经成为了西洲境内的易思堂的副堂主,如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途不可限量。
    易思堂,是唯一一个名正言顺朝廷办事的江湖帮派。
    “人生难得自由,慕唐,别想那么多了。这世上有多上挣扎在官场上的人渴望着像我们这样的天高皇帝远的日子。又何苦居庙堂之远而思其君呢?且看卓家的二公子,整个邵南除了王府就属他卓家的家业最大,二公子又是嫡子,可偏偏喜欢寄情于江湖,做着一名不羁的公子。说起卓家,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将来回去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样子。”
    “卓家唯一的嫡女,又是王府亲封的唯一的一个姓卓的郡主,她的待遇,会差吗?”
    不知为何,明明是件好事,可是每当慕青思及于此,心中总会莫名的泛酸。
    “也是。别说她本身便是簪缨世族的嫡女,更何况吉人自有天象,她的性格,又有谁能欺负的了呢?听说昨天,有人押着几名在山上行凶的罪人来找木兮,木兮却以自己并未受到伤害为由,将他们全都交给了南之。当时这山上的幸存者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意图替自己逝去的家人报仇,却碍于木兮跟南之的面子,正当口上却停了下来。谁知南之确实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静静地望着跪在她脚下的几人,淡淡开口,‘怎么,这个时候,都想着手下留情了吗?’众人听了此话,便是再也没想,将那些罪人杀了个精光。你可知,她说那句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咱们平时看到的太阳花一样的小丫头,更不同于任何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南之她一向都很理智,很有想法,又岂是那些普通的庸脂俗粉可以比的。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慕唐闻言,突然停下了脚步。
    “自然是可惜了……可惜她这样一个本该潇洒一生的女孩儿,注定是要踏入宫门王府的。”
    “慕青!”慕唐突然压低了声音,关于自己的这个傻弟弟心中的糊涂事情他虽然早就已经察觉但是却从未开口,只是最近有关于他的种种迹象,都是向着那个最恐怖的方向行进。
    “你对她,是不是……”
    “你莫要胡说。”慕青突然皱起了眉头,显然心中已有波动。
    “慕青,你心里想的事情,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一直以来都嫉妒木兮,不光是因为他的天赋和身份,也是因为他和南之之间的那种肆无忌惮的交往是吗?可是慕唐,你也应该知道,南之那样的人,咱们谁都没有可能得到,就算是木兮他也不可以。”
    是,不可以,谁都知道他不可以。但是一样的结局,为何又是不同的局面?
    “喂,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还不快些?”
    南之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情况略有不对,开始站在前面的一块石头上面,一边朝他们喊着,一般挥动着馒头一样的手。
    南之的身量不大,即便是站上石头,也找她身旁的木兮差了半头。木兮也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很快就重新转过了头,轻轻地握住了她缠满纱布的右手,仔细地放了下来。
    这个画面明明是如此的和谐,可是在他看来确实如此的刺眼。
    “可是慕唐师兄因为伤口的原因走不动了?那便先歇歇吧,反正离南之说的那个地方也不远了。”
    木兮的声音清冷,虽然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但是眼神却丝毫没有转变,头也没有转过去半分。
    慕青无奈冷笑,正要应和着婉拒,却隐隐地听着前方的南之轻轻的一声叹气。
    “也罢,正好我也走到累了,不妨就在此歇歇。”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坐在了石墩子的上面。
    慕青才不相信以她的本事仅这几步便会觉得累了。无非就是听到了刚刚木兮说的那两句,担心慕唐因为自己的身体硬撑着不肯歇息,才会在此停留的。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歇了足足四次了。
    不过眼下刚刚也是到了正午,是该坐下吃些东西了。
    “慕青,你可听的进去我说的话?”慕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神色依旧严肃,“南之她胜在自己能够理智,但是……”
    “不必做此担心。”慕青的神色平淡,已是强烈压制着心中的那团无名之火,“我压根就从未想过要去打扰她的生活。你我兄弟二人谁都知道,即便她从小便和我们一同长大,但到底,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罢,便果断转身,毫无犹豫地朝着南之的方向走去。山路略陡峭,他缓缓地停在了离着南之他们十步左右的位置,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下,随后打开了自己腰间的酒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南之静静地朝着他的方向望着,嘴角微微勾着,见他们二人的话题似乎已经微微缓和,才轻轻的舒了口气。
    她手上的上药每日都要换上三次,借着这休息的空隙,她便乖乖地将自己裹着纱布的小手递到了他的身边。木兮极少能够见到这样又乖又主动的南之,眼里顿时泛起了笑意。轻轻地替他拆开了纱布。
    “你不是一直怕疼吗?”
    “胡说,你换药的时候一点都不疼,我怕什么?”
    “真的?”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下手不由得就重了一些。
    南之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了一阵凉意,一丝刺痛从她的指尖传来,她下意识地咬紧了嘴角,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都说了觉得疼就要说出来,何须在我面前这般忍耐?”
    “你刚刚是故意的?”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抱歉。”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手心处传来阵阵冰凉,非但没有半丝疼痛,还觉的十分的舒服。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绝不会对我伤害和算计。”
    “我没有算计你,更不会伤害你。”
    他的回答干脆而又果断。
    “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她故作愠怒地扭过头去,他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很快便重新低头专心地在她的手上涂起了冰凉的药膏。
    从始至终,他都眼中含笑,但又仿佛是不同于最初的笑。
    “难道说……”南之若有所思,“我惹你生气了?”
    “没有。”
    “那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她急忙提起了身子。
    木兮的双手微微放缓,但是并未停歇。
    “木兮!”她微微鼓起了嘴,“你可是说了不会瞒我的。”
    傻丫头,怎么长这么大,做事都这么不走大脑呢?
    “你可知你都瞒了我什么?”
    这是在反问啊!南之的心中微微惊慌。
    “如若那天岗哨上的人不是我,而是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刺客,你又当如何?”
    南之的心中更是一惊,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词来反驳。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师命,可是师夫从未让你来采这连云山上的南焦,南焦生长在连云山最顶端的悬崖峭壁,又有恶兽看护,他知道凭你们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虎口夺食。你却同时在我和你师兄三人的茶盏之中下了迷药,企图在我们上山之前摆脱我们,是吗?”
    这一次不仅仅是惊慌,一种整个人都被扒干净的恐惧感在她的心头油然而生。
    慕青两人虽然离他们的位置不近,又都是在各做各的事情,但是他们二人的谈话他们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本二人的心中一个是气愤一个是不安,此刻皆是无比的震惊。
    都怪他们二人平日里也极少上山采药,连云山上的药种也不是十分熟悉。那山上的奇药虽然他们也曾听说,但是却多少只是按照师夫的意思行事。那小丫头平日里连山门都不怎么出,又是怎么知道这山上会有那样的一种奇药的。
    最让他们震惊的还不止于此。他们这些天来都一直在努力的注视着南之的一举一动,反倒是木兮极少同他们待在一起,他们二人都无法察觉到的事情,木兮又怎会知道。南之那样一个没什么心思的小丫头,如何就那样轻易地算计了他们?
    可是话说回来,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他们怎么就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
    “小绿枝,你可是忘了,这世上,哪里有我察觉不到的毒,更何况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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