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一直没有抬头,听语气也听不出秦芝什么情绪,继续回答道:“天祈那边一开始前来说和的使者被我们赶了下去,之后虽说带兵来攻也不过是两万兵马,这五座城池毕竟太小了,不值得大动干戈,所率的兵马也是驻扎在外,每日除了叫骂以为也不曾有攻城的作为。”
秦芝微微皱了眉头,随即又松开,道:“不要掉以轻心,楚祈不是平庸之辈,这五座城池虽小,但他也不会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青莲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虽然回来了,但是依旧有别的人驻守在那里,再加上边关五城本就不怎么受朝廷重视,那里的百姓被妥善安置后也未起什么动乱。因而城外的军队若想强攻进来,自然是不可能的。”
秦芝语气淡漠道:“知道了,这几日辛苦你了,好生下去休息几天吧。”
青莲这几日也委实是餐风露宿的奔波,他安妥下边关的事情便急急赶回圣雪想要禀报的,结果前脚刚到圣雪,便听闻主子两日前急急去了轩辕,他只得又匆忙从圣雪赶往轩辕。
但如今他又哪有心思好好的休息呢?犹豫再三还是抬起头来担忧地瞧了一眼秦芝,这一眼却是瞧得心下一惊,提了一口气好久都缓不下来。
秦芝本就是皮肤白皙,玉堆雪雕般的人,如今唇色也淡的没有一丝血色,和面色一般的苍白,干涩的都起皮了他仿佛都没有发觉。身上的雪裳有些松垮,这是曾经从来不会有的,他眸中本就淡漠,如今更是没有半点的情绪,整个人仿佛淡到下一瞬就要消失不见。
“主子!你是多少日未曾吃点什么了!你这样子如何能成!”青莲就算心下做了准备,但瞧见他这个模样还是忍不了,几乎是叫道:“这世间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定数,先不说云姑娘是不是真的……那辨不清面貌的尸首和一缕头发能算的了什么!这种事情作假也太过简单了啊!”
就算快马加鞭从圣雪赶回了轩辕,尸首也早已被下葬,自然不可能重新挖出来辨认真假的。因是但凡万一存了分真……那挖出来岂不是亡灵不安。听弄影说,他们赶到轩辕的时候已是深夜了,他本想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不想主子连夜赶去了云姑娘被埋葬的地方,遣退了所有的人,没人知道那一夜主子是怎么过的,回来之后饮尽了一壶酒,便成了如今的样子不思饮食。
听到云姑娘这三个字的时候,那双淡漠如雪的眸子微微一动。
沉默了许久,秦芝缓声道:“若不是假的呢?”
这一声更加的暗哑,隐约存了几分颤抖,都分辨不出多少他原来清冷的音色。青莲亦是微微一颤,他从未见过秦芝这个样子。
就算是淡漠的不说话,或者是冷声呵斥他出去,都没有如今这个样子更让他心惊的。
怕失望,不敢有希望,可是若是连那点希望都不敢有了,一切都仿佛没了意义。
这还是他那个什么都不曾在意,对任何事情都疏离淡漠的主子吗?
“是我害了她”秦芝眸中是彻骨的痛色,深吸了一口气,唇色更加的苍白透明,他闭上了眸道:“我以为自己算无遗漏。”
是他,明明知道轩辕已然是龙潭虎穴,却依旧把她孤身一人留在轩辕。是他,明明知道她会受到伤害,依旧狠心离开。
如果当时他留在了轩辕,或者强硬着带她离开,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如今还会在自己的面前巧笑倩兮。她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如今无论睁眼闭眼都会出现在眼前,却是无论如何都再难触及的,每一次留下的都是痛彻心扉。
那样一个活生生的小姑娘,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人,怎么可能会变成那一座孤零零的坟?
那个地方,他去站了一夜,便再不能靠近一步。即便是站在此处,透过窗户瞧着那个方向,都是心惊。
“主子……”青莲提了一口气,低声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云姑娘真的已经不在了,她也绝对不会想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
他缓了一口气,知道接下来说的话于主子而言皆是刀割在心上,稳住了声音才道:“你这个样子又如何让云姑娘放心的下呢?如果云姑娘一事是真的,主子你就任由那些害云姑娘的人逍遥法外吗?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这么的简单,主子你要看着云姑娘的家国都沦丧在别人的手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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