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心》021 暗流

    “你说什么，一个都没有回来？”浮动的暗纱下，女子一声惊呼。
    “他竟为她挡下了玄铁箭？”妆奁上无数流转华光的饰物被一扫而落，一声怒吼，“连一个臭丫头都解决不了，父亲养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小姐，不过是个长得好些的丫头，何苦跟这些东西过不去？”随侍的嬷嬷小心仔细地上前，将散落了一地的华贵饰物一件件拾了起来。
    “奶娘，”女子闻声缓了一缓，随即又狠狠地摇了摇头，像是恨极了什么一般，“萧珩弃了我，萧瑞毁了我！”
    “我的小姐，圣上的名字岂可直呼呢！”嬷嬷一瞬立刻站起来，虚掩住女子的嘴。
    “呵…”女子无谓地笑了笑，随即扬起的声音仿佛淬毒的利刃一般，“我能毁了萧珩第一次，就能毁他第二次！”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得不到！”
    ……
    “萧珩受伤了？”高高扬起的声音，浸满了不可置信。
    “贵妃娘娘误打误撞，本意是想为皇上出口恶气，也叫沈家的丫头吃些苦头。谁知煜王刚好也在车内，暗探回报说玄铁箭贯穿了煜王整个左肩！”恭敬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缓缓地响起。
    “为朕出口恶气？”扬起的话锋拂过殿中明黄的轻纱，赫然映出帝王有些阴冷的双眼，“萧珩急匆匆地为他这个小王妃入宫，可见很是在意！她怕是为自己出口恶气吧！”
    “臣惶恐！”殿中的身影立时伏倒在地，有些沙哑的声音仿佛颤了一颤。
    “罢了！萧珩既然受伤，总算叫朕稍稍舒坦，”裹挟着快意的声音从萧瑞口中落下，转瞬阴狠无情，“盯紧煜王府，事无巨细，一一回禀！”
    ……
    靖国公府，书房。
    “依你所言，是贵妃娘娘的意思？”沈谦面色阴沉，看着站在她身前瑟瑟发抖的沈暮晚。
    “嗯。”沈暮晚看着沈谦阴沉的双眼点了点头，她不是沈长曦，自然没那么大胆子敢顶撞沈谦。
    “你确定，你在她的酒中下了药？”
    沈谦话落的时候，沈暮晚背后陡然一冷。她有些愣愣地抬眸看向身前的沈谦，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在看怪物的感觉。
    ……
    飞霜楼，落月阁。
    “宫女污蔑？私会男子？”
    “无忧遇袭？萧珩替她受了一箭？还是玄铁箭？”
    顾恂面色难看地听着暗探传来的所有消息，突然觉得眼前这张小笺有些烫手。
    无事，勿念。
    四个字，看似简简单单，不动声色地将今天所有惊心动魄的事情一拂而去。他一下想到沈长曦那纤细的身体，要是被玄铁箭贯穿。
    顾恂的头不禁有些疼起来，眼中更是已经没了什么温度。虽说赐婚的圣旨降下之时，上头那位就存了将凌阙侯府同煜王府一网打尽的心思。
    只是，如此心急…顾恂起身，墨色在身前纸上四散而去。红色的宽袖一拂，红绳封笺，竹管封口。
    寂寂夜色中，他的声音随着江风从落月阁中缓缓送了出去。
    “星夜加急，送往北境！”
    ……
    靖国公府，持心院。
    沈长曦褪去一袭长裙，一头青丝散落，身上只着一袭素白的单衣，端坐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之下，有意无意地翻着手中的书册。
    “小姐，王爷后来如何了？”璎珞缓步走过来，将手中的红枣粥放在沈长曦右侧的小几上。沈长曦放下手中书册，揽过身侧小几上温热的红枣粥，微微地尝了几口，“大夫看过，应该无碍。”
    “那就好！”另一侧的琥珀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即看向沈长曦，“小姐！这次得亏有王爷！不然，若是那一箭扎在你身上…”
    “呸呸呸！”璎珞截断琥珀的话，一把虚掩住她的嘴，“琥珀姐姐，这种不吉利的话怎么能胡说？”
    两个丫头自是说者无心，沈长曦刚稍稍有些平静的心却又被她俩的话激得泛起了涟漪。突然一下，她觉得口中的红枣粥都没了味道。
    她缓缓起身，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
    煜王府。
    “子瑄，你可算醒了！”谢非守在萧珩榻前，一眼看到幽幽醒转的萧珩，便立刻凑了过去。
    萧珩眼前模糊一片，他想起当时马车内自己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随即有些艰难地开口，“我…”
    “我什么我？我的王爷，我求求您，可别说话了现在！”季不平挤过来，手下很是不留情地直接揭开了萧珩身上裹着伤口的纱布，“你知道我们跟阎王爷手中抢回你有多不容易？安心养着吧！”
    萧珩一声闷哼，谢非一把推开季不平，“季不平，你轻点！”
    “现在知道轻点了？”季不平被谢非推得无名火起，一把将手中的浸透血色的纱布扔在地上，“喝酒时候的胆气都去哪了？我跟你说，这次要不是那个小丫头……”
    “季不平！”
    谢非一声怒吼，季不平反应过来也收了声，闷闷地走到萧珩身侧重新将他的伤口处理了一遍。
    “知言？”季不平开口的时候，谢非就知道要坏事。当萧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看着萧珩叹了口气，“你这个倒霉催的王爷！满上京这么多千篇一律的世家小姐一个没挑中，非是给你砸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萧瑞要是知道沈长曦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在赐婚的圣旨上加盖玉玺？”
    萧珩平静地听着谢非的话，却并没有开口打断他。今日所有关于沈长曦的一切从他口中缓缓道出，淌进萧珩的耳朵。
    “靖国公府三小姐深藏不露，”谢非看着听完他的话不置一言的萧珩，有些愁眉苦脸地开口，“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她！”
    “你倒是能屈能伸！”萧珩依旧虚弱的声音落进谢非的耳中，听得谢非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怎么？你不是应该开心？她姿容绝世又才气过人，武道精深又魄力非凡！不正是煜王妃最好的人选吗？”
    “如你所言，她的确是煜王妃最好的人选！”萧珩的神色陡然一黯，无端生出些落寞，“但是这样的女子，你凭什么认为她肯折在我这样又病又残的瞎子身上？”
    “我所言的心动，如今看来，竟是有些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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