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的小蜜果》105 射虎

    今天，我在班上、在操作平面磨时，我师傅给了几枚怡口莲巧克力糖，塞在我的工作服兜里。还没有吃，我心里已经甜了。我师傅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你一定想知道，我听过他自我介绍和叙述，现在就给你聊聊。
    我师父每天早晨五点起床，春夏秋冬如此。像现在七月的大夏天，他只会起的更早，他没有“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嗜好和想往，他常对我说：“人到这个世界上来，不是来享受的，是来吃苦的。”
    离我们厂不远，有个荷花塘，在这里这不稀奇，到处可以见到，宋刘永“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就指的是江南苏杭地区，这里离杭州不远。这地方，金兀术垂涎欲滴，“隧起过江投鞭之志”。
    那个荷塘边，有路宽阔，路边长着腾格里人叫做扁扁草、狗尾巴草等的五花八门的草，当地人叫做羌麦、摇铃麦、鸭食草的各种草，但这些草被踩踏的奄奄一息，在地面上抗争。
    我师傅五点起来，拿了剑就是到这来练剑，他练的是“无极剑”，左劈右斩，前搠后戳，旋身飞腿，腾空刺月，翻身闹海，剑舞浪头。
    他练剑时，荷塘边杨柳依依，鱼跃水波，鸟飞荷叶，路过的人，都要站着看几分钟。荷塘对面，是高速公路，路下斜坡与塘沿交汇处，是无人涉足的形似路，时常有单个的、成对的白鹭在那形似路上徘徊、觅食、好奇地观看、惊诧地飞起。
    我师傅说；“开始他练剑时，白鹭不敢飞下落在喝汤对面”形似路“，后来习惯了不怕他了，也把他认识了，看做它们认可邻居了。师傅对我说；”据我观察，鸟类也有自己的领地，活动有界线，就像狗一样，都自认一个活动范围。“白鹭很敏感、机灵，在大夏天的早晨天很亮了，白鹭飞落在对面的路上，高速公路上汽车接二连三的过去，声音很响的，地也动，但白鹭视而不见，侧脸提腿，惊呆的样子，伸长颈脖听听我师傅的剑鸣。师傅有时朝那白鹭”嗨“的一声，亮剑一指，他以为白鹭吓跑了，偏那白鹭仿佛笑嘻嘻地扭头望着他，高速公路上物流大卡车奔驰而过，时间一长，白鹭们胆子非常大，有时扔个小石子过去，它也不走。
    一天，一只白鹭惊鸣后坐在对面的塘沿上，我师傅扔石子吓唬它，这白鹭就是不飞赶不走。师傅想这白鹭是不是病了？
    于是他站起来，伸手划胳膊再试试，白鹭还是不飞，于是他远远地绕过去，白鹭乃是坐在地上，但师傅走近了，快倒它身边，这白鹭就站起来，扑动翅膀飞起了，飞到对面刚才我师傅练剑的地方。
    这是试飞的少白鹭，因初次出道，不知路途远近，累成那样飞不动了，坐着休息。师傅后来在藩芋（地瓜）地里，扑上去，抓住了它。
    回来后，先到食堂弄了些给它灌了，又给它喂些、大米、小米、黄米，它都不吃。第二天，趁短暂的午休，我到镇上买些小鱼崽子，它也不吃，后来又告诉我，”白鹭不吃死鱼！“
    我那脸盆里有些水，水里有我前几天到河边捞着的几只小龙虾、田螺、小鲫鱼，而小鲫鱼翻鱼肚，浮在水面，半死不活的样子，这白鹭见了就去啄小鲫鱼崽，我们马上明白，它不吃死鱼，哦，这个家伙，挑食呢。
    汪海涛把一个劳保手套拆了，把粗铁丝围成一个圈，把这口罩系上，专用去捞小鱼崽，秦总经理看到我总和我师傅、汪海涛在一起，心里很不高兴，总是板着乌云的脸，给我每种暗示，是非常奇妙有意思的。
    我出去捞鱼，只要看见我一个人出去，他就给我发微信说：”天上马上出太阳了，你愿意吗？“我回信说：”情种，我不明白，难道今天没有太阳？现在中午了，太阳当头了，还没有太阳？什么意思？“
    我装作不知道，亲爱的，我现在是在回忆秦总经理被装进麻袋前、我发现他骗我之前的事，你不要误解了我的本意，我想给你说7·18事件，这是轰动当地的一件大事，我和你谈的，都是和这时间有关的人和事。
    我是想说7·18事件的发生是有原因的，不是我师傅、汪海涛他们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地要置于秦总经理死地，而惹是生非闹事，他们本不想那么做。
    这天闷热，我穿红绿相嵌的连衣裙，戴着白色的遮阳大凉帽，我师傅和汪海涛一般看见秦总经理在我后边跟着，他们都让他所为，不在插进来，他们只在背后叮咐我小心，师傅不想得罪他，涛哥不想惹他，人家毕竟是总经理，有开除职工的生杀大权，惹不起！
    秦总呢，他不在乎别人说，他认为能嫖到女人是有本事，嫖到姑娘、尤其是不花一分钱到手的姑娘，以为自己有大本领，他有一个观点：有本事嫖女人的男子汉，也是搞生产、经商、金融炒股的英雄，看玩女人的手段，是他评价一个男人的标准。
    他发信息说：”蕙子，你眼前现在一片黑暗，我想过来给你照亮。我就是你盼望的阳光。“
    我回微信说：”总经理，你这比喻不太合适，你没有那么大的光明，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我看见了一只小乌龟“，就再不管手机，这只小龟眼睛看着我，身子一动不动，浮在河中睡莲智上，曹植七启诗云：神龟如灰，是真实的写照。
    我把罩超放下去，它已经向下逃了，我感到非常失望。我想：就是这样的小精灵，也知道趋吉避凶，知道阳光是温暖的，人是危险的高级生物，我比小精灵强吗？
    亲爱的，你是我主动要和你亲热、要和你相爱的，责任全在于我，为了使你幸福，不破坏你的爱巢，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龙川市，那里有我童年、少年的酸甜苦辣组成的可口可乐，有我图方便常吃的麦当劳，而窝窝头，传说中我母亲、父亲创业时吃的、喝的，已经进了历史博物馆，与高墙里出来的我，不知隔了几道高墙。
    我不走，我知道他马上出现在我身后，我装作看已经逃跑去河底的小乌龟，我要警告、再次警告他。秦总经理出现在我的背后，他两只手掐住我的腰，”你干什么，秦总，请自重一点，你真的不想放过我吗？我知道，你们答应我来本公司，把我安排到董事办，完全出于你的需要，你需要无羞耻陪你的姑娘，但我不是那种人，你找错人了，请放开！“
    可是他的臭嘴已经吻到我右额上了。又右手握住左手腕，环胳膊压在我胸上把我搂抱住，可是我听到了我师傅的叫声：”兰蕙，几点了？你不来看床子。砂轮打了。“我才想起出来：
    为了早点完成机组上的特急件，我的磨床是开着的，我真混。秦总经理看见我师傅出现在河边，就放开了，我真想跳进河里死了算了，遇到怎么个上司，我真的想马上辞职。
    亲爱的，是你说要在上海开辟基地，叫我寻找机会收购这个频临死亡的公司，我已经做了不少工作，我为你找到了合适的可以委于重任的职工，因此，我甘愿忍受屈辱和肉体的折磨，想到我是为日益壮大国风出力、为我所爱的人出力，再大的屈辱、再难摆脱的肉体纠缠我也要忍受。
    上个月，我退还给你20万，就是让你知道，我是真真爱你的，我不要你的钱，坚决不要，我只要你的心意。
    我感到非常疑惑，为什么秦总经理骗我的也是22·288万，你也要给我20万，你们都觉得我只值20万？难到你们都觉得我就是这个价？这和古希腊集市上标价女奴隶有什么区别？
    你是我真爱的人，但爱的困惑，爱的伤心，金钱，现在真的已经在侵蚀你这样我所佩服、崇拜的学霸身上了？那人类思想的精髓那里去了？无私的为劳苦大众谋利益、并且甘愿为他们牺牲的精神哪里去了？
    金钱、权力真的是罂粟花吗，会腐蚀一个正常人的灵魂。
    砂轮打了，我又一个短处被他捏着了，他可以在老板前捣鼓我的不是，也为一旦和我翻脸找到了了一条理由。但这次他没有在大小会上提起，只是在主任会上给我敲警钟说：
    ”兰工是代理董事办主任，可是总在下面泡也不是好办法，你在大陆国企学来的这一套不适应我公司，希望兰工好自为之，早日定位在你办公室的岗位。“
    我师傅这几天对我比较冷淡，很少与我说话，也不让我再去捞鱼，可是我下班了还是去河边，去捞河边上、水草上的的田螺，龙虾，给他做下酒菜。
    在他看来，在河边当着他的面，秦总经理抱住我，我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这星期天的下午，我倒出塑料袋里的田螺、龙虾、和一只小乌龟，田螺和龙虾都在红塑料盆里跳。
    他说：”你不要给我了，你给秦总经理去，我们吃不来。“汪海涛哥也坐在床沿上，宿舍一共四张床，上下铺，都挂着蚊帐，有一个放挂衣服的大立柜，我说：
    ”师傅，你是我的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不能和你相比，我和他没有更深的关系，我是故意在那里看小乌龟做游戏，等他来，是为了警告他！谢谢师傅关心，你放心，我不会太随便的，我有心上人！“
    涛哥也抬头看我，半信半疑，现在的人，一般都不相信别人的话。”师傅，今天晚上我要和你谈一件事。“这时候，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掉下来。
    我师傅说：”海涛是我铁哥们，你但说不妨。“海涛哥去关了门，宿舍还有的工友都出去了，竹席子上毛毯、毛巾被等都皱作一团，大多在街上另租房的。电风扇是他们自己买的，师傅的开着，风吹到我的连衣裙发出扑扑声，但我感到凉爽、舒适。
    我真的哭了，哭出了声，我原原本本把秦总经理如何叫我去看电影、如何上街吃馄饨、如何给我一个钻戒的盒子打开看却什么也没有？师傅和汪海涛哥听得默不作声。
    最后，师傅说：”我们再不能忍了，我先给你吹个笛子，再吹个海螺。作为我们的号角。
    我师傅说：“笛子好曲子很多的，有鹧鸪飞；讲鹧鸪在山间春林里、春林上、淋浴春风、追逐阳光、在涓涓溪水边、在明媚的湖泊上自由飞翔；
    梅花三弄，古典的爱情，千回百转，缠绵悱恻；扬鞭催马运粮忙，为国多做贡献；
    一剪梅，梅花在雪天的风采；
    柏米尔高原，雄浑博大的高原气象；
    春江花月夜，春天的长江，鲜花烂漫的月夜，一泻千里的月光，古典的诗情画意，不知我徒弟、兄弟喜欢听哪一首？”
    看来师傅是个笛子高手，知道的不少笛子名曲，还能听出其中的春花秋月的美景、语言，看见笛子中暗藏的古今绚丽的画卷、古今百姓、生灵想往的世界。
    而我孤陋寡闻，真的不知道笛子里还有那么美妙的天地，师傅还说；
    鹧鸪飞吹得最好的是路春龄大师，春天杨柳树下吹笛，引来一群鸟，其中有百灵鸟、画眉、竹叶青等，不服不行！
    听说有一天晚上吹笛，看到五楼窗下人影晃动，他的妻子认为那是鬼。
    横吹笛子竖吹箫，笛、箫的声音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可以把鬼神引来，我忽然想起了古书上记载的萧吏与弄月美妙的爱情故事，萧吏与秦穆公之女相爱，吹箫引来凤凰，于是坐上凤凰飘然而去，这就是“吹箫引凤”。
    我对师傅说：“你喜欢哪一首，就吹哪一首。我是笛盲，听师傅的。”汪海涛哥也点头含笑表示同意，问：“要不要伴奏？”师傅说；“关云长单刀赴会，有刀就行；李广射虎，有箭就行。”
    还随口吟两句诗：“赤道弓箭能射虎，椰林匕首敢屠龙。”
    这是谁的诗啊？我想起了麒麟公司的7·18，那时师傅是不是也已经想到？那是一个这样的场面，我站在黑暗中，我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
    我看见黑暗中一些人，他们之中有人拿着袋子，我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无聊的看客，我为了未来的麒麟公司，甘受屈辱。人有无奈、屈辱之时，这时就看你见没见前面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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