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蕙驱月色奥迪直奔二矿区,一路颠倒乾坤、山道弯弯、下坡上岗,大开眼界。
原来二矿机关楼矗立在大山坡沿上,临近绕山公路,楼前突现一老黄牛,金矿石雕锲,牛头瞪眼斜顶,似在苦力拉车,狠力顶牛。
下车后,兰蕙直上三楼找顾矿长。顾矿长肥头大耳、逢人便是笑呵呵,但今天瞥见门口兰蕙却只顾敲电脑,无点乐悠悠的笑语。
顾矿长看重私企老板,瞧不上私企员工,尤其代经理这样的僚,级别与他差不多,但自认为硬度比他差得远。
兰蕙,他早认识,知她是貂皮毛千金、上海复旦管理学院俊才倩女,但她不在大上海发展,回到大西北、戈壁滩、山沟沟里来,顾矿长就有几分不屑的意思。
又听说她辞去国企公关销售之职,跑去老龙头那里了,给代时兴作助理,还搭了一个黑道上的蛮子,还和一个法国佬出入旅社商场,顾矿长还真的不想理睬,装作用心操作电脑。
“矿长,你好!”
“你真是好矿长,公务办公专心致志,可否忙里偷闲给兰蕙一点时间?”
“当然,当然…你是…噢,老毛头闺女,代经理得意之助手,国风之幸。”
兰蕙一直走到办公桌左侧翼,伸出纤纤玉手,顾矿长不由自主地站起,佯作笑容可掬地递来大手握住。听到他粗沉的气息,见他微敛的眼光,阿蕙知他心里不大欢迎自己,她想这是“磨砺的好机会,人脉的佳握。”
她也装作没见矿长表情,透过窗户看着楼后一高一低的小山包下,有些木板、油毡、铁丝搭成的工棚,几个工人在工棚前场地上走动着。
顾矿长也向外探望着说“开山掘井,矿工很苦,希望贵公司能造出最先进掘井机。”
“矿长大哥,你贵人忘事多,你允诺代经理美意,通向先进掘井机的一批曲轨矿车上左右销轴,一个多月了,也不见载过去,小觑人呢。这次三号老井改造,活去了大雅。”
顾矿长从身后壁橱取出冰糖桂圆红枣的三泡台,倒进一个兰花白瓷杯,几下叮叮当当,但兰蕙坐下了,却还说“马上要去冶炼厂。”
他看她似雨后放蕾般清丽动人,丹凤眼黑白明晰,射出执傲气;她思维之光敏捷、纯真、睿智,对这姑娘顾矿长有了点感觉。
“活,有。对你们,我们担忧:一是产品质量,像三号罐笼,每日提上落下,稍一不慎,要出大事故,质量绝对过关,你们能否保证?
二是工期,一个星期要货,你们能拿下?”
“能拿下,国风优质,保期,经理方针确定了的,劣品、过期,你罚款好了。
你尽管放心,我老爸总管品质,大哥你不放心?我们的车、钳、铣、刨,许多来自大雅:有技术比武状元、能手,有省级、地区级劳模。
就是大专院校、技校毕业的,也大多技术精湛,能打硬仗,你还犹豫呀,完工了,我请你喝酒。”
顾矿长低头看电脑上矿石流程图,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我们不上酒店,谁敢?我是不敢。”
兰蕙带点婉娇地说,“我私下请你,我出血,与国风无关,你是帮我呀,大哥。”
矿长有研究生、本科生的女友,但她们的牌子都没她的硬,交个这样的女友,他顾矿长脸上也有了金光。
“是的,”他说:“大雅现在正能量、技术力量很弱,最近有一批数控矿车轮子,轴承孔内径超差废了,价值几十万,影响我矿石输送,一天上千万哪,总公司知道这事,最近可能在大雅召开安全品质现场会。”
“我听说了,所以才来求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给国风敞开你的大门。”
他迟疑地目测一下兰蕙,仿佛称一称她够不够分量,沉重地抬起手,抓起桌上电话,给大雅经理直拨,问三号罐笼之事。
大雅弋经理说:“对不起,顾矿长,今早调度会,生产技术科长讲,明天下料,工期可能要往后推迟一两天,咱们是老关系户,我正想和你老哥商量呐。
最近我公司定了香港J跨国集团公司集装箱一批角架,这两星期以来,夙兴夜寐,铸造、加工集中兵力打大会战。
找到这批活不容易,港方刚才来电话,必须履行合同协议,每月递交四千件,不然扣罚。
你是老客户了,稍缓,行不?希望你能给以我们宽容。”
“三天了,还没影子,算啦,等不及了,”顾矿长狠劲“啪”地拍下电话,又抓起矿区内部程控电话:
“业务科吗?李科长,你好,我想你呢,你亲去一趟大雅,告诉大雅生产经理,三号罐笼不用他们加工了,再把曲轨矿车左右销轴给国风,人家经理助理在我这里。”
顾矿长打完电话,兰蕙可真的要走了,她说:“大哥,我公司最近在北戴河一个新区盖了二十套法式别墅,你要,我们经理说,价格可以便宜。”
这回顾矿长“哈哈”地笑了,“兰蕙,好好干,你们经理可是清华高才啊。”
兰蕙吃了一惊,她可没想到代经理来自清华,“我告诉你,你要保密哦。我曾在总公司组织部待过,看过他的档案,他的档案当时没下到大雅,大雅书记到组织部看过。
代时兴是主动请缨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不像当时其他一些清华、北大学子要去英美。
他下来,不想以清华招牌吓唬人,因此,他在大雅一直隐瞒自己真实身份。”
顾矿长还讲了些代经理如何应聘国风、如何与十五个老工人一起艰苦创业的趣事。
最后顾矿长说:“我儿亦学机械,上海华东理工大学毕业,现在上海,吾亦想揆他趋此龙首山下戈壁滩上,砺炼砺炼,大丈夫当如此也,燕雀安知鸿皓之志哉。”
兰蕙抿嘴而笑,不亦乐乎,她早听说矿长大会讲话古白相间,皱眉一想说:“刘邦大街上见到秦王说的,与陈胜耕佣时想的,其意暗合。”
“不愧为复旦高才,”矿长笑道:“你帮我转告代经理,问他还要不要技术人才?我想让儿像代经理似的,先在下面泡两三年,实习车、铣、刨、钳最好。
钳是老爷车是爸,刨是金龟铣王八。”兰蕙忍禁不住,笑破肚子了,“嗤”的一声,差点没把嘴里阿尔卑斯巧克力呛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