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森森,新月心绪烦扰,游走在帐外只愿凉风能够吹散些许忧愁。静静跟在身后的阿珠轻步上前伸手指向左前方两个男子的背影,附耳道:“小姐,你看。”
新月顺势望去,瞧两人衣着举止和营内其他人大不相同,其中衣着玄色锦服,玉冠辫发而气质卓然的定是拓跋夜。
新月心下惶然,匆忙退步躲至一旁。
阿珠不解:“小姐不是想要瞧瞧拓跋夜的样子吗?”
新月黯然:“或许你说的对,此时也许不见最好。”
阿珠不再追问,她心知,新月当下已然做了决定,此时不见,来日或成夫妻。
不料远处男子相谈间竟慢步行来,一人道;“听闻此番迎亲,那钰儿小姐可是闹得欢呢。”
寂静夜空下传来男子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是么?如果回去她的纥奚府还在的话,便无碍。”
“钰儿小姐聪慧机敏,哪里会在自己府中作怪,不过某人的宁清殿可就不再安宁清净咯。”
那人淡笑道:“我不在她又能闹哪样,不过是砸些值钱的物件罢了。”
“呦,说的轻巧,宁清殿中皆是不俗之物,被钰儿一闹,恐怕世上罕有之物就从此绝迹了。”
皓月当空,银光洒在玄衣男子冷峻的面庞,显得孤清而寂寥。
拓跋夜淡淡道:“是我负了她,若能让她好过些,也便值得。”
对方道:“话说你二人青梅竹马,才子佳人,可谓天作之合,怎么忽然请旨向宇文部下婚书?此事钰儿知晓如晴天霹雳,也令他人吃惊不已。”
提及此处,拓跋夜难得面露清朗笑容:“还不是因那专爱惹是生非的混小子。”
“是二……?不会吧。”
“这世间还有谁比他混账顽皮?”
“小奇可不敢说二公子的不是。世人皆道二公子温文尔雅,玉面郎君,乃翩翩佳公子。”
拓跋夜轻笑:“道听途说之言岂能信。”
小奇附和道:“这世间若有人了解二公子,必当其兄夜公子是也。”
“你近来心情貌似不错,到了宇文部境地话也多了起来。”
“小奇想着不出几日就能到景安城将夜公子未来的夫人迎娶回来,不免有些激动。”
“我娶夫人你激动什么?”
“很好公子奇夜有了夫人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我还能是什么模样?”
“你一直以来除了钰儿小姐之外,对其他女子都漠然置之,不知寒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对无情之人自当无情处之,难不成还要假装对谁关怀备至?那样才是害了人家。”
“漠视无情之人,重视有情之人。这般说来,你是对钰儿小姐有情咯?”
“是不是前阵子小辰在你眼前晃悠久了,你竟学起他搬弄是非的本事来?”
“小奇不敢,只是不知何时营中竟混进偷听鼠辈!”小奇突然目露凶光长剑出鞘急向新月刺来。
阿珠随身佩戴的剑不在身旁,情急之下以身躯挡在疾行驶来的剑尖,小奇在未了解来者身份前不想伤人,遂抽剑回身,清秀面容中眸光凛冽:“来者何人?”
新月缓步上前,盈盈垂首,语声低微道:“奴家晴绵谢公子收留之恩,行至此处不想打扰公子谈话,才未现身,请公子莫要怪罪。”此时新月假冒晴绵之名的意图何在,恐怕她自己也无法说清。
拓跋夜淡漠道:“无妨。明日我等还有要事,姑娘早些休息,明日便不相送。”
“奴家明白。”新月始终未抬起头。
拓跋夜甚至没有一睹芳容便步伐沉着离开,黑色身影逐渐隐入漫漫夜色。
小奇则留下亲自送二人回营帐,至帐前,阿珠拜谢:“感谢相送,明日还请归还佩剑。”
“自然。”
待送走最后一个瘟神,阿珠心中不安道:“不知拓跋夜是否见到小姐容貌,可是那小厮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来日对质便是推脱不净了。”若是嫁于拓跋夜,堂堂宇文贵族小姐在迎亲期间竟孤身至民间流连,难免令人遐想,无论是何说辞,总会引人诟病。可若不嫁于他,便无甚干系。
新月宛然轻笑:“天可怜见,绝处逢生,终不虚此行。”
阿珠不明所以:“小姐此言何意?”
新月笑意未减:“你没听那小厮说,拓跋夜与那叫钰儿的女子情投意合,却不知为何求婚我宇文部。既然他心有所属,就不会对这婚事如何上心。只要略施巧计,必令拓跋夜亲自退婚。”
阿珠心下豁然:“小姐心细玲珑,待拓跋夜退婚,便皆大欢喜。”
那一夜新月难得睡的安稳惬意,终于可以安心回到哥哥身边了。
另一处小奇派人将阿珠的佩剑呈来,他打量着纹饰精美的剑鞘,借着烛光剑鞘上一颗青兰宝石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此剑乃良工巧作,价值连城,它的主人定是人中翘楚。”小奇百思不得其解:“可方才那女子虽气质从容,落落大方,却少了些雍容闲雅,与此剑实不相配。”
坐于塌上的拓跋夜幽幽道:“你没瞧见她挺身为那叫晴绵的女子挡剑,说明那晴绵女子身份不凡。”
“你既然知道,怎么对她们不闻不问。”
“我们此行只为一人而来,其他人的事无须理会。”
白露沾草,晨风习习。小奇亲自将剑送还阿珠,探寻道:“姑娘的剑乃稀罕物,不知是在哪所造,在下也想铸上一把。”
阿珠冷言道:“此剑乃友人相赠,世间只此一把,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
小奇不再追问,面带微笑着目送她们三人离去。
新月等人一路返回景安城,城中依旧热闹非凡。新月这几日心情不错,正坐在一家酒楼品尝店中美味。碧瑶放下刚啃完的鸭腿,嘴角油光道:“城内百姓富饶,城外山水清秀,而我家小姐如今洗去忧色,此行真是顺遂!”
阿珠暗暗瞅向新月,她始终没有问那时新月一人昏睡于洛溪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新月轻然一笑:“虽不虚此行,可今后只愿能够留在灵犀宫就好。”她转向碧瑶叮嘱道,“宫外万千繁华,未免你被吸引去,还是不要再出宫的好。待拓跋夜退婚,我会向哥哥提出,给你寻觅个好人家。”
碧瑶用手背慌乱抹去嘴边油渍,惊恐道:“小姐不想嫁人,碧瑶也不想。古人不是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碧瑶不想离开小姐,小姐一辈子留在灵犀宫,那碧瑶也要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
新月幽幽叹息道:“你还小,不知一辈子有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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