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号特工悍妃》第073章 逝去席卷着悲痛

    尧兰宫
    尧贵妃坐在亭阁之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悠然的看着，累了便喂喂旁边池中的小鱼。这时，婢女采璧走了过来，禀报道：“贵妃娘娘，长齐王妃已经入宫了。”
    尧贵妃翻书的手不由得一怔，随即将手中的书递给了采璧，说道：“快请。”
    “是。”
    尧贵妃走到池边，看着水中的鱼，担忧般地叹了一口气。除了贴身信得过的婢女采琴，一干人等都呵退了下去。
    婢女采琴见状，不解地询问道：“娘娘为何叹气，这是为了什么烦心呢？”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出么。”尧贵妃淡淡地说道。
    “奴婢不敢妄言。”
    “长齐王妃此时进宫，定是得到了圣旨。她这一进宫，怕是难再出宫了。只不过明面上还不能直白的将长齐王妃拿下，便要幽在我这尧兰宫罢了。”尧贵妃说话间，远远地便见采璧带着离芷走在长廊端，正朝这里而来。
    “钟离氏离芷拜见贵妃娘娘。”
    “长齐王妃莫要多礼，本宫担不起。”见离芷就要跪下去，尧贵妃赶忙上前扶了起来。
    “多谢贵妃娘娘。”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都是年纪相仿之人了，更有‘十几年的一面之缘’。”尧贵妃浅笑着。每年的元宵节前后，她其实都见过离芷，两人也因志趣差不多，聊起来也甚是愉快。
    “来，快坐吧。”尧贵妃说到。
    “是啊，十几年了。”离芷也没有再客气，坐在了尧贵妃的对面。
    “姐姐近来可好，听闻你身子不太舒服？”
    “贵妃娘娘挂心了，不过是心病罢了。”
    “不管是什么病，都要好好注意着身子才是。”尧贵妃说着，拉起了离芷的一只手，说到，“世子好不容易长大了，你也该享受天年之乐了。”
    离芷听着，心中苦涩，虽不露于形色，却也难掩心中悲戚。
    “贵妃娘娘，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说。”离芷说到。
    尧贵妃会意，看了看身边的采琴采璧，说到，“你们去周边提防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说着，采琴采璧便退了几十米开外，巡视周围的状况。
    “贵妃娘娘……”离芷一把跪在了尧贵妃的面前。
    尧贵妃一见状，赶忙站起了身，“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说着，便要去扶离芷，却被离芷拒绝了。
    “贵妃娘娘，待你听完再说不迟。”离芷眼中带着泪水，却也同样的倔强着不让它落下，“我自知长齐王钟离震私自离开北域有罪，但是他的衷心日月可鉴，绝无二心。”
    “本宫相信你。”
    “娘娘，我知道自皇后仙逝以来，这十几年后宫大权便握在了贵妃娘娘的手里，可见皇上对娘娘的厚爱。罪妾恳请娘娘帮忙，让我见见王爷一面。”离芷说着，一把叩首，伏在了地面。
    尧贵妃听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思忖着。她就算愿意帮，可是这件事终究还是太难了，一个不小心，反倒迁怒了皇上，她最多受到训斥，可是长齐王和离芷……这必定又让皇上多了一个拿下离芷的理由。
    “本宫知道你很想见王爷，可是这件事风险太大，若是败露，你便不是小住在我尧兰宫几日这么简单了。”
    “娘娘仁爱，替我着想，可是所爱之人——我的丈夫正在大牢中，叫我如何能安心的待着？”离芷说着，语气中带着坚定。
    “你先起来吧，待本宫再好好考虑。”
    “娘娘，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做到。”
    尧贵妃对上离芷的目光，她明白这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担心与关爱。但或许也不仅仅如此，此次长齐王进入大牢，皇帝也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钟离世家，皇权受到威胁的担忧，会让每一个掌权者宁愿错杀也不可放过。或许，这一面，便是永别也未可知。
    “明晚。”终于，尧贵妃开口说道。
    离芷一喜，再次叩首，“多谢贵妃娘娘。”
    **
    钟离长靖骑着马走在大街上，身后跟着一群皇宫侍卫，在人来人往中，每个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此刻“无比风光”的他，可却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现在的自己就如同笼中鸟走到哪都被监视着。
    蓦地，不远处的柳树枝叶的掩藏下，钟离长靖隐隐可以看见一个熟悉地身影。那个身影，靠坐在树干，紧闭着双眼，像是疲倦的睡着了，安静得像只兔子。
    “阿夙……”钟离长靖一怔，随即翻身下马，往楚千夙走去。
    “阿夙……”钟离长靖蹲在身侧，轻轻地唤着，看着楚千夙这般疲累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心疼。
    楚千夙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钟离长靖，淡淡地说道：“钟离，你怎么在这里？”
    “我送母亲进宫，现在正要回去。”钟离长靖看着她，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问道：“阿夙，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千夙微微回过神，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坐着睡着了，天色都已经完全暗淡了。“该回去了。”她说着，却很是淡漠，不带一丝温度。
    “阿夙，我送你。”
    楚千夙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侍卫，说道：“那是皇宫的侍卫吧，你还是自己先回去。”说着，便站起了身。
    “阿夙。”
    “钟离，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楚千夙淡淡地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她的步伐很慢、因为太沉重。
    她需要解释，她想要得到祁陌的答案，可是、万一得到的答案是真的呢？祁陌一开始就知道锦烟是奸细，知道锦烟故意接近辛雅却没有告诉她，如果是这样的答案呢？
    为什么要觉得这么难过？
    她原本就是一心想要接近祁陌拿到卖奴契之后便离开的，他本来就是仇人，她为什么……相信了祁陌……
    钟离长靖看着楚千夙落寞的背影，眼里充满了柔情，终是不舍得她自己一个人独自回去，他牵着马，默默地跟在不远处。
    “世子，你该回府了。”一名侍卫说道。
    钟离长靖面色一冷，淡淡地说道：“你一个下人敢来限制我的自由！”
    “属下不敢。”
    “我送她回去，自然会回府。”钟离长靖说着，便跟了上去，而一群侍卫则离钟离长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也跟着走着。
    北苑，就在眼前的不远处。而每踏出一步，楚千夙却似乎在用着巨大的勇气。
    北风呼呼的迎面吹来，吹起楚千夙一丝凌乱的发丝。
    此时，不远处有几名奴仆行色匆匆，脸色惶恐地进了北苑。而落在最后面的那一仆从不经意间却正好看见了楚千夙。眼中明显的流露出喜悦的神色，他赶忙冲着楚千夙跑过来。
    “小五姑娘，原来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那仆从说着，差点没跪在楚千夙的面前。
    楚千夙面色淡漠，瞥了他一眼，问道：“做什么？”
    “小五姑娘，快回北苑吧，七少爷一整日不见你，怕是真的生气了。”
    楚千夙苦涩，祁陌这是怕自己这个奴隶又逃跑了么？！
    “辛玉已经去回话了，这大冷天的跪了一整天，你要是再不回来，辛玉身子怕是也要撑不住了。”
    “什么！”楚千夙这才微微地回过神，怔了一下，立马跑进了北苑。
    而此时那名来向楚千夙禀告的奴仆，见着楚千夙的背影，渐渐地换了一副表情，不再是担忧、而是像是完成了任务的欣喜，露出狡黠的笑。
    清雅的竹香伴随着冷风，扑面而来，这是一种多么熟悉的味道。
    竹轩居外，火把的光冲天，仿佛要将这个北苑照亮，一群奴仆站在外边，面面相觑，不敢出一丁点的声音。
    辛玉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面色苍白，双眼也开始有些迷离了起来。
    祁陌站在辛玉的前方，脸色依旧淡漠，眉目却微微皱起，而在他的手中还有一把剑，在火光的照射下，透着明亮的寒芒。
    蓦地，辛玉猛地直起身子，眼中不再是那无助、无力，而是带着一丝仇恨，仿佛恨不得要将祁陌吞杀。
    冷厉地风不断的刮着两侧的脸庞，楚千夙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了惶恐和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蓦地，她的脚步猛然停住。
    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渐渐地扩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连串的血珠伴随着祁陌手中的剑插入辛玉的胸口飞起，四周仿佛轰的一声一瞬间变得寂静，仿佛枯草。却安静只能听见那一声剑刺入血骨的撕裂声，大片的鲜血开始汹涌而出，沾满了那浅蓝色布衣，晕开最血色的花朵。
    就像那时候，火光之中，长剑挥起，辛付倒地。
    “不要——”
    一声嘶吼而起，带着巨大的撕裂般的痛苦，大地也仿佛再次被解冻。
    “啊……”楚千夙站在原地，声音沙哑的流出，心口仿佛伴随着这一剑再次重击，最后迈开步伐冲着辛玉倒下的身体狂奔而去。
    优诚站在祁陌的身边，脸上明显写满了震惊……
    看见楚千夙，祁陌的脸色立即一变，但却很快的敛去了神色。
    “辛玉姐姐……”楚千夙抱着辛玉，心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以呼吸，眼泪顺着面庞滑落，滴落在辛玉惨白的脸上。
    辛玉看着楚千夙，眼角带起笑意。
    “不要……辛玉姐姐……”
    “小、小五……对、对不起……”随即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不要，不要……”楚千夙紧紧的抱着辛玉，哽咽着拼命摇着头，双手感受着那热汩汩的鲜血沾染想要努力让它别汹涌，而那鲜血却犹如猛兽般不听使唤。
    “小、小五……”
    “辛玉姐姐，不要说了……你会没事，你会没事的，我去给你找大夫、找大夫……”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希望在楚千夙的心中撕扯破裂，宛如剜心般痛苦，她抱着辛玉的身体，泣不成声。
    “小五，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活、活着……好好照顾、自己……”辛玉说的断断续续，勉强着气力，“去自由的活、活着……没有我们的、拖累……你就不是奴隶，要走也很容易了……”
    “不，辛玉姐姐，我们一起走……一起走……”
    “小五……真好，我、我很快……就、就能见到爹和…娘了……还有四妹、三弟、小雅……又可以像从前一样，一家人团聚了……”说着，辛玉的眼神渐渐地变得空洞，她看着漆黑的夜空，仿佛在这一刻，又看见了从前在山中一家人快乐的日子。
    那时候爹和娘还在，姐妹几人无忧无虑，虽然清寒，却活得自在，那么的幸福。终于，又要团聚了。
    爹、娘……辛玉好想你们啊……
    “小五……仇、ch……”辛玉说着，声音已经完全的模糊了起来，她用最后的一眼看向了祁陌，眼里的仇恨幻化成最后一丝得逞地笑意。
    随后，眼眸渐渐地闭上，玉手垂落。
    “辛玉姐姐！”楚千夙再次嘶吼般的叫到。
    为什么，连你也要走了。
    为什么，连辛玉都要走了，为什么她也要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她认识的、保护着她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那时候，余娜娜在她的怀里死去，灿烂而天真的笑着，说道：“姐姐，不要难过……”
    那时候，辛付温和的端着药，安慰道：“小五，别怕，会没事的……”
    那时候，辛雅和余娜娜年龄相仿，同样的天真烂漫，总是笑盈盈的，她说：“五姐，糖葫芦~”
    那时候，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辛玉总会挺身而出，永远像个长姐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总是把心酸吞着，然后说道：“小五，有我在……”
    可是，
    余娜娜死了，她倒在了她的怀里；辛付死了，倒在了她的眼前；辛雅死了，只有一副冷冰冰地尸体……
    一幕一幕，往日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蹿涌、躁动，最后破裂成无数的碎片……
    而如今，就连辛玉，那个为了她牺牲了自己的贞洁、为了保护她默默隐忍的人，鲜血满身的倒在了自己的怀中！
    她的世界轰然一声，仿佛被炸裂，一个接着一个，她都在亲眼看着他们离去，那么的苍白无力……
    “夙儿……”祁陌看着楚千夙，心中波涛云涌。一把利剑似乎也正在对准了他，一击下去，等待毙命。
    楚千夙抬起眸光，对上了祁陌的眼眸，愤怒、仇恨、悲伤……
    所有的情绪一重叠加，眼泪依旧在眼眶里涌出，满眼通红。
    “祁陌！”
    一声嘶吼，带着无限的悲愤！
    响彻整个黑夜，就连无形的寒风亦在无形中飘荡出一圈圈涟漪。
    楚千夙放下辛玉，缓缓地站起身，双拳死死地握紧，看着祁陌的目光就利箭般锐利，或者说更像是猛兽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是祁陌……
    为什么，因为是祁陌，她会觉得那么的心痛……
    “姑娘，不是那样的，你莫要冲动。”优诚看着楚千夙，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赶忙说道。
    “你们都下去。”祁陌开口，冷冷地说道。
    “公子。”
    “下去！”祁陌越发冷厉地说到。
    一干仆从见状，心中也是提心吊胆，匆匆地退出了北苑。优诚无奈，大手一挥，示意着暗处的优密卫，一时间躲在暗处的优密卫也隐去了踪迹，退离可见范围。
    楚千夙绝望地抬头看了一眼黑夜，那黑色就像刺入心脏的无底深渊，麻木着她瘦削的身形，微微发颤。
    “夙儿。”
    “你不要叫我！”楚千夙怒吼着，泪水依旧在顺着脸颊滑落、蔓延。
    “当初你杀了辛付，我就不该相信你。你和所有人都有一样，高高在上的享受着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成就，一个奴隶的生命犹如草芥，只为了你们心中那些所谓的权利！”楚千夙痛苦地控诉着，每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般的铿锵。
    终于，再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她的语气却又瞬间苍白无力了下去，“而我，竟然愚蠢的去相信你和那些王权贵族不一样……我……也是害死他们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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