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永宁侯府三小姐温婉贤淑,多才多艺,性资敏慧,着即册封为太子妃!”
刘总管宣旨完毕,一脸懵的不止是凤瑜这个当事者,更有永宁侯府大大小小的夫人小姐,其中以从小立志当太子妃的凤雅最不能接受。
更让人震惊的不是刚一回京就被封为太子妃的凤瑜,而是此刻大秦还未立储。
“三小姐还不快快接旨呢,依老奴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刘总管尖细地嗓音拉回了永宁侯府众人的视线,所有人全都看向当事人。
凤瑜起身,淡淡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抬眸正对上刘总管的视线,嫣然一笑,“不错,天家降恩,却是天大的好事哈!”d顿了顿,冷笑道:“头一遭听说未立太子,却先立太子妃的!”
刘总管当然也知道皇上还未立太子,但从小伺候皇上,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随即温和一笑,“无论以后哪位皇子被册封为太子,三小姐都是实打实的太子妃。”
她冷笑一声,“是吗?”
在回京的路上,萧重夜几乎把秦都的所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大致都跟她说了一遍。
其中嘉静皇后诞下的大皇子萧重泽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以国公府为主要势力;
再者便是三皇子萧重睿,原本毫无势力的他用计娶了永宁侯府的二小姐,硬是表面上争得了永宁侯府的势力;还有就是皇上最宠爱的颜妃生的十二皇子萧重宸,据说皇上最是属意他;
还有实力不容小觑的凤贵妃,也就是爹的亲妹妹她的姑姑生的九皇子萧重华,自打三皇子萧重睿娶了永宁侯府三小姐后,秦都便从未少了永宁侯府到底是帮三皇子和九皇子的流言蜚语。
最后就是四皇子萧重夜和五皇子萧重言,虽然四皇子有谋略名声在外,但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两人皇上绝不会立为储君。
因为,四皇子出生之时,柔妃血崩而亡,皇上觉得四皇子是克母的不祥之人,遂非常不喜这个儿子;五皇子纯粹是皇帝醉酒后随便拉了个宫女生下的,也从未把这个儿子放在眼里过。
刘总管双手高举着圣旨,神色依然毕恭毕敬,语气也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
“圣旨总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只不过三小姐是个聪慧的人儿,知道公然违抗圣旨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株连九族,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小姐总不至于想着去阴曹地府与亲人团聚吧!”
闻言,她冷笑一声,她才刚回秦都而已,皇上这是想干什么?
如此风云诡谲的秦都,倒是让她小瞧了。
原本打算回京只是为了寻找杀害爹娘的凶手,但不曾想,自打她回来那一刻,早都是皇上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太子妃,别人做梦都想得到,你别不知好歹。”
萧静芙冷冷的说着,又朝着刘总管说道,“回去告诉皇兄,这死丫头与永宁侯府没有一点关系,凤锦航早都被逐出永宁侯府了,别以为姓凤,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刘总管不卑不亢的回到,“长公主息怒,三小姐是个明白人,这圣旨总是会接的,况且这也是皇上给永宁侯府的荣耀。”
“我要是不接呢?”
“老奴也实话告诉三小姐,老奴临出宫前,皇上特意交代,若是一个永宁侯府都不足以让三小姐接了这圣旨的话,那皇上不介意在搭上一个苏家。”
苏家,母亲的娘家,她倒听母亲提起过,但依然从未见过苏家的任何人。
她即使心在硬,也不想因为自己抗旨而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咬牙接过圣旨,“谢皇上隆恩!”
刘总管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下老奴可以回宫交差了,老奴恭喜三小姐了,哦不,太子妃!”
太子妃?
听在耳里,怎么觉得那么的刺眼!
刘总管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一个宫里出来的婢女,急急的奔至永宁侯府门前,“三小姐,贵妃娘娘有请!”
姑姑,不知这个时候见她做什么。
但看那婢女那么着急的样子,她也不忍拒绝,随即给老侯爷交代了几句,便随着那婢女进了宫。
凤锦薇一收到侄子侄女回来的消息,迫不及待的想要第一时间见到他们,一下早朝,凤梧就被芷薇宫的人唤了过来。
自打爹娘去世,小染失踪,他一直与二妹相依为命,乍一见到亲人,一个大男人不经喜极而泣。
凤锦薇同样流下激动的泪水,拉着凤梧的手一个劲儿的嘘寒问暖,凤瑜进来时,就看见两人已经非常熟稔的叙话。
凤锦薇看见与哥哥相似的眉眼,再次落下泪来。
凤瑜看着一身贵气的妇人,没有觉得俗气,反而生出一种浓烈的亲近感,还未等凤锦薇开口,她便轻声的喊了声,“姑姑。”
“哎,乖孩子,快过来,让姑姑好好的看看。”
凤瑜走近凤锦薇的身边,一把被凤锦薇抱在怀里,舍不得放开,嘴里还不断地说着,“这么多年,让你们受苦了,是姑姑不好,是姑姑不好……”
凤梧道:“姑姑,不要太自责,跟爹娘在一起的日子,是我和小瑜最开心的日子。”
“哥哥说的对,我们不苦。”
凤锦薇招呼两兄妹坐下,传人端来许多好吃的,又传人给两兄妹裁剪衣服,“既然回了秦都,姑姑以后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一丁儿点的委屈。”
她觉得凤锦薇很亲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姑。
“贵妃娘娘,殿下过来给娘娘请安来了。”
凤锦薇忙说,“快让他进来见过表哥表姐。”
萧重华大步跨进殿来,朝着凤锦薇行了礼,便看向一旁,“表哥、表姐。”
凤梧起身拍了下萧重华的肩膀,点头笑了下,“刚刚在大殿已经见过表弟了。”
凤瑜回以礼貌的微笑,萧重华长相随了姑姑,眉眼虽犀利,但人很随和平易近人。只不过表弟刚一进门,她就觉得表弟年纪也不小了,但身量狭小似是未长开,总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萧重华笑着道,“母后还不知道吧,刚刚父皇册封表姐为太子妃了。”
砰——
凤锦薇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
“母后,你怎么了?”
“姑姑?”
凤梧和凤瑜同时出声。
凤锦薇摆了摆手,着人收拾了碎屑,“没事,就是手滑了一下,不打紧的。”
萧重华道:“就是不知道表姐以后会做哪个皇兄的太子妃,不过哪个都是极好的。”
“华儿。”
凤锦薇很不高兴的打断了萧重华。
太子未立,先立太子妃,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个坑,谁跳谁死。
凤梧通过在军营的历练,稳重了许多,一听到这消息,心里同样震惊,但面上依然不动神色。他知道,皇上拿小瑜当棋子,不止考验他,还考验永宁侯府,更是考验其他各个皇子,可谓是一箭三雕的好棋。
无论是哪个,最终皇上都是赢家。
一家人又叙了些家常,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凤锦薇在说,他们两人在听,之后在萧重华和凤梧离开后,凤锦薇特意留下了她。
凤锦薇不允许婢女婆子跟着,拉着她的手来到内室,说,“姑姑听说,你是跟夜王一起回来的?”
她点了点头。
她以为姑姑会跟她说些什么,没想到竟是这。
“你跟夜王很熟悉?”
她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你跟夜王是怎么认识的?”
她想起在街边算命,给夜王说的那些看相之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发现不对劲忙止住笑,一本正经的开始编,“恩,那个是在路上无意碰到的。”
“就这么简单?”
她老老实实的点头,她虽然没说实话,但那也确实是在街上碰到的。
“好孩子,听姑姑一句话劝,离夜王远一点。”
“为何?”
凤锦薇语重心长的说道:“夜王不仅克死了自己的母后,还克自己身边所有的女人,要不然这么多年,夜王身边怎么一个女人都没有。”
“不会吧?”
她似是很震惊。
“当年我亲眼所见皇上给夜王赐了个女人,那女人见到夜王第一眼,便暴毙而亡了。”
萧重夜竟然还有这毛病,她怎么不知道。
“克女人都不说了,关键是从此后,秦都盛传,夜王好男风,夜王府里也不知圈养了多少小白脸呢!”
是吗?
姑姑给她说的这些有关萧重夜的,在回秦都的路上,她也略有耳闻,只是她从来没把那些放在心上,因为她认识的萧重夜,她所了解的萧重夜并不是那样的人。
“姑姑,我相信夜王不是那样的人。”
凤锦薇戳了下凤瑜的眉心,“傻丫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被男人的外表给骗了。”
她笑了下,“我知道,姑姑。”
凤锦薇突然正色道,“你老实告诉姑姑,你想当太子妃吗?”
太子妃,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小染,在替爹娘报仇,随即摇了摇头。
“为何呢?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世间多少女子想坐上这个位置。”
“哈哈哈,我可不是这世间上的女子。”
凤锦薇笑着摸了下她的头,“恩,又说浑话了不是。”
“姑姑,皇上明知未立太子,先立太子妃是有违祖训的,但依然一意孤行,这不明摆着向众朝臣众百姓说,谁娶了我谁就是太子吗?但谁都不是傻子,明知这是个陷阱,还要往下跳。”
“无论是不是陷阱,既然皇上下了旨,你这个太子妃的头衔是断然不会更改的。”
大皇子有三妃四妾,其中三妃一正两侧。三皇子娶了她的二姐凤凝为正妃,另外还有两妾三个通房。如果排除四皇子和五皇子,现在还未娶妃的便只剩下表弟和十二皇子。
“在想什么呢?”
被姑姑一问,她抬眸随意的问道,“姑姑你说皇上会允许未来的太子妃做侧妃或者妾吗?”
“又说浑话了,你听过哪国的太子妃是做太子的侧妃或者妾的,太子妃是什么身份,那可是一国之母,怎能做妾!”
“那我岂不是只能做表弟或十二皇子的太子妃了。”
“傻丫头,你这小脑袋瓜又在想些什么呢。对于那些皇子而言,不过是娶了正妃而已,为了皇位随时休掉就好;在皇上眼里,他的任何一位皇子都可以娶你。”
“我的天,那说明你侄女还是很抢手的呢!”
“哈哈哈……那是自然,本宫的侄女怎会差呢!”
姑侄俩又说了会儿话,这才不舍的着人亲自把凤瑜送到了永宁侯府,前脚把凤瑜送走,后脚就让人唤来了萧重华。
“母后,这么晚了,唤儿臣来有何事?”
“华儿,你觉得你表姐怎么样?”
萧重华回想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回答,“很漂亮。”
“那你以后要多去找你表姐玩知道吗?你们是表姐弟,原本就该是很亲厚的,奈何天意弄人,让你们都长到了十四五岁,才认识彼此。”
萧重华是个聪慧的人,她知道母后话里话外的意思。
“母后就不怕父皇误会什么?”
“你们表姐弟十几年未见,多去找找彼此联络感情是情理之中的,世人都知当年我与你舅舅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妹,从小感情就比旁人深厚许多。如今你舅舅舅母无辜丧命,小染失踪,就当你替母后多去看看他们,旁人又能说些什么。”
萧重华知道这么多年来,母后一直郁郁寡欢就是因为担忧舅舅一家,半年前传来舅舅舅母身亡的消息,母后一下子就病倒了。
如今表哥表姐好不容易回来了,母后又怎么能不好好的照顾表哥表姐呢!
为了不让母后担心,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
“表哥表姐回来了,母后更要保重好身体,不要操劳过度,日夜忧心了。”
“哎……”凤锦薇轻叹一声。
哥哥嫂子之死,她都听小梧说了,她也知道兄妹俩为何回来。报仇之路如何凶险,秦都到处又都充满了陷阱,一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妹俩走上不归路。
她是长辈,保护晚辈义不容辞。
思及此,看向萧重华的眸子里又多了些许的期盼。
只有华儿当上太子,继承大统,才能替哥哥嫂子报仇;也只有华儿当上太子,才能保护兄妹俩不受夺嫡之害。
“华儿,母后对不起你!”
萧重华给凤锦薇倒了杯水,递上前安慰道:“母后,儿子知道母后心中所想,儿子愿替母后分忧。”
出了芷薇宫,夜里的凉风打在身上,他本能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他这副身子骨,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虽然他不喜皇权之争,更不喜那至高无上的帝位,但为了母后,为了舅舅一家人,他愿意去争。
“娘娘,奴婢看殿下刚刚咳嗽的更厉害了。”
从小跟着凤锦薇的婢女兰儿边给凤锦薇梳头,便说道。
“着人打听的白神医打听的怎么样了?”
“娘娘,刚刚暗卫来报说,江湖上传言白神医已经仙去了。”
凤锦薇突然一阵心悸,半天才缓过来,苍白着脸色又问,“那白神医可有什么后人或者徒弟什么的?”
“这倒没听说,不过最近江湖上倒突然冒出来一位名医,他自认为医术比那白神医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
“那位神医名字叫折月,听说最近刚好在秦都。”
“快派人去请,越快越好。”
“是,娘娘!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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