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离寝舍还有一段距离时,就看到对面一片灯火通明,内侍女们手提灯笼站在门口,还有一群宫人围在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我和肖月急忙跑过去,果然他们是在等我。
“就是她吗?”“姿色也只是平常罢了。”“大王怎么没看上我,我也会跳舞呀。”“咱们一起去学跳舞罢,兴许哪天就被大王看上了呢!”“唉,大王选中我多好,我仰慕大王很久了。”在一声声艳羡和惋惜中,我尴尬地上了轿子。早就听说过,侍寝前要先沐浴更衣,内侍教导会嘱咐我宫里的礼仪规矩。可没想到排场竟然这么大。两个宫女伺候我在一个超大的木桶里泡花瓣澡,另两个把棉线在手上绕成葫芦形左右开弓地铰除我脸上的绒毛,疼得我眉头一直皱着,可也不敢叫出声音来。教导宫女一样一样告诉我侍寝的规矩,和一些细节,直听得我脸红心跳。
“等会儿沐浴完了,亵衣亵裤就不要穿了,会有专门侍寝的衣服给你。其他什么也不许带进去。无论大王对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拒绝。熄了蜡烛之后就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一定要保持微笑,要顺从迎合……”她每说一句我就点一次头,头都晕了她也没说完,侍寝这么复杂的吗。好不容易都讲完了,又嘱咐了我一定要牢牢记住,切不可出错。
在外间帮我打理侍寝专用的新衣服和首饰的宫人拿着软尺进来了,让我在澡盆里站起来就这么赤条条地量起了各处尺寸,旁边还有人拿了笔一一记录,羞得我的脸更红了。她说这些要马上交给制衣宫人,明早就把合身的蓝衣送到西暖阁。
沐浴完毕,还有宫人帮我梳妆,发髻头饰都和宫女有很大区别,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很陌生。衣服也比我之前的要华丽许多,这种柔软的料子贴身穿在身上凉凉滑滑的很舒服,是我以前从未摸过的。
未在轿内坐上多久就到了西暖阁,我木然的跟在提灯侍女的后面走着,这一个时辰发生了这么多事,简直如做梦一般,我还是想不明白大王怎么会选中我?随便哪个舞姬都比我强啊,可我已经筋疲力尽到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其实也不用想些什么,已经这样了,接下来的哪件事能由得我做主?
虽然在大王身边侍奉了两年,可去西暖阁还是头一回。屋子分里外间,外间有很浓的檀木味,应该是从这个双耳青铜香炉里散发出来的。我又去里间看了一眼,异常宽大的床很是显眼,迎面门罩上雕的全是龙,连下面的踏步侧面也有。帷幔足足三层,配上深黄色的流苏显得特别威严。
大王还没来,我一个人在略显空荡的大屋子里踱着步,香炉里檀木浓厚的香味使我的紧张感慢慢消除,屋里摆设不多,但看着很舒服,每件东西都在它该在的位置上,我好奇慢慢踱步,地四处乱走乱看。
墙边的多宝阁架子上只有一件摆设,是用一整块美玉雕成的玉璜,玉璜质地莹白剔透,雕工也颇为精湛。两条龙相对而望,栩栩如生,连靠近尾巴的细小鳞片也雕得仔细。龙是不存在的,可若是真有,只怕也就是这玉璜上的模样了。最难得的是这玉,那么大块的无暇美玉啊,我虽然不懂,但也能看得出这玉璜应该是价值连城了。
玉璜的下一格有个小小的锦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我一直贪看玉璜都没注意到,能放在这里的肯定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了罢,我好奇地拿起来,很轻,它并没落锁,很轻易的就被我打开了。
里面竟然!竟然是我的珠花!就是我在大殿捧着跳舞的珠花。它不是让大王捡起来了吗?怎么和如此珍贵的玉璜摆在一起了?
“怎么?要拿回去吗?这可是孤捡来的。”
我正拿着盒子发呆,没料到大王已经走到我身后,吓得我手一松,盒子和珠花眼看着要落地了,大王向前跨了一步,弯腰伸手行云流水一般的,盒子就被他牢牢抓在手里了。
“每次见孤都拿不稳东西吗?盖碗可没见你摔过。”
我低着头抿嘴一副偷糖吃被发现的小孩样,眼角余光看到戴着翡翠镯的手抬了起来,半秒后肢体和大脑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手。
触觉这才灵敏过来,感到手心一阵温热,是大王正握着我的手。我又吃了一惊,呆立着紧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翡翠镯是内侍女连同身上衣服一齐给的,有些大,而且宫人是不许佩戴这种不方便干活的首饰,我戴着它很不习惯。大王似乎也看出来了,颀长的手指很轻松的把镯子摘下,轻轻放到桌上。
“还带了些什么首饰?统统摘了,孤不喜欢被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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