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且说虚素秋甩脱了忆华庭、悦意二人,在甬道之中又行了片刻,来到一间石室之内,口砌似玉石,修建得极是齐整。虚素秋也不理洞内有无埋伏危险,直闯进去,将柳随风轻轻放在地下,将右手放在他昏睡穴上,助他推宫过血。本来以他的武功,只需一指相加,劲透指尖,什么穴道也都解开了,然此际运不得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采用这种笨法子。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柳随风“嘤”的一声,悠悠醒来,见到虚素秋在自己身边,忙低声叫道:“道长小心,有贼人!”
虚素秋微微苦笑,劝慰道:“你别怕,贼人我已经打发啦。”
柳随风略一定神,四下看了看,问:“这是哪儿?”
虚素秋道:“我也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是一间石室。”
柳随风忙道:“可找着开陷阱的机关了么?我娘她……她和那位小道长还被关在陷阱里,眼下也不知怎么样了。”言语之中极是忧心。
虚素秋苦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孝顺得很,只咱们两个眼下都自身难保啦。”说着把方才智斗忆华庭、悦意之事略略说了,又道:“你在这里歇息一阵,我去四处看看。”说罢,见旁边还放着火烛等物,只是早已熄了。他随手取过一根,又拿出随身的火折子点上,高举火把,一步步向内走去。
转了两个弯,前面赫然现出一个极大的石室,较之外面人工开凿的石室大了十来倍,顶上垂下钟乳,显是天然的石洞。却是空空荡荡的,四周摆着许多石人像,与常人大小一般,蛇身人头,长有粗壮的四肢,后肢是兽形,前肢呈人形,手持利剑盾牌,面目狰狞,瞪着双眼,好像是寺庙中的怒目金刚。正中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琴盒。
虚素秋心下一动,暗恃:“难道这就是玉石琵琶水龙吟?”下意识地就要过去,又怕中间另有机关,想了一想,回身找了几块石头丢去,极静中只听石子落地“咕噜噜”的声音,却是别无任何动静。
正有些奇怪,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虚素秋回头一看,原来却是柳随风放心不下,跟了过来,见此情形,也不禁微“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道:“道长,这……这个琴盒里装的,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玉石琵琶水龙吟?”
虚素秋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了。”
柳随风忙道:“道长小心。我们一路行来,机关重重,这里既然是放置琴盒的所在,定然凶险万分。何况既已知琴盒所在,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头找找机关,把我娘救出来,大家一起商议看看如何是好?”
虚素秋道:“我知你挂念母亲,但眼下咱们可回不了头,那梅花桩阵里还关着忆华庭、悦意二人——尤其是那悦意,暗器手法一流。你不会武功,我又内力尽失,若是冒然回去,万一着了她的暗器,咱们可就惨了。”
柳随风听他说得有理,一时也无法可想,只得恨恨道:“这忆华庭,真是枉称‘江南大侠’,行事竟如此龌蹉不堪!他原先接近我娘之时,我便隐隐觉着此人的人品不怎么样,是以一直反对我娘嫁给他,只是那会还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样一个人,当真令人齿冷,亏得娘没嫁成他。唉……正道中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眼下又该如何是好?”
虚素秋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找到了水龙吟。咱们不如先把它取走,再回头去找机关救助你娘,有此琴在手,谅那忆华庭也不敢对咱们来硬的。”
柳随风道:“也好,一切但听道长做主。”
两个人计议了一阵,又用石子试了其他几处方向,均无任何异常,虚素秋这才道:“我现在过去取琴,你且退开一些,若有任何异常,你切记莫要管我。”
柳随风忙道:“这如何使得?道长为了我们母子甘冒奇险,我怎能袖手旁观?”
一句话说得虚素秋脸上发烫,暗道:“这孩子倒是心实,可惜我受了狱主严令,图的也是你们家的水龙吟。又怎会把它交给忆华庭换你们母子平安?这可真是对不住了。”嘴上却说:“糊涂!你不会武功,没得给我添乱做甚?还不如呆在外头,万一贫道失陷机关之中,还要靠你来解救呢。”
柳随风听他如此说,颇觉有理,也就不再坚持。那虚素秋这才小心翼翼一步一探地往前走去,即至石台之前,仍是什么也没发生。他这才略略定神,伸左手去拿琴盒,轻轻一拉,手上微觉有异,那琴盒入手极轻,竟是空的!
虚素秋大惊失色,暗道:“不好!是假的!”心念电转之际,忙要撒手,只听得喀喀数声,已然触动了机关!跟着一阵没来由的地动山摇,只听柳随风大叫:“道长小心!”话音未落,石室四周摆列的石像竟然一个一个站了起来,宛如突然活了过来一般,迎头向他扑去,手中的利剑不容分说,直斩将了下来。
当头一剑!虎虎生风,何等霸道!竟似完全不给人留下任何退路一般。
而沈轻舞所面对着那突如其来的当头一剑,也已完全没有了退路。
危急时刻,沈轻舞不闪不避,长剑斜挑,竟往来剑之处直刺而去,这一招守中带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黑暗之中忽闻得有人微“咦”了一声,接着似是忍不住大声叫道:“好剑法!”
话音甫落,头顶剑光已然不见,双剑一交,沈轻舞只觉长剑为人架住,一股巨大的力道霎时汹涌而至,手中长剑几乎拿捏不住,跟着黑暗中剑风霍霍,籍着火折微弱的亮光,依稀可见黑暗之中似有一人,正自挥动长剑,剑风起处,第二剑早已刺到。却是指向自己右肩,也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
沈轻舞不由得心中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再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又知对方内力极高,不敢以剑相格,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向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暗处那人叫道:“好!此招极妙!”当即回剑旁掠,长剑变招快极,顺着沈轻舞剑锋直削下来。
其实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在近处,籍着火折微光,二人还是隐隐辨得出对方身影和剑势来路。这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两柄长剑再未曾碰过一碰。
如此酣斗良久,沈轻舞渐渐发现一个奇怪之处,那人剑法虽高,变化繁复无比,但他的长剑却只是堪堪递到自己身前,若是自己后退半步,他的长剑便就此凝住不动,也不进击,似是有意相让。
她自从悟得“噬魂剑法”以来,将数种精妙剑法兼收并蓄,单以剑招而论,当世几无对手,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不由得起了好胜之心,暗道:“你虽手下容情,我却不要你让,偏要仗着剑法胜你!”想到此节,也凝住身形,半步不退,全力应敌。
而暗处那人见沈轻舞剑招层出不穷,招数变幻无方,每一变化均是从所未见,且奇快如电,也是不禁连声惊叹,虽仗着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沈轻舞总是突出怪招,且招数之奇妙,实是匪夷所思。
如此拆到四十余招之后,沈轻舞渐渐心神空明,达到“以神遇而不以目睹”的境界!于剑法上的领悟越来越多,招数也越出越奇,有时候竟能随手将对手自己的剑招融入到她的“噬魂剑法”之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人见沈轻舞妙招不断,且自己虽接连数次将她迫于绝境,似乎除了弃剑认输之外更无他法,但她却往往绝地脱困,非但解脱显已无可救药的困境,而且乘机进击。反倒是自己渐渐出剑已略感窒滞,许多剑式使了出去,却在“噬魂剑法”精微的剑招之下尽数落空。遂道:“小心了!看招!”将内力慢慢运到长剑之上,一剑之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沈轻舞见这一剑来势雷霆万钧,内力之强,剑招之精,两者混而为一,实已无可分割,且毫无破绽可寻,几无可抵挡。身形飞起,一招“魂飞魄散”,剑锋一展即收,跟着又是“惊魂夺魄”、“阴魂不散”两招连绵而至。
这“噬魂剑法”实是凌厉无伦,她身在半空,凭着一跃之势竟然连变三招,形成了一个幅度不大的弧圈,而在弧圈形成的过程中,剑势有如波浪般的延展,极尽变化之能事。黑暗中只听得“嗤”地一声,似是自己的剑锋削中了什么东西,跟着有人一声闷哼。沈轻舞心中一喜,知已伤到了对手。她得势不饶人,也不打话,身形甫一落地,刷地一招“追魂夺命”,一剑又刺了过去。
但也便在此时,她听到了身后雪伊伊的叫道:“爹!爹!”跟着扑进黑暗之中,放声大哭。
沈轻舞微微一怔,忙撤了剑招,举起火折子凑近一看,这才看清原来黑暗中和自己酣斗良久的竟是一个青袍怪人。但见他头发稀疏,几已全秃,脸上满面皱纹,然而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凛然生威,不由得心下暗恃:“我曾听‘神医’林昭言道,雪伊伊的父亲雪千仇是大同总兵幕僚,早已去世,怎么竟然还在人间?又怎会在此处?但倘若此人不是雪伊伊的父亲,她又何故唤他‘爹爹’?”
正想着,只见那人手捂肩头伤处,冷哼了一声,对雪伊伊道:“你怎么来啦?”言语之中殊无喜意,一问之下,也不待雪伊伊回答,又抬头看了看沈轻舞,问道:“你这小道士剑法很高啊,你又是什么人?”
沈轻舞正欲回答,却听雪伊伊回头对自己言道:“小道长,你别伤他,他……他是我爹雪千仇。”说着,又转头问那青袍怪人道:“爹爹,刚才黑暗之中,我虽听得似是你的语音,但一直瞧不清你样子,不敢相认,直到后来借着剑光我才终于瞧清了……对了,你怎么会在此,你……你没死?”
雪千仇怒道:“死?哈哈……哈哈……说的好,你自是希望我早点死了!你们娘儿俩都希望我早死!”
雪伊伊忙道:“爹,你……你说什么话来?我……我见你尚在人世,高兴还来不及,娘……娘她又怎会希望你死?”
不想那雪千仇闻言更怒,道:“你又为何高兴?我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所以你见着痛快之极,是也不是?”
沈轻舞眉头微蹙,道:“前辈,雪姑娘好好和你说话,你却无端胡乱发脾气,这是怎么回事?”
雪千仇瞥了她一眼,道:“这是我们父女的私事,用不着你这臭道士多管!怎么,你要仗着剑法无敌,来取我性命么?哼,要便拿去,老夫这条老命,早在几年前就该死了!”
雪伊伊忙道:“爹,这位小道长是好心,她是来帮女儿的,你不在的这些年,女儿可被人欺负惨啦。”说着滴下泪来。
雪千仇道:“谁又欺负你了?你怎知我在这里?”
雪伊伊道:“我也不知,我……我是和这位小道长来此寻找咱们家祖传的玉石琵琶水龙吟的。”
不料她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只见雪千仇横眉倒竖,须发皆张,叫道:“好!好!原来你当真不是来找我,而是絮儿让你来取了水龙吟,好去交给她的老相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说罢,也不知牵动了什么伤心之处,竟是浑身颤抖,涕泪交加。蓦地又仰天哈哈大笑。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声音中充满哀愁愤懑,殊无欢乐之意。
沈轻舞见他又哭又笑,举止乖张,正不解间,却见雪伊伊吃了一惊,忙收了泪,问道:“爹你在说什么?女儿这些年漂泊江湖,最近才带着风儿回到洛阳祖宅定居,却又遭冥狱追杀,经二位道长解说,才知道他们是冲着我们家祖传的水龙吟而来,只好出此下策,将以此琴献出换得风儿平安。又怎会……”
雪千仇厉声道:“不是絮儿让你来的?”
雪伊伊道:“自然不是,爹你的神志糊涂啦?娘不是早已过世了?怎么会是娘让我来取琴?”
沈轻舞道:“前辈,依我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之处?你何不冷静一点,大家坐下来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雪伊伊道:“是啊。爹,你又怎会在此?女儿当真以为你已经过世,倘若女儿早知你在这里,拼着性命不要,也早来寻你啦。”说着撕落衣襟的一角,为他裹好伤处。
雪千仇长呆了半晌,终于长叹了一声,娓娓道来。欲知他所说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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