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路遥遥,遇源而安》第321章 番外8,心已沉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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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亚红知道,自己家很穷,她很小很小就认清了这个事实。
    奶奶带着她出门逛街,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她咽口水,她也想买。
    但是,奶奶问她要不要买时,曾亚红摇了摇头。
    奶奶笑眯眯的,非常高兴:“乖,我们亚红真乖。”
    作为家中的长女,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她并没有受到多少宠爱。
    那时母亲身体还可以,生了她之后,因为急着挣钱,没有多少时间好好休养。结果落了病根。
    奶奶重男轻女,要曾母再生儿子。
    曾母第二个,如愿生了个儿子,身体却伤了。
    但没想到,仅隔了一年多,就怀了老三。
    不管是流产还是生下来,都会伤身体。但流产得需要钱,老人家觉得还不如生下来,反正都是老曾家的骨肉,于是,老三曾亚秋也出生了。
    但曾母得了一场大病,整个人瘦成皮包骨头。去了小镇的医院检查,都查不出来什么毛病,只吩咐,好好养着,别干重活了。
    五岁的曾亚红没上幼儿园。
    那个年代就算不上幼儿园,也不影响上小学。那就不上吧,省一笔钱。
    曾亚红在家带弟弟妹妹。
    弟弟会走路了,妹妹还不会。
    妹妹躺在席子铺成的地上玩耍,她就看着。弟弟跑远了,她去拉回来。
    结果妹妹不知道将地上的什么东西一把塞进了嘴里,卡到了,曾亚红急得直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妹妹抱起来,跑到邻居家求助。
    老曾一家,三个娃娃真的可怜呐。
    脸上经常是脏一块,青一块的。
    说到老曾家,邻居们都唏嘘,都觉得以后这一家的子女也不用怎么指望了,注定是出去打工的命。看着吧,至少要穷上三代。
    班上的同学哪里还有穿带补丁的衣服,曾亚红是个特例。
    上学的第一天,她就被人嘲笑了。
    孩子们的世界是单纯的,但也是最直接的。
    谁穿的衣服好看,就喜欢跟谁玩。
    曾亚红第一天孤零零的坐在位置上,眼巴巴看着别人玩耍。
    人家的文具盒都是最漂亮的。
    人家的书包是最漂亮的,人家的书皮包得也是最漂亮的……
    甚至,人人都读了幼儿园,就她是没读幼儿园,直接上一年级的。
    曾亚红一开始成绩并不好。
    上三年级了,听到大人们在议论:“作死哦,小小年纪让她出去打工,是去挣钱,不是去给人家当二奶的。不就是仗着漂亮嘛。当了二奶,这下可好,被人给抛弃了,肚子也被搞大了。”
    三年级的女孩子对性有一些懵懂,听到这样的话,曾亚红被吓坏了。
    缀学出去打工,意味着会被搞大肚子?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直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从那以后,曾亚红绝对不允许自己缀学,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念书。
    小学初中不要什么钱的,这个还好,高中就一样了。
    但不管怎么样,先念完小学和高中再说。
    曾亚红到了三年级的期末,成绩一跃成了班上的前三名。
    老师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弟弟妹妹开始上学之后,受了她的影响,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曾亚红对弟弟妹妹非常的好,弟妹也爱这个姐姐。
    *
    “妈,我决定要念高中。”
    曾母闻言咳得厉害,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曾母气极败坏:“你这是想逼死我吗?现在亚文亚秋都在念书,你这个作大姐的,还不去打工挣钱,你还想念高中?谁送你念?”
    曾亚红一声不坑,脸上带着倔强的表情,任由曾母数落,她口风不变:“妈,我要念高中。以后我上大学我自己想办法。你们先送我上高中。”
    曾母气得差点背过气。
    最后还是学校的老师来做了思想工作,又承诺学费减半,曾亚红这高中才得以读下去。
    考上了P大,家里除了亚文和亚秋高兴,曾母曾父一脸愁容。
    “反正这个家里一分钱拿不出来了。你如果再问我要一分钱,你就是逼我去死。”曾母咳着说完这话。
    曾亚红脸是热热的,心里却是凉凉的。
    她还没有怨这个家里怎么这么穷,可是做子女的能考上好的学校,作父母的不该高兴吗?
    她离开了,带着怨气去上了P大,她发誓她永远不会再回来,过年也不会再回来,永远不回来。
    可是一想到两个弟弟和妹妹,那心就软了。
    这个家唯一的温暖,就是弟和妹。
    *
    “亚红,亚红,你做恶梦了?”身边肖明贵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曾亚红醒过来,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刚刚在做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小的时候,一穷二白,穷得不行,连饭也吃不饱,每天看着别人穿漂亮衣服,她只有羡慕的份,多看两眼就招来白眼,或者炫耀。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梦还在重复的做。
    天已经微微发白,曾亚红起床去做早餐。
    肖明贵还睡得迷迷糊糊:“不用这么辛苦的,早餐可以在外面吃。”
    “不,明贵,孩子们上学,早餐一定要吃好。”
    肖明贵无奈,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现在肖明逸已经十岁了,老二七岁。
    都在上小学。食堂里也有饭菜,但她总不放心,觉得还是在家里吃得更好。
    做好了早餐,两个孩子起床,肖明贵要起得晚一点。
    家里条件好了,有两台车。
    肖明贵开一辆,她开一辆接送孩子们。
    “穿好衣服快去吃饭。”她替孩子们装包。
    昨天的作业也是她辅导的。
    本来想过孩子们大一点,就去上班。
    可是现在,越来越不现实。
    她都快十年没上班了,再回去,青春不再,跟那些年轻小姑娘去竞争,她还有什么优势。
    她下不了这个决心。
    而肖明贵觉得自己工厂能挣钱了,曾亚红不用去上班,带好孩子就行。
    她生了老二之后,已经长胖了,完全一个中年妇女的模样。
    她又不太会打扮,也不化妆。
    再看肖明贵,年轻的时候长得不算好看,上了30多,身材一点没变样,反而越看越顺眼。
    曾亚红心里也有点隐隐的焦虑,怕肖明贵有了钱就变坏。
    肖明贵起床了,曾亚红吩咐道:“你们先下楼去等我。”
    看向肖明贵,曾亚红眼里有点惆怅。
    “亚红,你怎么了?”妻子情绪不高,做丈夫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曾亚红问:“明贵,你看我现在,长胖了,也不漂亮了,又不上班,又不爱打扮,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喜欢别的女人?”
    肖明贵啼笑皆非:“你原来害怕这个?亚红,你跟着我的时候,我一分钱都没有,我又长得丑,又丑又穷。没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我有点钱,就学坏?就去做对不起你的事情,那我还是不是人?别担心,亚红,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人。再说了,我最讨厌女人化妆了,你这样就挺好。”
    曾亚红扯开嘴角笑了笑,眼里有点感动,说心里也没感动是不可能的。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了家庭主妇。当年不是拼命的想读出书来的吗?怎么现在就在家里带孩子呢。
    但明贵说的话,还是让她有点安心。
    将孩子们送去上学,就去买菜。
    回到家,这个家又换了一个大的房子,很大。
    她坐在家里发了一会呆,打开电视机。
    曾亚红爱看连续剧打发时间,也爱看本地的财经新闻时事新闻之类的。
    她又看到路遥遥了。
    路遥遥身材仍然苗条,那张脸褪去了青涩,带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曾亚红移不开视线。
    路遥遥的生活,才是她最开始为自己设想的生活。
    可是,让她走出去,她又走不出去,她的理由很多,带孩子啊,要辅导孩子的功课啊,孩子们中午要回家吃饭啊,学校4点就放学了,又得去接啊……
    曾亚红苦笑了一下,站起身,准备去做午饭了。
    现在这个家,家事基本都是她做,饭也是她做。
    肖明贵本来做饭就没有什么天分,以前创业时忙还做点,现在工厂业绩做上来,更忙了,做饭,她已想不起肖明贵什么时候做的饭了。
    她觉得肖明贵也辛苦,家里的事情不让他烦心,就不让他烦心吧。
    ……
    “遥遥,今天不去接安白他们?”
    龙秀兰现在已是经理级别,每天上班做得开心极了。
    路遥遥摇了摇头,说:“今天安白和安修以及然然都去奶奶家。”
    龙秀兰笑得有点暧昧,她现在可爱笑了,丝毫不在意笑得眼角的眼角纹会加深。
    “今天是不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
    路遥遥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
    “十五周年。”他们在她二十岁生日就结婚了。现在,她三十五岁了,贺安白三十八岁。
    两个人都不再年轻,但又怎样。他们的激情仍然在。
    今天孩子们早早都送了礼物,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人授意的。
    以前路遥遥觉得贺思源不算很浪漫,但现在,她要收回这句话。
    下班回家的路遥遥遍寻贺思源未果。最后,卧室里发现了他。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裤子,侧身躺在那里,脸朝着卧室的门,眼睛是闭着的。
    她最爱他穿衬衣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有一种心动初恋的感觉。而现在,那张脸不管看多少遍,仍然会让她的心怦怦直跳,犹如少女怀春。他的唇是粉色的,大长腿笔直笔直的。
    路遥遥着迷般走了过去,落下一吻,对上了他突然睁开,黑漆漆的眸子。呃,偷吻被捉到,她仍然有点害羞。
    路遥遥退后了几步,离他不近不远,反正他伸手,够不到的距离。想好好欣赏这副美人图。
    他的眼睛仍然清澈又漂亮。他很自律,不抽烟,偶尔喝点酒。那双眼睛就跟十几年前一样,漂亮得闪烁,好像有星光。
    贺思源一只手托腮,懒懒的,慵懒如美人卧榻。
    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腰处,然后,缓缓往下,滑上那只大长腿,突然朝她魅惑一笑,勾了勾手指,声音有点沙哑。
    路遥遥觉得贺思源就是故意的,绝对的。
    他说:“遥遥,过来。”
    路遥遥被蛊惑了,朝他走过去。
    他轻轻一拉,她整个人跌入了他的怀里。
    两双眼睛对上,他的笑容里带了点自得:“贺太太,你是为我着迷了吧?”
    她喃喃道:“我就是为你着迷了又怎么样?”
    她这一生,会一心一意对着他一个人犯花痴,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贺思源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眼睛定定看着她,眼里有着狂热,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上来。
    “遥遥,十五周年快乐。”说完,他的唇又饥渴的贴了上来。
    不只是她为他着迷,他也一样。
    唇被封缄,心已沉沦。
    婚路遥遥,遇源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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