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蛊记》第七十九章 廖府灭门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的逝去。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闵幼株吩咐府中下人布置府邸的同时,也暗暗奇怪,这朱氏平日看着胆子小,没主见,却不料冲出府门后,竟真的没有再回来。难道她回了娘家?
    闵幼株摇了摇头,懒得为她费神,便继续吩咐下人去采购过年的一应物事。
    就这样,原本冷清的闵府渐渐热闹了起来。虽然门第不再显赫尊贵,但过年的气息似乎冲淡了这种惆怅。就连久不出门的延陵子华也走进了人群里,怔怔的看起了高挂在屋檐上的红灯笼。
    闵府中忙的热火朝天,闵府外也是一番过节的气象。
    虽然旱灾已至,但国师流月已经允诺一个月后进行祈雨祭祀。百姓们渐渐安心,便开始筹备起过年的各项事宜。年三十当日,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街上一派繁华热闹。
    闵府虽因搬迁,减了下人的数量。但厨子还是留了那么两三位。夕阳西下,闵府的灶台开始忙碌了起来。各种菜式先是紧着主子的院子,随后才是几个管事和一干下人。
    闵幼株如今是府里最大的掌权者,且她如今大仇得报,对府里的下人也渐渐没有以前那么严苛。她让绿枝一清她们跟自己坐一席,其他下人则各自在院子里吃喝,这样既减少了麻烦,也让他们不用太过拘束。
    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府里点起了灯笼。在一片红色光晕的围绕下,闵幼株和绿枝她们说笑着一起吃喝了起来。绿枝以前可没这么自在的过过年,今夜高兴的连喝了好几杯酒。一清也是没怎么好好的过过年,一直好奇的看看东看看西,然后偎在闵幼株和绿枝身旁展颜微笑。
    与闵幼株她们两人之隔的是青竹、德顺和延陵子华那桌。其中延陵子华的身份最高,青竹坐在他的旁边,只敢坐半个屁股,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而德顺,无知者无畏,还觉得旁边做个小娃娃有些没礼数。但到底他不会拂了闵幼株的脸面,便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青竹是知道德顺和自己嫂嫂的那些事的,当然他也知道两人是因情蛊所致,才会倾心相爱。看着德顺灌了十几杯酒后,面露痛苦之色,他一时漠然,心里竟忍不住想起年幼时和哥哥嫂嫂相处的情景。
    延陵子华似乎是这一桌唯一的旁观者,他看着德顺面露凄然,看着青竹泪光涌动,却只是露出悲悯的神色,并没有上前劝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有些劫,他人不可度,唯有靠自己。那是时也命也,无法也。
    闵幼株端着酒杯的间隙,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那桌,随后又将目光放回了自己这边。坐在她旁边的三人,绿枝,她是打算一切事了后,把卖身契还给她放她自由的;一清,她则准备了一笔钱,可以供她返乡,了却心事;至于青红,因她至始至终没提什么要求,闵幼株便想着也跟绿枝一样处置,将卖身契还给她,放她归家。
    一杯酒饮下,闵幼株复又想起了住在角落那个院子里的闵琨和沈氏。她冷冷一笑,只等着沈氏将孩子生下来,看看他俩到时候会是怎样的绝望。
    先给了希望,然后在无尽的折磨中,又给他们彻底的绝望,没有什么处置比这个更适合他们了。想到那一日来临时,他们将要受到的惊吓和打击,闵幼株便觉得心里有把戾气之火在熊熊燃烧。烧吧,烧吧,直至熄灭那日,我方能休!
    延陵子华正巧在这时候看了闵幼株一眼,他双眼一闪,下意识的便皱起了眉。不知道为何,他隐隐感觉到闵幼株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气息,忽明忽暗,仿佛要随时离体,又因为某种牵制,而不得不留在原地。难道这跟她死而复生有关?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延陵子华如今正在恢复的关键,不能动用太复杂的推演之术,只得按下好奇,想着以后再搞清楚。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回了屋子。绿枝和一清服侍闵幼株歇下时,各自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道:“小姐又长了一岁,奴婢们没什么好送的,一点心意而已。”
    闵幼株有些愣神的接过了这两样东西。绿枝送的是一件针脚细密的里衣,一清送的则是袖套。闵幼株摸了摸这两件小东西,脸上一瞬间如夏花盛开。
    “谢谢你们。我没想到我还能这样过一个新年,也没想到会收到这些。娘亲走了后,已经好久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小物件了。”闵幼株珍而重之的将这些放到了床边,之后屋门被轻轻叩响,青红也拿着一样东西走了进来。
    “大小姐,这是奴婢送给您的。”说着放下一个绣工精湛的荷包,就逃也似的冲出了门。
    绿枝和一清目瞪口呆,闵幼株则绽开了一个微笑。“也谢谢你,青红。”
    夜色渐沉,绿枝和一清在闵幼株的挽留下,最后没有回去,而是一起窝进了棉被里守岁。三人起先只是坐着聊,聊闵府,聊将来。之后,渐渐的困了,便躺在一起,聊起了家人,聊起了故乡。闵幼株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冷,但被绿枝和一清包围在中间,身体渐渐暖了起来,就连原本坚硬如冰的内心,也跟着升起一股暖流。闵幼株试探着拉起两人的手,两人回之以温暖的微笑,感觉着对方手心传来的热度,闵幼株的眼睛眯着眯着,竟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天似乎才微微亮,耳中竟响起了一些细碎的吵闹声。先醒过来的是一清,之前住在危机四伏的国师府,她便养成了这种谨慎的习惯。轻轻撩开被子,一清穿上鞋,披着外衣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随后一阵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后,一清赶忙跑回屋,摇醒了闵幼株和绿枝。“不好了,官兵过来搜府,说附近发生了命案!”
    闵幼株听到一清的话后,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在一清的帮忙下,她略微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披了一件长袍,便当先一步走出了屋子。
    此时,府外已经有官兵等的不耐烦了,他眼见府里没什么壮实的家丁,便一手挥开守门的婆子,一起冲了进去。闵幼株便恰在此时赶到了外院。随后而来的还有德顺、青竹他们。延陵子华是最后赶到的。如今府里只有老弱妇孺,他确实有些担心。
    灯笼照亮了通往府内的路,闵幼株朝官兵们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忽明忽暗;她微微转过头,朝德顺使了个眼色。德顺会意,从袖中取出一大袋银子塞到为首的那个官兵头子手上道:“官爷,我们府上大多是老弱妇孺。老爷因病卧床,如今都是大小姐说了算。可大小姐毕竟是女流之辈,胆子有些小,望官爷们搜府的时候能稍微轻些。”随后德顺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只把那个官兵头子哄得眉开眼笑。
    笑完后,官兵头子掂了掂手上的银两,又大胆的上下打量了闵幼株几眼。才手一挥,带人进去搜府。闵幼株让人备下热酒热菜,又让青竹和德顺跟着,才去了前厅坐下。
    之后府里一阵忙乱喧闹,大概持续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平息下来。官兵头子听说闵府为他们备了热酒热菜,嘴上一馋,便跟着去了。德顺趁机与他套起了近乎,青竹则在一旁斟酒夹菜。这活也只能小厮来干,若换了丫头,恐会出什么变故。
    不过德顺的确是有些本事的,毕竟是昔日的裕国公府大总管。只略微聊了十几句,便套出了一些消息。酒足饭饱后,官兵们便出了闵府,又赶往下一家。
    德顺和青竹对视了一眼,脸色沉重的去前厅回报。
    “大小姐,刚刚据那个官兵头子说,今夜子时,有一处府邸遭遇了灭门之祸。”
    闵幼株喝着茶的手一顿,她皱眉放下茶盏道:“何人府上?”
    “太太的娘家,廖家。全府上下,除了那位二小姐外,无一人生还!”
    手,蹭的一下撞到了桌子。闵幼株看着在桌上奋力摇晃的茶盏,冷声道:“你是说,廖府如今只有廖春华一个活着?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说是躲在箱箧里才活了下来,详细的,那个官兵头子也不是很清楚。”
    “竟只留了这么一个活口……”闵幼株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道:“是谁?会是谁做的?谁跟廖家有这么大的仇怨?”
    德顺想了一下道:“廖老太爷任翰林学士时,是出了名的和善。家中两位少爷也是做事妥帖的,廖家几乎找不到什么仇敌啊。若说真有,算起来也只有他……”德顺朝闵琨的住处指了指,闵幼株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
    廖家最能招人恨的也就是出嫁的廖氏了。但若要对她报复,闵府是首当其冲了,其次才是她的娘家廖府。若真是因为她以前做的那些事,闵府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难道是廖府有不足与外人道的仇敌?
    闵幼株用手抚了抚额头,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之前做的噩梦,无故被灭门的廖家,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在这样焦躁不安的气氛中,闵府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闵幼株回屋洗漱时,安排德顺去外面再打探打探消息。之后众人吃完早膳,忙完事情,刚打算睡个回笼觉。德顺却在此时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闵幼株第一时间便让德顺到她院子里来。随后各人坐定,德顺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被灭门的廖府中多了两具尸首。两人都被划花了脸,辨不清身份。其一是个还算年轻的妇人,其二则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怪胎。
    “怪胎?什么怪胎?”
    德顺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听说是个男女同体的怪人。”
    “男女……同体?”闵幼株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惊悚怪异的表情。就连延陵子华也道了句:世所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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