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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尘的外婆被转到了江州市医院,这里的专家看过后,决定尽快为苏外婆手术。
一直到苏外婆手术前夕,苏外婆唯一的儿子也是苏尘的舅舅葛父才出现在医院,苏尘舅妈和葛博一直没有出现过。
葛父是一个老实懦弱的男人,因为被葛母管得格外严,他说话时都给人唯唯诺诺的感觉。
他见到苏尘后,避开苏外婆和他道:“你舅妈和你表弟不过来,你也不能怪他们,之前那事你做的的确不对,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只是和人开个玩笑,不至于闹成这样。”
卫嘉琪人没了,最近苏外婆这边又马上要手术,苏尘还真没空去问葛博指使人抢劫卫嘉琪的事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但他坚信喻父肯定会秉公处理的。
苏尘太累了,不想和葛父多说话,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听了自己妻子儿子的话,也不会相信别人说的话。
葛父见他没反应,还以为他认同自己的话,又从包里摸出一点钱来给他,“我知道妈最近手术要花不少钱,我们家的钱都在你舅妈手里,舅舅就只有这些钱了。”
苏尘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舅舅手上的钱不会超过五千,对于苏外婆的病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他没伸手去拿。
葛父见他不拿,跟着就又把钱放回了自己的包里,开口道:“我知道这点钱不顶事,但我真就只有这些了。其实你外婆这些年种的果树还是卖了不少钱,她应该存了一些钱。”
苏尘刚才一直没说话,这时冷笑了起来:“舅舅,你说的是人话吗?外公很早就没了,是外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你要是没钱,就是卖房子你都该给她治病。还有,你真当我不知道,她那些果树种的好,可只要是舅妈叫人来运下山卖的,最后钱到底进了谁的包里?”
葛父面色涨红,可还没忘了他是长辈,嘀咕道:“我给你钱你不要,我还真能去卖房子啊?你弟弟也一天天大了,我和你舅妈还得凑钱给他重新买房,要不然谁愿意嫁给他?”
苏尘摇了摇头,猛然间觉得他外婆比他活得更辛苦。
苏尘暑假打两份工挣了一些钱,他提前算过,只要他省吃俭用,这一年的学费和这一学期的生活费应该够了。可这些钱这几天全部给苏外婆交医药费了,而且医院已经又在催他交费了。
傍晚的时候,葛父走了,苏尘留在病房里守着苏外婆。
苏外婆现在住的仍旧是双人病房,她隔壁床的老太太同样查出得了癌症,比苏外婆还严重,但人很乐观,两个老太太凑到一起说说笑笑,没人能看出她们得了这种病。
到了半夜,苏外婆睡不着,她让苏尘帮她找她带来的小包。
苏尘找到包就递给了苏外婆。
苏外婆拉开拉链,摸出了两个存折,一个是定期,一个是活期,她把活期递给了他。
“这上面是我每个月的养老金,你拿着。这都要八月底了,你也差不多该去学校报到了。”她又把另一个定期存折给了他,“这上面是我现在除了每个月还会上账的养老金外,其余所有的钱了,你去全部转成活期,重新开一张卡还是怎么样都随便你,以后这笔钱就给我治病,多的钱你拿着用。”
苏外婆的养老金是当地一次性买断的养老保险,每个月是会收到一笔钱,但钱很少,她大概也知道这笔钱拿给苏尘也根本不够他在帝都每个月的开销。
苏尘帮她把存折又都放回了她的包里,开口道:“你不用把钱给我,我到帝都的机票已经买好了,过去后我会找工作的。学校里有食堂有宿舍,我每天吃住都在学校,也用不了多少钱。”
苏外婆问他:“那学费怎么办?”她知道这孩子给她交了医药费,肯定没钱了。
苏尘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大学的学费不是一开学就必须交,我迟点交没事。”
苏外婆有些怀疑:“你没骗我吧?”
“我怎么敢骗你?”苏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算轻松,“就是我走了我不放心你,我其实想你和我一起去帝都,虽然江州的市医院也算全国出名,但肯定不如帝都的大医院。”
婆孙俩其实都明白,就他们现在这样的状况,能让苏外婆治病就算不错了,要去帝都接受最好的治疗根本就是奢望。
苏外婆握住他的手,“这样已经很好了。”
两人到最后都没有太过勉强对方,却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苏外婆手术后,恢复得还算不错,就是肺上的手术需要开胸,苏外婆身上的疤痕看起来格外吓人。
苏外婆比她隔壁床的老太太迟了两天手术,但恢复的比对方还好,连她的主治医生都夸她厉害。
苏外婆豁达道:“是因为年轻时候做惯了农活,老了有时候也在田里忙活,身体差不到哪里去。”
苏外婆恢复得好,一个星期后出了院。只是手术并不是结束,之后还有漫长的化疗。
苏尘最放心不下的也是苏外婆做化疗的事,还是苏外婆安慰他:“你就放心去读书吧,我现在还能照顾自己,要是我化疗后太难受,我就让你舅舅过来。虽然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后,回来看我都很少,但他到底是我儿子,不至于陪我去医院化疗几次都不愿意。”
苏尘还算了解他舅舅,只让他陪着,不让他出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况且现在他看着苏外婆的精气神的确还不错,这个病或许也未必有那么严重,当初他妈妈离开得很快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得到治疗。
苏尘感觉到自己似乎还有能指望的事,虽然还是难过,但也不是前一阵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在苏尘要离开江州的前几天,喻思甜来找了苏尘,又提了两人一起去帝都上学的事。
苏尘仍旧拒绝了,他这次把话说得很直白:“班长,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感激高中这三年你一直挺照顾我的。有些话说得重了大家都没脸,但我的确对你没那种心思。我们俩不要走得那么近,也能减少对你的伤害。”
喻思甜本来不想戳人伤疤,但听他这样说,一时没忍住,“可是她已经走了,你打算以后也一直不谈恋爱吗?”
苏尘无奈道:“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但我现在确定我不想,我觉得谁都比不上她。”
喻思甜抿了抿唇,想干脆告诉他实话,又总觉得她和苏尘现在都才十八岁,以后不一定毫无可能,但她要是现在说了,他到了帝都后,肯定会立刻去找那个人,她也就再无机会。
喻思甜开口道:“苏尘,我听我爸说,帝都那边来了律师,说是全权代理琪姐在这边的事。葛博估计也被吓到了,突然供出说之前抢劫那事不是他指使的,而是岑元。岑家最近也倒了霉,我听另外的人说,以前岑家因为自家女儿嫁了个有钱老头整日里高人一等的样子,结果那老头因为手底下房地产项目的房子出了问题,都上社会新闻了。”
苏尘微微颔首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葛博没事的事,他之前就听他外婆说了。苏外婆偏疼他,但也不是完全不在意葛博这个孙子。指使人抢劫这事还真不小,说出去都会说这人品行有问题,在周围也算是名声臭了。
可葛博没事,苏尘舅妈仍旧对他恨之入骨的样子,总觉得他合伙外人一起欺负了他儿子,从来没想过葛博自身的问题。
苏尘就快要走了,也不想再和这家人有过多的瓜葛。
苏尘离开嘉县前,又去了他和卫嘉琪去过的几个地方。
他去羌寨的时候,碰巧又碰见了上次那个赶羊的小孩儿。
小孩儿记性好,看见他就问:“你女朋友呢?”
苏尘回道:“和我吵架了,还没哄好。”
小孩儿嫌弃他:“笨死了,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苏尘问他:“那你教我该怎么做?”
小孩儿回:“当然是虚心认错。”
苏尘又问:“要是认错也没用呢?”
小孩儿皱眉想了一阵,回:“那就跪下。”只是他说这话时明显也不确定。
苏尘笑了笑,又给了他几颗糖。
小孩儿把糖放进嘴里,“这糖还挺好吃的。”说完就和他挥手走了。
苏尘又从包里摸了颗糖出来,剥开糖纸把糖吃进了嘴。
这个牌子的糖是他十四岁时,卫嘉琪为了哄他给他的那种糖。那时他家里出了事,班上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他性格一直比较孤僻,但因为成绩好,老师喜欢他,班上很多女生也喜欢他,就有一些人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那一阵总是想方设法欺负他。
苏尘家没出事时,家里条件也挺好,他妈妈给他报了什么舞蹈班,跆拳道班,同龄人里打架他从来不怵谁,但一个人始终敌不过人多。
他被人围的时候,被当时高中部的卫嘉琪碰见过两次,她帮他吓走了那些人,还放了不少狠话,他也是那时才知道一个女生还能在学校里混得没人敢惹。那两次两人分开前,卫嘉琪都给了他同一个牌子的糖,他都不舍得吃。
这些事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只是她全都忘了。
苏尘离开的前一天,去了他和卫嘉琪看过日出的山,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想过看日出,但还是沿着他和卫嘉琪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
山顶的风很大,树下嶙峋的石头还在,他坐在大石头上,想起那天他和卫嘉琪说的话。
他说,日出代表开始,而他们俩也才开始,还有很长的路能走。
那时,他以为很长的路是一辈子,却不想日出那么短暂,而且日出就注定了日落,这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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