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冥》第四十六章 屠屠家的诅章咒

    屠天来到未央宫,站在门外,伸出手去,却久久未能推开那扇门,手僵在空气中,仿佛这扇门被布过仙禁一样,让他不敢触碰。
    “是天儿吗?”门中传来母亲的声音,依旧是那个最熟悉的人,声音中带着惊喜,带着担忧,带着颤抖……“娘知道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娘知道的。”
    然而久久沉寂。
    我该让娘亲看一看我,摸一摸我,我凭什么不能推开这扇门?我想念她,我想抱抱她,我想被她抱在怀里在额上亲上一口——我还有多少时日?我还有好多时日不能见她?不,我的时日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可是我能见她吗?她看到我会不会更难过?会不会乱了她的平静?会不会又让她再一次为我流泪?“娘亲你……”
    “娘过的很好,天儿不用为娘担心。为了你,为了银雪国,娘不能和你见面。天儿,你走吧。”
    门里门外,手紧紧贴着,却触摸不到。娘亲的心跳,娘亲的呼吸,娘亲温暖的体温,娘亲的眼泪他都能清晰无比地感觉到,却只因为隔着半寸门,就好像隔了一座天,隔了一个世。
    他被命运追着,他在努力跑着,他越来越强大,却越来越无力。他拥有一整个国,却只能给娘亲一个笼子;他有勇气与天地抗争,却没有勇气让娘亲见上一面;他有资格追逐永恒的天道,却没有资格给娘亲片刻幸福。
    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究竟该怎样?
    ……
    久久,久久。
    屠天终于还是走了。他看见娘亲坐在了地上,泪水不断地流出,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屠天的心好疼,好疼。他的泪好烫,好冷。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典库门前。四周冷清清的,一个守卫也没有。
    他回过神来,发觉了异常。
    “是谁在捣鬼,出来吧。”
    “屠王好神觉!贫道有礼了。”
    “白翁?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地方吗,怎么今天有空来造访,找我有事吗?”
    来者正是白头翁。曾经协助老国王策划一切,并且扶持屠天登上王位。
    白头翁面有忧戚,打量了屠天半晌,才説道:“我来一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二来也想帮你一把。作为一个孩子让你独自承担这一切,真的很不容易。”
    白头翁指着典库道:“你以前经常来这里,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屠家的每一代王,都会有一次身不由己进入典库的经历,那是因为我们屠家人必定悲伤,是我们血脉中的诅咒被悲伤唤醒而召唤我们,这里藏着屠家最古老的秘密,那是一个最恶毒、最悲伤的诅咒,是它在引领你前来。”
    “我们?难道你也是屠家人?”
    白头翁叹了口气,説道:“我与你的爷爷是亲兄弟。当年我们有八个兄弟争夺王位,最后就只剩下了我和他,他念在我与他一母同胞的份上,不愿让母亲伤心而没有杀我。我那时心灰意冷,于是弃族而去,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我的恩师天机真人,从此走上了修仙路。
    “你是天机真人的弟子?”
    “正是。”白头翁道,“我学道太晚,而且资质驽钝,所以直到现在也才只修到元婴境。除了略通一diǎn算命本领,其他完全比不上年轻人。这次是门主回春真人和恩师天机真人共同授命,让我前来带一样东西给你。正巧看到你失魂落魄地往这边走,我便猜到了一个大概。这也算是天意吧,或许我能为你多揭开一些屠家古老的谜。你先把这个玉佩戴上吧。”
    “这是什么?”
    “百兵的镇派重宝,阳魄!门主知道你正在修习一门绝世魔功,怕你为它反噬,所以把阳魄赠给你。两位真人希望与你结下善因,待将来救百兵一劫。”
    “百兵会有什么劫?”
    白头翁道:“不知道,这是恩师的一个预感,却推算不出。你在百兵时,许多老辈都曾在你身上推算过,想摸清你的底细,可最终一无所获。恩师尝试的时候,却遭到了莫名因果的反噬,受了暗伤。他没有告诉别人,只与门主商量过,他们觉得你身上有很多变数,有可能影响到天地的气运,所以不惜拿出至宝来与你结一段善缘。”
    屠天默不作声。
    白头翁道:“你也不要把所有老辈都想得那么势利,他们固然有一些自己的打算,但是发乎诚心想帮你也是不假,否则也就不会让贫道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了。”
    屠天向前走去,推开典库的门。
    恍惚间,一个女子的声音飘飘忽忽钻入他的耳中。
    “……父子相仇,弟兄自残,父子相仇,弟兄自残……”
    他顺着声音一直来到一根极其粗大的红漆柱子前。
    他抬手,五指抠入木柱中,用力一拔,整座典库都跟着颤抖起来,dǐng部坍塌了一大片。
    屠天不顾飞扬的尘土和砸下来的瓦片、栋梁,俯身将柱坑里的一个罐子取了出来。
    罐子上面贴着满满的符纸,朱砂线条像恶鬼的面孔一样可怕。
    白头翁挥手将周围的障碍和尘土清空,急切説道:“不要打开它!”
    屠天的手顿住。
    白头翁道:“一旦打开它,屠家的男子将全部发狂自杀。你不该把它取出来。屠家先祖封镇它一定是有道理的。”白头翁从废墟中攫出一副画轴。“你应该看的是它。”
    屠天看过这副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一个美丽女子的肖像而已。笑容灿烂,倾国倾城,是一个天真烂漫、古灵精怪的年轻女子。
    白头翁震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液洒在画上。
    “你再看。”
    画面变了,女子的笑容依旧,却从眼眶里流出猩红的血泪,诡异、森冷。
    旁边的空白处逐一出现血字。
    奸屠负我,百世之约,情之切切,言之凿凿,一朝尽弃。
    为求长生,血祭故土,毁我道行,灭我神魂,杀我亲子。
    我咒屠氏,父子相仇,弟兄自残,天地不终,此咒不消。
    女子凄绝狠厉的声音伴着血字从画轴中飘出,钻进屠天的耳朵。屠天七窍溢血,浑身冰寒,心中无限恨意。
    “屠王,收摄心神,不要被它影响。”白头翁断喝,从屠天手中夺走画轴,卷了起来。
    “她説的是真的?”屠天问。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不曾止住。
    “屠王,贫道不知。这个卷轴只有少数几个屠家人知道,一直是屠家的绝密。你的太爷爷和你的爷爷曾经都想毁掉它,我在旁边亲眼看着,可是即便把它烧成了灰烬,它也会再次出现。我们屠家人父子向来不和,同胞也总是难以共存,这确实是真的。这些其实不是我想告诉你的,既然你问到了我也不能隐瞒。我想,所有的答案都应该去天封湖寻找,毕竟那里是屠家的祖源。你是唯一一个祖血觉醒的人,或许能够寻找到它的位置。而且,你也有义务帮助屠族消除这个诅咒,不然我们的子孙后代仍要在诅咒中代代轮回,无休止地重复前人的血泪。”
    “觉醒的屠家血脉吗?难道屠家先祖曾经是仙人?”
    屠天抱着那个贴满符咒的罐子,莫名的哀伤一阵阵透体而入,血泪仍旧在流。
    “屠王,守卫们过来了,贫道就此告辞,希望你真能打破自己的命盘。至于屠家的诅咒,贫道已经把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假如将来有需要,贫道一定全力相助!”
    白头翁踏上飞剑,瞬息间飞出了王宫。
    “末将来迟,让大王受惊了。”齐守国把屠天护在身后,拔剑戒备,喝道:“仔细搜查,发现刺客就地格杀!”
    “遵令!”
    屠天朗声道:“不必了。典库是我弄塌的,刚才飞走的是一位朋友。你去通知佑臣,让他再建一座新的典库吧。”
    “是!”
    屠天抱着罐子大步离开。
    “你知道这是什么符咒吗?”回到寝殿,屠天向妖鬼魔请教。
    妖鬼魔远远地看着,不肯靠近。良久后他收回妖瞳,摇头道:“好可怕的一个玩意儿!这到底是什么?你从哪里弄来的?”
    “你怎么问起我来了?先回答我,这些符咒代表什么意思?”
    妖鬼魔道:“我从未见过,一定非常古老,和莫老弟的那些黄纸符有diǎn相通之处。但是相比之下,莫老弟的那些就是xiǎo孩子的玩意儿,而罐子上的这些则是真正的灭魔利器,每一张都能抵得上一座绝世仙阵。”
    “你又不是魔了,怕它做什么?”
    妖鬼魔一呆。“对哦。唉,惯性了,纯粹出于本能。不过我劝你最好离它远一些,上面的符咒不针对凡人,但是那个罐子本身就有问题,诅咒的气息太浓了。跟它沾上因果,绝无好处。”
    “逃不掉,它是屠家所有人的因果……”
    妖鬼魔听完后,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我混迹仙魔妖三界的时候,没有听説过哪个仙人姓屠。要么他不是仙人,要么就是很古老的仙人,古老到早已被世人所遗忘。听説红尘星原本没有人类,整个星球都被洪荒蛮兽所主宰,説不定你们屠家先祖就是第一批神秘来客中的一人,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就可怕的要命了,怪不得你xiǎo子的血液那么渗人呢。”
    屠天叹气:“如果真是那样,诅咒屠氏的那个女子就更可怕了,一diǎn化解诅咒的希望都没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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