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馨真人听到屠天的话,浑身一颤,眼眸从沼泽中收回来,神情更加决绝。
“你的心很明澈,能够映照人心,真的很不错。但你只説对了一半。”月馨真人抬剑,指着屠天,“他是一个弃婴,我收养他后一直视他为自己的孩子。我在修真以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有过丈夫,生过孩子,可是他们都在战乱中被杀死了。青涯与我的孩子长得特别像,我一直觉得,他就是那孩子转世来的,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可是你却再一次让我体验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再一次剥夺我的希望!”
屠天道:“是你们非要置我于死地。”
月馨真人diǎn头:“没错!我知道他嫉妒你,所以我会让你陪着他,一起沉入这片沼泽。这样,他有了恨的人,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屠天diǎn头:“好。我会把你留在这片沼泽,让你继续宠溺他。我绝不会被你杀死,因为我的娘亲也会为我心疼。”
“杀!”屠天剑尊树扫出,无匹剑气涌向月馨真人。经过这一次蜕变,剑气明显有了质的提升,不再散乱虚耗,并且显化出了法相,是一柄冰蓝色巨剑,寒意极浓,却给人灼痛感,那是“玄阴天焰”。
“死!”月馨真人飞剑斩来。
两人谁都没躲,都是巅峰一击,一招就能判出生死。
静悄悄地,两道剑光撞在了一起,月馨真人的飞剑燃烧起青焰,冰蓝巨剑一往无前。
刷!
轰!
二人同时横飞出去。
屠天断了几处玄阴骨,但是斗志昂扬。月馨真人心甲破碎,胸口被洞开。里面结出层层冰渣,又有青焰燃烧。
一个一模一样的月馨真人从她的dǐng窍飞出,持剑向屠天扑来,而肉身则栽倒在地。
这就是大乘期的元婴?果然神妙,与真身一般无二,修到这个境界,相当于一个人有两条命。
屠天并不畏惧,虽然能够动用的玄阴天焰已经被刚才那一击耗竭,但他还有别的手段。能杀她第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他唤出凶琴,抱着它冲到元婴跟前,与她贴身搏杀。
元婴的速度比肉身快了无数倍,但是屠天的神觉同样敏锐的可怕,尽管几次被她斩中,但都没有让她伤到致命部位,而凶琴则能重创于她。
元婴脱离身体本就脆弱,况且她的心甲已碎,被凶琴砸了几次,已有了崩裂的迹象。
忽然,屠天感到惊悚莫名,急忙飞退。
轰!
一只巨掌从天而降,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拍出一个整齐的掌坑。
“铧辰子!”屠天怒喝,望向天空。
“孽畜,竟敢直呼老夫名号。”
月馨真人也怒极。“铧辰子,你早已隐匿在此?”
“哈哈,不错。你们打的那么欢快,老夫不想打扰,现在两败俱伤,老夫来收拾残局。”
“你休想,他是我要杀的人。你速速退开。”月馨真人怒喝。
铧辰子哈哈大笑。“月馨,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本跟老夫説这大话吗?老夫不仅要杀他,还要收了你的元婴。仙琴初成,威力不显,正好拿你来献祭开锋,这样才够完美。”
“你、你胆敢犯忌!不怕天下修者共同讨伐于你?”
“笑话,只要老夫得到仙琴,还有这xiǎo子身上的那件大造化,谁敢来找老夫麻烦,一律灭掉!”
铧辰子探爪又向屠天抓来,那只手掌气息实在可怖,跟在百兵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屠天暗骂,这个老家伙在百兵时心存忌惮,不敢下杀手,此刻却招招不留余力。
他自知绝对无法匹敌一个全盛状态的大乘境高手,一招都不敢硬接,只全力逃跑。
“禁锢!”
铧辰子喝道。
屠天感觉,周围空间凝固,他怎么跑都好像还在原地。
大手又抓来。
屠天抱着凶琴向它砸去,发出一声巨响,然而大手只轻轻晃了晃,完好无恙。
“孽畜,之前不过是逗你玩玩,真认为老夫的金阳手那般不济吗?”
与此同时,月馨真人持剑斩向铧辰子。铧辰子另一只金手将其挡住,斗了起来。
“臭娘们,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找死吗,老夫成全你!”
他从口中喷出一口xiǎo钟,刹那间放大千万倍,将整片沼泽都笼罩起来。
铛、铛!
钟声敲响,连天地都开始剧烈震颤,钟波席卷过的地方,巨石爆炸,草木枯萎,沼泽向外蔓延,都化成了稀泥。
月馨真人的元婴出现大量裂痕,溢出的精气神被大钟夺走。
屠天也被擒入了金掌中,无力反抗,全身骨节被捏地嘎巴响。
“xiǎo孽畜,不要挣扎了。你的这副玄阴体实在让老夫心动,若是炼成一具战偶,价值不次于一部仙典,将来有可能成长为仙阶战偶。”
屠天无比恼火,説到底还是身体不够强横,如果能有更多的玄阴天焰,这老匹夫岂敢如此轻视他。况且玄阴体刚刚修成,没有充足的时间来巩固,才会被他这样捏在手里。
“铛、铛、铛……”
大钟仍旧在响,月馨真人的元婴被震得四分五裂,一缕缕纯净的精气被大钟夺走。
“铧辰子,我不会让你如愿!”月馨真人已经裂开的元婴猛然聚拢,骤缩成一团。
“臭娘们,你想自爆?”
铧辰子大钟急速压下,想要阻止她。
然而月馨真人早在华辰子现身之前就准备好了自爆,想要以这种手段来绝杀屠天,极为凌厉果决。现在华辰子想要阻止,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轰!”
大钟呜地横飞了出去,铧辰子也受到了冲击,大口咳血。连攫着屠天的光掌也崩碎。屠天飞速掠过月馨真人的尸身,一把将其捞起,扔进了沼泽泥潭中,应了先前的承诺。
而后顺势将她的飞剑和空间戒捞到手中,调转方向开始逃跑。
飞了一段距离,屠天居然又折返回来,趁着铧辰子陷入短暂的虚弱,没空追杀他,他竟大着胆子冲向那口变回原貌落在地上的金色xiǎo钟。
华辰子恨得牙根都痒痒,却只能眼睁睁就看着。
屠天将它抢到手中,然后亡命飞逃,前往无战城。
路上,屠天分出大量神识,将铧辰子寄托在宝钟里的神念斩杀殆尽。他想的是,这件法宝如此厉害,绝不能再让它回到他的手中。
无战城已经遥遥在望,临近它时屠天竟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诧异不已。
这座城并不大,方圆几十里而已,但却相当繁华,滚滚的红尘气从城中溢出,直冲霄汉。将一切仙灵都逼走。
难怪修仙者都要避居深山大泽,原来是这个原因。这是天眼修成后,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红尘俗气。远远看起来,如火山喷发一样,又恐怖又美丽。
越是靠近,屠天的那种熟悉感越强烈。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没有来过,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自己身上的秘密真是有够多的,又是老和尚,又是偶尔做的那种怪梦,让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谁了。
他经常梦到有一个孩子隔空凝视着自己,既亲近又排斥。在那孩子身周披挂着无量血海,血海里有数之不尽的身影,面容苍白而恬静,寂静无声,仿若一朵朵即将绽放的花蕾,亦好像正在安详逝去的英灵。
两个身影从无战城冲出,迎了上来。是妖鬼魔和青年散修。
“还顺利吗?”青年散修问。“我就説那些老辈们不会太放肆吧,明目张胆击杀xiǎo辈是会引起公愤的。姚兄未免也太xiǎo心了,连布了两座杀阵,差diǎn把我耗干。”
妖鬼魔一双妖瞳凝视了屠天半晌,摇摇头,道:“我不知这套説辞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那都是古时候的规矩了,现在的老辈可没那素质。你看他这副狼狈样子,像是顺利过来的吗?衣服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屠天道:“第二座法阵布在哪里?我们赶紧过去,路上再跟你们细説。”
妖鬼魔道:“这座城往东走数十里有一处古怪的地方,我就把它布在了那里。”妖鬼魔被屠天带着飞行,边説道:“据城中的百姓説,那是无战城的旧址,七八年前发生了恐怖事件,整座城都给夷平了。原本是有一口仙井的,自那以后也废了,不时冒出血水,还有婴儿的啼哭声,人们不敢再在那里居住,就重新选址建成了现在的无战城。我去查看的时候,发现确实古怪的很,那血水和婴儿的哭声能把人惊得汗毛倒竖。我是特别了解的,里面有仙血的味道,而且是上千仙人的血,简直比远古的仙魔战场还要恐怖。我在废址外布下了一座xiǎo型杀阵,与废墟里面相互牵引,坑杀几十个大乘期都没有问题,就怕他鼻子太灵,不敢追来。”
屠天道:“放心吧,他肯定会追来的,他胜不过自己的贪婪。”
三人飞到无战城旧址外,屠天的熟悉感更加强烈了。难道真正的源头在这里?他猜不出个所以然。令他熟悉的不是某个事物,而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因果牵连。
屠天转身,看着青年散修道:“你既已知道我的遭遇和面临的危险,还愿意冒死与我并肩战斗,我认你这个朋友。如果此役结束我们都能活下来,你可以去银雪国找我。我的真名叫屠天。”
“你姓屠?王室的那个屠家?”青年散修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表情意味深长,难以琢磨。
屠天道:“我是银雪国的新王。”
“哈哈哈……”青年散修忽然弯腰笑了起来,似是极为开心。
他説道:“我是东都的殷子冲!”
东都,殷子冲?东都之王第十三子,最受器重,将来最有可能继承殷氏家业的王子?
屠天愕然,两人面面相觑,而后哈哈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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