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你工作那么出色,怎么会想走呢?这个事我可不能擅自批,等吴总和刘助回来再说吧,好吗?”她搂着我的肩膀亲热的劝我,我知道,她不可能不知道我和诚的传言,不会轻易批准。
“那也好,”这不过是形式上的事,但是总该让她有准备。
“于总,您还是做招新的总裁秘书的准备吧,我等吴总刘助回来会和他们当面说,我是肯定要走的。”
她一脸的不相信,还是非常热情的挽留。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进他的办公室,那里有他的气息。他在小卧室也有衣柜,里面四季衣物全都有。他走了,首席运营官暂时负责,我清闲的很,基本没事可做,当初他想带我一起去法国,我拒绝了。
“班婕妤还知道不和成帝同辇,你是去谈项目,我去不伦不类。”
“好,你贤惠,下次带你一个人去。”
我打开衣柜,看着他的衣物落泪,曲终人散,那是华美而又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凉,我注定要与他劳燕分飞,隔海相望。站在衣柜前我抓住他的一个体恤衫的袖子不停的流泪,哭的浑身发抖。
我想起在大学旁听一个很有名气的老师讲社会学,他说中国从来没有欧洲的贵族制度也没法培养出真正的贵族,因为培养一个真正的贵族要经过三代,中国人总觉得有钱了就是贵族,一旦有了钱却立刻迷失自己,暴富之后殊途同归的会开始吃喝嫖赌、纸醉金迷,总是逃不脱富不过三代的魔咒。诚的确曾有过他说的一些缺点,但是他还有着其他一些有钱人没有的社会责任感,比如一直对西部教育的投入,这点我很钦佩。他和我说过他的祖辈在那里浴血时,那里的百姓给了他们无私的援助。可建国这么多年那里依然穷困不发达,他认为教育是改变那里的根本途径。他总说不够,太不够,杯水车薪而已。他也和我说,欧洲的贵族之所以是贵族,而不仅仅是富人,在于他们在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前懂得让步和付出,而中国的富人基本是暴发户心态,缺少这样真正的贵族气质。
他说在美国上高中那两年,对大部分美国人有信仰这点很有感触,现在的中国人很多没有真正的信仰,只信名利金钱,浮躁,投机取巧、自闭、僵化,既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也很少自我检省,这是民族的劣根性。可见他没彻底迷失自己,他也说自己以前的一些风流韵事是未能免俗。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从不歇斯底里的吵闹,也不要这个要哪个,对物质极低的诉求对精神世界的渴求让他吃惊,他说我真的很“奇怪”,因为他很长时间认为现在的女人都物化实际的不行,只有我没贪欲,一心读书学习。
我把那件体恤衫取下来,用衣服捂住自己的脸,那上面有他的气息,是我已经熟悉的气息,绝望完全占据了我,进卫生间把它泡到面盆里,慢慢的洗涤,一想到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洗他的衣服,眼泪又滴滴滑落。妈妈以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在一起都九个多月了,一饭一菜的恩情,一天一天的相守,他是我的唯一。却不属于我,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王子和灰姑娘怎么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是童话。
那几天每晚孤零零的回自己的家,我都很晚难以入睡。想他想自己的未来,只是我不再哭泣,我对自己说等他回来也不要哭了,再也不要哭了,妈妈说过:弱者只能被一时同情,上帝也只救能够自救的人。既然不能和他相守,就留给他微笑离去,爱他我无可怨尤,虽然在他妈妈眼里我是丑陋的毛毛虫,可是我一定会有羽化成蝶的那一天,诚,我要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北京。
我不想回忆他回京之后我们之间的反复纠缠和争执,我只记得我的辞职和离开让他误以为我是以此为要挟为了结婚。他那样想不奇怪,我已经没有力气和必要去和他解释了。我只想着离开北京,就在那几天我等到了耶鲁的录取通知书。可是我还想要他的孩子,我也知道这样做对孩子而言不是很公平,但是我下了决心。
他来找我了,他还是来找我了,在我家楼下,在自己的汽车里睡着了,一脸的疲惫。那天我去大爷家送钱回来,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在车里等我,我站在车外,震惊不已,也心疼不已,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倨傲的总裁,那个一贯风花雪月的男人,和我一样陷在感情的漩涡不能自拔。我敲敲他的车窗户,他醒了,象个被惊醒的猎豹一样愤怒的看着我。我几乎是被他拉上楼的,他一连串的问题让我知道他的担心牵挂和不安。诚,难道这一段我会好受吗?你离开短短的一周多,我就瘦了四斤,食不甘,夜难寐的我就象在炼狱里挣扎,只是你没有看到我的泪水和痛楚,我要走了,要永远的离开你,可你还一无所知。
那个清晨多年以后我有些记不得细节,我们的儿子晨晨可能就是在那个清晨里孕育,十个月后我在黎明时分生下他,十个月前我在诚的怀抱里剧烈的被爱。我们在一起九个月我第一次那样问他,
“诚,你想要我吗?”
他似乎很平静的抱起我,把我放到他买的那张西式大床上,自己去卫生间冲洗,我盖上被,解脱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他掀开被搂住我,
“我昨晚洗的,再去洗洗,”我想起身,
他不松手,也不说话,象个孩子似的贴在我胸前嗅我身上的味道,然后覆盖上来,委屈而又伤感,
“我早想你了,你才想我吗?”
我微笑着看着这个男人,用手抚摸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后背,“诚,我想你,我想你想的浑身都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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