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岳的手掌上,新旧伤口迸裂,殷红的淡金色鲜血大量涌出,将死者之书浸染在其中,点点滴滴的鲜血,沿着书页的边缘洒落在地面上。
点点滴滴的鲜血汇聚在地面上,逐渐形成一汪小小的血泊。
虽然血水浅浅的一层,但却深不见底。
那些血水,似乎开始了凝固,渐渐改变了它原先的色泽。
起初,明岳和难民们都没有发现异样……
片刻之后,那些滴落下来的血液开始闪烁着幽黯的光芒,血液中原本的金红色彻底消退,变成了漆黑如墨的乌黑。
黑色的血液在地面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表面起伏不定的冒起泡,似乎已经沸腾了……
不祥的黑色,让周围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呼。
更让大家恐惧的是,那些黑色的血液在蠕动着、颤抖着,慢慢开始直立起来,矮墩墩的像是一个人类的形状。
但是这明显不是一个人类,因为那些血液组成的生物,头顶上有一个长长的弯弯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辫子,但是比辫子更整齐、更尖锐……
明岳自己也傻了,但是他很快明白过来:那根长长的、弯弯的东西,应该是死神的镰刀。
在平民们的惊呼之声中,那团黑色的血雾终于凝结成形——这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人类’,他的身体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长袍中,容貌被大大的斗篷所笼罩、看不清真实面目。
死神的肩膀上扛着长长的镰刀,那围观的百姓们心底冒起一股寒意,他们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却不由自主的纷纷跪倒行礼……
明岳向冥神恭敬的行礼,并准备说几句祈祷的话语。
笼罩在黑袍之中的死神抬起手,制止了明岳的靠近:“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很忙。”
死神的语气冰冷平淡,明岳虽然看不到死神的容貌,但他有种直觉:对方并不生气。
明岳恭敬地向死神殿下行礼:“尊敬的冥神殿下,您的信徒们衷心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这里的一切我已经知晓,”死神的声音依然是冷冰冰的,让每一个围观者的心如坠冰窟:“但是明岳,你把生死大事当成什么?一颗仙丹就可以解决的小事?还是可以通过撒娇耍泼就能够解决的面子问题?”
明岳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道:“殿下,可电视电影网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生与死的平衡,可不是庸俗的剧情。”冥神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怒气:“如果每个人都想通过神仙之术复活自己,那么各个位面岂不是要大乱?”
明岳捧着死者之书虔诚的说道:“殿下,每一位神灵都有自己的信徒,求求您网开一面,响应冥教信徒们的血泪祈求吧。”
手持镰刀的冥神缓缓转动着身体,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百姓,最终停留在汤家娘子的尸体上:“生与死之间,没有廉价的施舍。如果想要这个女人复活,必须要有足够的祭品。”
汤生一听急了,他下意识的大声喊道:“还有我的孩子呀……”
冥神的话显然还没说话,他不悦的哼了一声,所有人感到心房上仿佛被人锤了一拳,纷纷惨叫着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明岳差点晕倒:尼玛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汤生这么不要命的。
明岳捂着汤生的嘴巴笑道:“殿下,你需要什么祭品尽管说,反正我估计金银珠宝之类的玩意您肯定看不上……”
“生与死的平衡不容打破!”冥神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果要复活这两个人,就必须用另外两个人的性命来交换。这两个人的生命,便是供奉给我的祭品。”
一命换一命?
听起来很公平,但却让人心头发冷:有谁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来复活别人?
但这个世界依然还有不求回报的真爱,汤生和他的父母不约而同的喊道:“我愿意,我愿意当祭品!”
老泪纵横的汤家父母拦住儿子:“阿汤,你还年轻,留下来照顾你娘子和我们的小孙儿,爹娘这条老命,便跟着这位大人去吧。”
说着,汤家父母推开儿子,颤巍巍的跪在冥神面前:“这位老爷,请动手吧。”
“你们确定要交换生命?”冥神黑雾笼罩的面孔对着汤家父母,语气无比残忍:“你们的生命还有二三十年,现在就是回归冥土乐园,你们会不会感到惋惜?”
汤家父母摇头:说实话,他们已经五十岁上下,对于生死早已有了平凡人的一份觉悟。
“身为神明者,会奖赏虔诚而勇敢的信徒,”冥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赞赏和笑意:“虽然冥土乐园中没有活着的信徒,但是我也不吝于奖赏那些忠直正义者。”
“不论哪个位面,不论哪个时空,”冥神缓步走到汤家娘子的面前,他抬起镰刀轻轻一挥:“信我者,皆得永生!”
两点暗弱的光芒从镰刀上飘了下来,轻轻落在汤家母子的身上。
数息之后,汤家母子开始有了呼吸和心跳,那个皮肤皱巴巴的孩子也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啼哭。
婴儿的哭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周围的平民看到这起死回生的一幕,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朝拜。
对于这种这样的祈祷跪拜,死神殿下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扛起镰刀、伸手指了指远方,然后慢慢的朝黑暗中走去。
明岳收好死者之书,他快步跟上死神殿下的脚步,只听见死神淡淡的说道:“死者之书是用来给传播教义的,起死回生这种事,下不为例。”
明岳跟着死神殿下走出几十步远,全身黑袍的死神停下脚步,他的声音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宛如一道惊雷:“明岳,你即将前往的徐州,可能会发生威胁你生命的事情,就算你手持死者之书,也未必能够幸免……”
说着,死神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回去吧明岳,不要再为了这些无谓的事情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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