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岳大步走出州牧府的议事厅,他深吸一口气看看天空中的群星:好吧,既然皇帝和亲王不把百姓的命放在心上,那就让我这个医生去救人吧。
明岳站在院子里,心情慢慢从激动恢复到平静。
州牧府内外一片混乱与喧嚣,虽然已经是深夜,也依然没有停止。
明岳脚步沉重的来到州牧府的前院,刘校尉和钟正南大步朝他走来,钟正南的手里,还拿着一件铁片镶嵌的轻甲。
刘校尉的脸色颇为愤怒:“前前后后,调拨过来的士兵不足三百人,庆州牧到底在搞什么鬼!”
“刘校尉有所不知,”明岳叹息道:“楚王殿下和州牧大人表示,他们有守土职责不能擅离,所以只是在军中招募自愿北上的士兵而已。”
刘校尉大吃一惊:“自愿北上?哪能有多少士兵会来?”
钟正南有些尴尬的说道:“当前有二百六十五名士兵应募,大多数是家在西北诸州的。不过州牧大人打开了武库,给我们准备了很多战马和兵器。”
说着,钟正南拿着一个单子说道:“现在总共有马匹两千头,各种盔甲一千多付,马槊、步槊、弩箭,都是上好的。”
明岳皱眉算了一下,经过补充之后的庆州义军,总数在五百人左右,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一人四马,不论是战是退,都非常便利。
深夜,州牧府的灯光下,义军士兵聚在州牧府的围墙边,正在分配兵器和盔甲,这些士兵的家多数在西北诸州,他们冒险加入义军,也是想回去看看家中的安危。
看着明岳等人朝这边走来,义军士兵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充满忐忑的看着明岳等人。
大家都听说了蛮族入侵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军情,但看着校尉们的表情,肯定是非常非常的不妙。
“将~将军,”一名士兵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们有人说燕回关已经失陷了,是真的吗?”
明岳停下脚步,他沉声说道:“没错,不但如此,陇州、巴州、灵州、泸州要么已经失陷,要么危在旦夕,五十万蛮族人正在像蝗虫一样入侵我们的国土。”
义军士兵们发出一片惊呼,不少人脸色苍白,对自己加入义军的事情开始后悔了。
刘校尉怒吼一声:“肃静!”
刘校尉的嗓门大,这一声吼,在深夜里宛如炸雷一般,吓得义军纷纷住嘴。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明岳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怕了吗?”
义军的人群中,响起几声“不怕”的吼声,但大多数人听到五十万蛮族的惊人数目,脸色还是苍白如纸。
明岳环视义军士兵们:“兄弟们,你们有的是武者,有的是军人,有的是王府侍卫,咱们这里还有来自靖安县的平民百姓,你们能站在这里,就是勇敢的。”
“蛮族人铺天盖地,要说害怕,那是人之常情……”明岳缓缓说道:“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不顾皇朝之内的亲人、朋友、同胞,那还不如直接跪在地上向蛮族人磕头求饶呢。”
人群中,一个士兵大声道:“这位公子,我们不是那种软骨头鼻涕虫!”
明岳拍拍那名士兵的肩膀笑道:“好样的!咱们庆州,一日一夜间,就能拉出一支五百人的义军,而皇朝在西北诸州的千万百姓中,难道就不能有更多的义军?”
明岳抽出佩剑怒吼道:“五十万蛮族人算个屁,咱们皇朝的人口,比他们多十倍,二十倍,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也把这些该死的蛮族人淹死了!”
众人想想,明岳说的确实也没错——庆州的一个州城,仓促之间能招募五百壮士,那么在西北各州的广袤土地上,难道就不能涌现出更多的义军?
深夜中,庆州义军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听着远处义军们的呐喊,秦会之皱着眉头,似乎对那些义军的热烈情绪很不解。
州牧大人的神情不悦,厅堂内的侍卫自然心领神会,连忙去把房门关上。
秦会之背着手走进内堂,只见楚王、龙且、裴寂、公子羽,以及州牧府的一些主要官员都在房间里坐着。
众人手里捧着茶水,脸色阴沉,时不时有人抬头朝外面看上一眼,似乎生怕蛮族人忽然出现在屋子外面。
外面的义军的呐喊欢呼声渐渐变小,一个侍卫打开门走了进来:“禀告州牧大人,钟通判正在帮着那些义军张罗车马,他们似乎打算连夜出发。”
房间里的官员们互相看了看,秦会之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名侍卫见气氛有些沉闷,连忙点头哈腰的退出去,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
房间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过了片刻,终于有一名官员冷冷说了句“狂悖”。
明岳和楚王的交情,秦会之是知道的,他苦笑着说道:“骆大人,狂悖什么的就有些过了。这位明岳公子年轻气盛,不知道兵凶战祸的危险,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秦会之抬眼看了看楚王淡淡的脸色,最后给明岳的行为下了个定义:“明岳公子此举,忠心可嘉,但却失之鲁莽,显得有勇无谋。”
州牧大人既然这么说了,布政司、谍报司等官员纷纷点头附和:“蛮族哪是那么好杀的,几百人就这么没头没脑的撞上去,回头连尸骸都回不了庆州!”
“就是就是,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估计是把皇帝陛下对他的贬谪,发泄在战事之上了。”
公子羽听着这些言论,脸色异常不悦:“众位大人,明岳毕竟怀着一腔报国的热血北上,诸君这么说,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公子羽的话,间接代表着楚王的意见,官员们讪讪住口,用征询的眼神看着楚王——毕竟,这天下是你们赵家的,如何决断,还是看楚王的意见吧。
楚王的眼神中有些愧疚,有些感慨:“明岳替我们庆州去探一探蛮族的虚实,用意是好的。”
官员们纷纷点头。
“埋骨他乡什么的倒也不至于,”楚王继续说道:“这次明岳北上抗蛮,秦大人也尽量给了他们帮助。一人四马的配置,在皇朝之内可算是奢侈了,就算遇上蛮族,他们打不过还是可以跑的嘛。”
秦会之有些自得,他向楚王点点头之后,大厅里渐渐陷入了寂静。
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但官员们一个个毫无睡意。
好半天,不知道是谁喃喃说道:“也不知道边关的形势,现在到底败坏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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