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族人围着奥瑞格和几个霜狼族人兜了半圈,纷纷从马背上抄起骑弓和箭矢,朝着奥瑞格和他的族人发射箭矢。
马匹在奔驰的过程中,骑射的准确度并不算高,但黑石族人射术精湛,并且控制着马速,所以这些纷飞的箭矢依然对霜狼族人造成了不少麻烦。
西疆荒原上的蛮族没有甲胄防护的习惯,在凌乱的箭雨中,骑术娴熟的奥瑞格虽然尽力躲闪,但他的胳膊上还是中了一箭。
奥瑞格向四周看看,他的同族也比他好不到那儿去,硝制过的皮袍子上钉着几支箭矢。
幸好黑石族人还没有奢侈到使用那种箭镞沉重的破甲箭,所以这些箭矢只是透入肌理数分,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
然而,黑石族人在呼哨声中,向奥瑞格他们射出更多的箭矢,奥瑞格虽然自己拼命挥舞铁锤格挡,但却顾不上身边的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支羽箭向同族的胸口飞去。
看到这个情景,奥瑞格除了怒吼一声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当羽箭就要射入同族的心脏,让奥瑞格惊喜的是,那支羽箭莫名的偏离了方向,歪歪斜斜的落在地上……
奥瑞格愣了一下,躲避羽箭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正在骑射的黑石族人心中大喜,多吉更是停下马,拉圆了手中的骑弓,将箭矢朝着奥瑞格的咽喉射来。
这一箭又快又狠,箭矢在空中发出“呜”的一声锐响,闪电般飞到了奥瑞格面前。
黑石族人几乎要齐声欢呼——先前这个大块头抡着铁锤左右开弓,打死打伤了四名黑石族的勇士。
现在,该是让这个大块头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很可惜,黑石族人的欢呼声还没有出口,那支凌厉的箭矢就在空中打了个半圈,然后箭镞朝下噗嗤一声扎在泥土里。
先前那一箭黑石族人没有看见,但是多吉这一箭,几乎所有黑石族人都看见了。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多吉愤怒而又胆怯的抄起弓箭,朝着奥瑞格的面门又是一箭!
这次,奥瑞格连躲闪的欲望都没有了,他站在那里默默看着飞来的箭矢,坚信反抗黑石族人的行为,受到了神灵的庇佑与呵护。
在神佑之下,奥瑞格才不信有什么箭矢可以伤到他!
果然,这一箭照样偏离了原先的轨迹,不但如此,这一箭还划了个弧形,朝着奥瑞格身后的一名黑石族人飞去,唬得对方破口大骂多吉。
奥瑞格一把扯掉胳膊上的箭矢,他也不管自己的伤口血流如注,高举着铁锤大吼道:“这里是神山的脚下,霜狼族人是神灵最忠实的仆人!在神的庇佑下,你们休想杀死我们!”
好吧,不光是黑石族人哈哈大笑,就连奥瑞格的两个同族也翻了个白眼。
西疆各蛮族崇信神灵,这点确实没错。
这里是大光明山的脚下,这点也没错。
可是神灵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好像高高的天空一样,凡人知道天空在那里,但是却不可能发生任何交集。
神灵就是神灵,就算再虔诚的祈祷,也换不来食物和盐巴。
所以,各部族中,最执信神灵的、最虔诚膜拜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至于年轻人中,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对于神灵这种虚无的东西,实在没有太多的恐惧。
原因很简单,如果真的有神灵庇佑着西疆各族,为什么神灵不施展神迹让族人的生活变得更好些?
不信邪的多吉拿着弓箭怒吼道:“射箭!大家一起放箭,射死这家伙!”
黑石族人纷纷丢下短武器,拿起弓箭朝着奥瑞格乱箭齐发。
箭矢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直线,锋锐的箭头即将扎进奥瑞格的身体……
奥瑞格轻蔑的看着那些黑石族人,仿佛这些飞向自己的不是箭矢,而是一些惹人厌恶的苍蝇。
让众人震惊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到奥瑞格身边的时候,纷纷静止下来,一支支羽箭悬浮在空中微微晃动……
这诡异的一幕让黑石族人惊呆了。
而霜狼族人,则跟着奥瑞格一起,举起武器发出“嗷嗷嗷”的吼叫声!
黑石族人面面相觑,多吉也慌了手脚,他可怜巴巴的看着百夫长粘罕不知所措。
好吧,粘罕现在也很茫然……
“一定是有霜狼族的萨满巫师在捣鬼!”粘罕大声喊道:“走,我们先回去请示可汗!”
黑石族人嗬嗬大呼,骑着马一窝蜂离开了这片水源。
奥瑞格等人哈哈大笑,他带着族人跳下马,解开裤袋朝着黑石族人的背影放尿。
明岳坐在马棚边上的一个小木凳上,看到这个情形不禁莞尔。
老阿奇四下看了看,这个老牧民见多识广,自然知道箭矢不会无缘无故的偏离儿子的身体。
奥瑞格能够在箭雨中安全无恙,多半是因为神使的帮助。
老阿奇把得意洋洋的儿子拉到明岳面前,老人准备按低儿子的脑袋行礼,还是明岳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们父子俩:“好了好了,奥瑞格还受了伤呢,我来帮他治伤。”
明岳放下怀里的小马驹,他打开随身的小盒子,从里面取出针线。
奥瑞格好奇的看着明岳:“神使大人,您是要帮我缝衣服吗?这些事,我姆娘会帮我做的。”
说着,奥瑞格朝着自家帐篷大声喊着母亲的名字。
明岳拿着针线,当然不是缝衣服,他帮奥瑞格和其他霜狼族人缝合了伤口,然后撒上伤药,最后用纱布包裹好奥瑞格的伤口。
作为这一切,围观的霜狼族人已经跪了一地,一个个感动的热泪盈眶。
明岳看着这些牧民眼中真切的崇拜,心想果然是头脑越简单,信仰就越虔诚。
把这些牧民一个个扶起来,明岳看到奥瑞格的母亲、一个粗手大脚精神头十足的老年女牧民朝自己小跑过来,双手还捧着一卷暗黄的羊皮纸。
奥瑞格的母亲弓着腰,她把手里的羊皮纸高高举过头顶:“尊敬的神使大人,请接受老阿奇家唯一能拿出得手的礼物吧!您的心肠,就像经文里一样仁慈。您的德行,就像是经文里一样高尚!”
明岳看了看老阿奇,这位老牧民解释道:“神使大人,请收下吧,这是老阿奇家代代相传了数百年的珍贵经文。”
几百年?
明岳哑然失笑:几百年的羊皮纸都化成破烂了吧?
明岳拿起那卷经文,入手之时,感觉纸卷沉甸甸的有些分量……
仔细看得时候,明岳发现卷轴并非真正的羊皮纸,而是一种坚韧的树木纤维和金丝纤维混合编成的——这种材质,一般是用来书写敕文和金册。
卷轴上写着经文的名字:“大光明 神光临世 金刚胜立 无动圣尊 大威能、大自在、大智慧、明王不动至高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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