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裕民是一个典型的富商家庭,一名元配的正妻、一名侍妾,正妻无子无女,侍妾倒是给游裕民生了个儿子,家庭富裕,不愁吃穿。
按说这是非常幸福的一个家庭,但男人有钱就变坏,是不论哪个时空都颠扑不破的真理——县城的翠红楼,从某个不良书生那儿学来了许多亡灵招数,然后变成了全县城男人的性福源泉。
同时,也是靖安县男性的噩梦。
自从那些亡灵招数登场之后,县城里的有钱男人被那些鬼花样迷得神魂颠倒,一个个走路都打晃了,而游裕民就是沉迷酒色当中的一人。
游裕民家境好,身体也相当不错,这样一个健壮男人,要说因为青楼的风流伎俩而丧命,明岳觉得还是可能性很低的。
难道阿莲姐又在青楼里研究出了什么新的刺激节目?
明岳一边想一边等,几个死者家属坐在长凳上低声议论着什么,直到阿莲姐和一名青楼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公堂门口,这几个家属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复活过来,又哭又叫的朝着阿莲姐这边扑了过来。
负责传唤和带路的官差连忙拦住那个气势汹汹的悍妇,尽管身强力壮,还是被对方挠了好几下,痛的那官差嗷嗷直叫。
眼看公堂上乱成一团,王府侍卫沉着脸上前将那名悍妇拖到一边,那名悍妇还要打闹,但是看着那名侍卫冷峻的脸色,终于还是气呼呼的停止了叫喊。
阿莲姐带着手下的青楼女子向明岳行了个礼,那副恭敬又淡漠的模样,就像是她从来都没见过明岳,同时自己也不是青楼老鸨,而是某位良家女子。
看着又要发飙的游家遗属,明岳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吵闹,然后开始向阿莲姐询问事情的经过。
阿莲姐的叙述,和游家的状纸上所写的没有太大区别——游裕民夜里来翠红楼玩耍,结果家中悍妻忽然冲进青楼,游裕民和悍妻争吵,然后忽然倒地昏厥,之后便一命呜呼了。
明岳皱着眉头听完阿莲姐的叙述,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仔细思考着案情。
相对陈县令而言,明岳不是特别的精熟皇朝律法,但是根据他前世的行医和社会经验,初步可以判断,翠红楼要负一定的过失责任。
就好比有人在网吧猝死了,虽然不关网吧老板什么事,但多多少少也得放点血赔偿一下。
明岳沉思着,他斜眼看了看公堂上的几个人:阿莲姐巍然不动,一副老娘后台够硬的样子;青楼小妹摊上了人命官司,吓得瑟瑟发抖。
至于游家的几个人,那位当事人之一的游家正妻,极为彪悍的叉着腰,通红的眼珠子瞪着阿莲姐和那个青楼女子,似乎随时都准备上来拼命。
相比这几位当事人,那个抱着孩子的少妇神情倒还算淡定,始终抱着游裕民的儿子坐在长凳上发呆。
似乎感觉到明岳的注视,那个少妇抬起眼睛看了明岳一眼……
这是两人眼神的第二次交汇,那女子的眼神和明岳一碰,又快速低垂眼皮坐在那里发呆了。
明岳愣了一下,他打心底觉得,自己绝对是个非常正直、非常善良的好人,为毛这个女人被自己看一眼,就介么害羞的低下头呢?
除非,这个女人是做贼心虚。
“大人,你可有决断了?”一名师爷走过来低声说道:“县丞大人,案情已经很明白,这翠红楼供人纵情酒色,使得游裕民家中妻子打上门来,依律当赔偿银两若干。请问大人为何还不判决?”
明岳看了看那位一脸不服气的师爷,他轻轻摇摇头说道:“我以前是行医的,在我看来,这个游裕民的死颇为蹊跷……”
师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岳,直接打断了明岳的话:“仵作已经检查过了,难道大人信不过仵作老许?”
明岳恼火的点点头:“没错,我信不过老许。”
仵作老许颇为生气,但碍于明岳的身份却又不敢说话。
明岳走下官位,他把老许拉到游裕民的尸体边上低声说道:“银针可以试出一些提炼不纯的矿物毒药,但是植物毒药、动物毒药,用银针可就试不出来了,你直接用银针探了之后,就确认对方是气血攻心而死,未免太过于武断了。”
仵作苦着脸说道:“大人,话虽如此,但该怎么才能判断出他的死因啊?”
明岳沉吟片刻,他伸手在游裕民的脖子上按了按,然后向仵作说道:“你按一按。”
仵作老许伸手在死者脖子上按了几下,他惊讶的说道:“咦,好像~好像还有点软性?”
明岳点点头:“游裕民已经死了六七个时辰了,脖子这里居然还能有柔软的感觉,这里肯定有问题。”
仵作依然很无奈:“那怎么查出究竟?”
明岳嘿嘿一笑,他掏出一个盒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一柄手术刀:“里面为什么会软软的,切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仵作吓傻了:“大人,岂能随意伤及死者身体?当心鬼神惩罚啊!”
“屁的鬼神,”明岳笑道:“若真有什么鬼神,他为啥不赶紧现身告诉我们,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见明岳要拿着刀子划开游裕民的尸体,公堂上的人都惊呆了,游家的那名正妻更是疯了一样扑上来。
明岳轻轻躲过那名正妻的厮打,他偷眼看看那个侍妾,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确信。
明岳向手下的侍卫招招手,那名侍卫将游家正妻拖到一边。
明岳蹲在尸体前面,用手术刀轻轻在游裕民的咽喉部位切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口子,只见僵死的皮肤组织下面,食道已经溃烂成了一团辣椒酱似的东西,看起来极为恶心。
看着眼前的情形,明岳不但没有恐惧,反而多了几分怀念:这种一人手术、多人旁观、打开肚皮找红包的情形,真是恍如隔世啊。
一股血腥气和尸臭味散发开来,在场的人一个个捂着鼻子退开几步,用惊惧的眼神看着这位新任县丞——这位县丞不但切开尸体的咽喉,还兴致勃勃的用手术刀挑起一坨紫红色的溃烂血浆仔细观察,心理素质真是太强大了。
看到这个场景,仵作老许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想这位县丞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啊。
仵作正要说几句恭维的话,明岳已然将血浆递到他面前:“老许,你闻闻看……”
仵作脸都绿了:这血淋淋的一坨烂肉,闻个啥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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