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记忆》第:十四章: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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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嘎”
    巨大的殿门缓缓合拢、关上，隔绝了风雪，也阻断寒冷。灰蒙蒙一片，大殿内部并不是想象中的坚冰，而是由不知名的青黑金属构建，古朴沧桑，散发温热的暖气。
    长长的乌黑地毯从殿门处延伸至尽头，在两侧是对排而立的黑柱，浮雕着一朵朵奇怪的花，九片花瓣交转相生，再一看，哪有九片？分明只有一片，盘绕着中心花蕊。
    霜雪在无息中消融，水珠划过略有红润的脸颊，云风走近黑柱，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花如往生，倒印入眼帘，一朵花便是一个轮回。
    “呵呵～”
    整个殿堂都回荡着嬉笑声，小青龙澜儿欢快的腾飞着，可以清晰感觉到，他现在真的很开心。佝偻老人不由地摇了摇头，看了看一旁的云风，露出思索之色，熟悉的黑袍，熟悉的身影，可就是想不起来……
    “圣尊叔叔，你说玄武爷爷会不会还在这里呢？”
    澜儿飞上云风的肩头，充满期待的看着云风，云风收回目光，对着澜儿浅浅一笑，带着澜儿朝尽头走去。
    至于老人，此时震惊地看着云风模糊的背影，呆呆站在原地，双膝颤抖弯曲，‘嘭’的跪落，伏身叩拜。
    “恭贺圣尊涅槃功成，古颉不知是圣尊驾临，请圣尊责罚！”
    “无妨，你，等了这么久，还是散了吧…”
    云风抚了抚衣袖，依旧在往前走，黑袍融入灰朦的环境，身影渐渐消失，轻微的声音夹杂着些许落寞，缓缓飘散在这空荡的殿堂。
    “谨遵圣尊法旨…”
    种种情绪，有解脱，有伤怀，还有不甘，澜儿不由落泪，回头试着去看清老人，却被莫名的雾气阻拦，看不透彻，云风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拍了拍他的小龙角，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走神了。
    然而，澜儿不知，老人的身躯正在快速的崩散，星沙点点，飘入了穹顶，消逝在生命的悲歌里。
    在尽头深处是九级黑石台阶，接连着高高的，灰雾蒙蒙的平台。在平台左右两侧凭空立着四扇青铜门，分别浮雕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除了“玄武”门之外，其余三门都是一整块，仿佛只是装饰。
    厚重的青铜门，威严的神兽俯视着下方，似乎在看众生沉浮，灵动的眼神中不知是惋惜，还是默然。
    云风瞥了一眼“玄武”门，也不逗留，抱着澜儿，径直踏上了台阶。
    在混沌虚空中，淡淡的黑幕围成一个圈，裹住了整个葬地。
    在踏上第一级台阶的瞬间，‘嗵嗵’模糊的擂鼓声带着平缓的节奏在耳边响起，愈来愈清晰，一尊尊高大的虚影隐现出来，单膝跪拜，挤满了殿堂。
    澜儿爬上云风的肩头，眨巴着大圆眼睛，挠着小龙脑袋，好奇的端详着诸多渐渐清晰的虚影，忽地‘嘻嘻’笑了起来，急急抓住云风的一缕发丝，指着前方的黑影。
    “圣尊叔叔，圣尊叔叔…”
    “澜儿，怎么了？”
    云风微笑，伸手捏了捏澜儿的鼻子，停在了第一级台阶。
    “圣尊叔叔你快看！”
    澜儿稚嫩的小龙爪指着前方的高大虚影，那是一名中年男子，一袭青袍，刚毅的脸庞被沧桑写画，头顶的两根青玉龙角仿佛要撑开一片天地，眉心一个字符忽隐忽现，看不透彻，深邃的眼眸似乎在看着云风，还有澜儿…
    “父亲，是父亲！！”
    澜儿甜甜的笑着，满足的拍着小龙爪，虽然只是虚影，但澜儿坚信，父亲一定看到他了。
    “玄武爷爷、白虎叔叔，朱雀姑姑也在呢…”
    澜儿指着诸多虚影，一一说着名字，丝毫没有察觉到云风的落寞，四处环绕扫视，逝去的终将逝去，还未开始的轮回。
    收回无法聚焦、无处停留的目光，启步踏上第二级台阶，‘呜呜’的号角声掺入擂鼓的韵律中，诸神的祈音回荡，在平台之上，雄伟的神山忽现，霞光万丈，神城静立其上，被雾气遮掩。
    踏上第三阶，诸多虚影消失不见，整个殿堂变成了神山，万阶云梯，云风独走。
    又是一步踏出，神山破灭，如镜花般片片碎落，再回首，还是那蒙蒙的殿堂……
    不知何时，云风已走完九级台阶，登上了平台。
    平台并没有多大，长宽十余丈，中心位置竖立着一张虚无缥缈的圆形道图，首尾相交的黑白鱼相生相息，转动不停。
    望着道图，云风缓缓系上第三颗小剑衣扣，浩瀚之势瞬间撑满殿堂，向无尽的天地扩散，整个葬地都被淹没，不管是骨兽，还是青铜甲尸，亦或是鬼怪，皆面朝极北之地，跪伏叩首。
    “天启圣明，恭迎尊上！”
    浑厚的声音在殿下诸神虚影中回转，此时的云风就如诸天主宰，号令诸天万界，挥手之间，道图撑开，跃入穹顶之间。
    很难想象，云风把最后一颗衣扣系上会发生什么。
    澜儿睁大眼睛，两只小龙爪摁在云风的肩头，有模有样的低头叩首，他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圣尊动用圣势了，久到他都快忘记了。
    “呵呵，澜儿不用的。”
    云风轻笑，将澜儿抱入怀中，便不再有动作，静静看着紧闭的“玄武”门。
    ‘咔吱’沉重的“玄武”门在这时突然被缓慢推开，岁月的气息漫出，还是黑袍，一男子走出，门又轻缓的关上，一块青铜古牌被男子握住。
    “是默叔叔么？”澜儿探头，试探着问道。
    “是澜儿啊…”
    男子看了一眼澜儿，面露古怪，这正是之前在沧澜城出现过的天默，容颜在那时早已改变，横空而立，与云风四目相对。
    “怎么？不认得我了？在岁月中沉浮太久，反而分不清虚与实了么？”
    “天默不敢，只是尊上又先我一步…”
    天默上前俯首，将手中的青铜古牌呈上，云风淡笑接过，也不去计较其他，轻抚古令，转身向道图接近。
    “尊上，您还是要去开启轮回么？”天默站在原地，看着云风萧索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道。
    “轮回往生，你们都知道，那不是梦…”声音很轻，却包含着太多的期待和无奈，殿下诸神虚影在波动，天默默然。
    云风将青铜古牌平举在道图前，抽手放开，古令自主悬浮，一头巨大的青黑玄武神兽从令牌中霍然跃出，不同于虚影，甲壳上的刺芒真切碰触着青黑墙壁。
    “执明，好久不见…”云风轻语，澜儿欢笑，天默闭目。
    “恭迎尊上，尊上您果然来了，神战之后，本体知尊上有意涅槃，便留下了我，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青色蛇尾缠绕在青黑的龟甲上，玄武的身躯在不断地缩小，直至一人大小，落在平台之上，趴在云风面前。
    “玄武爷爷，”澜儿晃着小龙爪，稚声稚气的说道，“澜儿也好想你呢。”
    “哈哈，爷爷也好想澜儿。”玄武爽朗的大笑，看到沉默不语的天默，微微颔首示意。
    云风轻拉黑袍，玄武正色。
    “尊上？”
    “不急，再等等，还有个人没…呵呵，来了。”
    沧殿大门打开关上，在短短的瞬间，冰雪映射的光一闪即没，又是一黑袍男子出现，悄无声息，站在云风的左后侧，一言不发。
    “刚说到你，你就来了，觉天……”
    “师傅，师傅！”
    澜儿听云风这样说，立马四下张望，很快看到了一旁微笑着的男子，手舞足蹈的就要飞过去，云风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么，现在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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