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烬》第一百七十七章 以血作画

    楚千秀似乎没有听到。她注视着鲜血缓缓流出，滴在雪白的画布上慢慢晕开，顺着绢布的纹理，透出一丝丝旖旎的美。
    血迹渗透，乐声渐起，缓缓高亢，鼓声如雷，广袖招展，影如蝶飞……
    楚千秀秀目顾盼，清歌婉转，惆怅中又带着雄壮的霸气。
    “新月又如眉，
    横长笛，
    谁叫月下吹。
    斜阳暮云燕南飞，
    朱楼帘卷舞袖垂。
    沙场鼓似雷，
    白骨没血，
    冢冢碛堆。
    三千英魂归不归，
    朔风吹，
    黄泉谁是谁？
    云迷残旌，
    带雪纷飞，
    羌笛声声催，
    战角悲。
    天外秋烛不寐，
    梦里人，
    问，何时回？”
    她沉醉地跳着，一双眼睛始终不离开画布。
    在没有完成之前，谁也不知道她画了什么。
    楚千秀的眸色中是崇拜，是爱慕和敬仰，还有一种向往自由的大胆。脚上的铃铛随着舞步脆脆作响。
    低低的，像是万里群山间的一股溪流。
    “吧嗒”匕首插入绢布。
    楚千秀像是一朵飘坠的花朵，带着迷离的笑容伏倒在画布上，和画布融为了一体。所有人都好像呆住了，不知道身在何方。
    许久，岭?格萨尔回过神来：“来人，挂起此画。本王要好好看看！”
    画上画的是湿婆。
    妖娆而霸气，神魔一体。他的脚下血流成海，万千灵魂却都在他的三叉戟下得到了净化，往生了天国。然而他低垂的眼眸中是深邃和悲悯。他伸出一只手，好像在等待着那个该出现的人在这一刻牵上自己的手。
    众人微微失神。画的每一处都很完美，唯独那一把匕首，不偏不倚，刚好就插在了湿婆的心口上！
    楚千秀在碧雪给她包扎完手掌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
    她看到这一点点“缺憾”，不禁有些失魂落魄，可却又说不清楚为何失神。只隐隐觉得好像自己的宿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大手推动了起来。
    这宿命中带着诅咒。
    碧雪却是另一番思量。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唔~绝尘！对！是绝尘！）
    （看公主的模样，莫非——这可了不得！）
    碧雪又是诧异，又是喟叹。
    岭?格萨尔却没有将目光长时间停留在画上。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楚千秀的身上。
    （她以血代墨，身为笔，命作歌，如此虔诚地勾画着人世的苦难。仿佛这并不是一场考验……我能清晰地看到，那画卷上的湿婆在俯瞰陷入战火的苍生时，神色有多哀伤……而歌舞中的她，目光亦是。）
    “法王？”楚千秀唤了一声。
    “啊？”岭?格萨尔回神，踏下最后一级阶梯，“好！非常好！那第二关……要不，过几天，等修养一阵……”
    灭世却又在这时开口了：“法王，有人恐怕等不得。”
    “这……”
    “我代替她。”碧雪这时站出来。
    “不用。”楚千秀倔强地摆摆手，“开始第二关吧。”
    灭世阴测测一笑：“这个——千秀公主，在下不得不和你说明的是，这一关存在一定的风险，能进去的人不一定出得来。出不来通常也就代表着——千秀公主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在下的意思。”
    “国师好算计。”碧雪冷笑，“若是千秀公主有恙，迦若和岭国虽不是近邻，不过，西面的回鹘倒是与我们建立了长久的盟约。我曾在阁内典籍查阅到，回鹘地广物博，异兽折服，是个强大而又危险的地方。他们的国君具有召唤异兽的能力……”
    岭?格萨尔急忙笑着接了句话：“碧辅阁博闻强记，果真名不虚传。不必担忧，一个小小的考验而已。在阵法中，还有我们几位得道高僧坐镇。我们可以通过他们的冥想灵力，借助国师的宝鉴，观看到阵内情况。若有任何不妥，再入阵便是。”
    “如此甚好。”
    楚千秀已经止住了血。她被灭世送到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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