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山之外的人,不分敌友,一律瞠目结舌地僵立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看着条条毒蛇悠哉悠哉地从自己脚边爬过,前赴后继地向着蛇山顶端爬动。
萧尺素冷冷的声音透过密密蛇墙传出:“你们还是早些自焚以便进入轮回,来世也好投胎做人!”
又是一声清啸。
诡秘的图画在众人眼前铺开,浩瀚雄伟犹如万顷海浪——上万条大蛇居然俯首系颈,一致地投身进火堆中,那样义无反顾!一时间焦烂之气盖过了血气。
月亮祭司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全身打着颤儿,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道:“你,你,你是,是……”
“是什么?”萧尺素无论在何时,都能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
月亮祭司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风中一丝冷意飞过。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惨呼。
萧尺素握扇,缓缓划过半圈,斜指向地,转身。这一个垂手,好似转动了一个巨大的战轮。真正的神魔将在这一刻交汇、交锋。
他一跃而起,站到了制高点上,如神祗般傲立着。他的声音也就这么居高临下地飘落,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膜拜。
“你们又能撑多久?”
看着眼前的杀伐,连月亮祭司都觉得……在拥有神魔力量的人面前,这一场“仗”显得多么幼稚而可笑。
“老子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嚣张!”
一个同样威严,且带着怒气的声音划破天际。
绝尘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矮灌木丛内。只见他纵身一跃,燕子穿帘般轻轻掠过所有的障碍,满脸愤懑地出现在萧尺素对前。精致的金色小弓紧握他掌间。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眼神交汇的霎那,萧尺素有的是正色,而绝尘有的却是一种激动,带着很强烈的莫名的渴望。两人全身的热血都被这种战斗的氛围点燃。
原本的空虚,强者的孤冷,也似全部被对手填满。
生命从未有如此一刻圆满……
“呵,终于出手了。我可等得够心焦,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变成了废墟。”萧尺素戏谑中又带了几分讥讽。
“哦?你有这本事?”
“不信那就试试嘛!”
绝尘闻言冷哼一声。气氛慢慢地降到了冰点以下。
两拨人马见自己的首脑都安然无恙着,顿时各自安心,继续抵死拼杀。每个人都希望这一场战斗早日结束。再这般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
而不管是谁,都不会喜欢死亡。
萧尺素和绝尘在同一时间出手。
扇尖对箭尖。
咣!
谁也没落到便宜。
两人心有灵犀般跃起,以轻功一路向拜火之巅飞去。耳边混乱的厮杀声越来越淡,疾劲的风吹得整个人都好像要散去。萧尺素和绝尘的衣袖长袍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兵刃寒光也在衣袍翻飞间,乍隐乍现。
直到所有声音消逝,天地放空。两人才觉得刻骨的寂寞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势不可挡。若不是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对手毗邻而立,恐怕真的会体验到一把形单影只的凄凉。
这种感觉相当微妙。
他二人谁都没有吱声。
半晌,还是绝尘冷峭地斜勾了一下嘴角,豁然出手攻击。而萧尺素似乎一早就知道,他毫不留情地挥袖反击。彼此心底默默相惜,手下杀招却从未停止。可打着打着,两人似乎都没了兴致。
再好的对手,一下子就给自己玩死了,而自己还未必能捞到好处,实在是不值得。
“萧尺素,我们这样打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武林斗争么,无非是些小打小闹。我没兴趣……”
“哦?那你想要什么?天下么?”
“怎么?难道像我们这样的强者,不该以江山为棋,群豪落子么?”
“那是你的志向,可不是我的。”
“呵,你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么?”
“倒像如此。”萧尺素笑起来,“我很好。仇家特多,朋友却也不少。你呢?”
绝尘阴沉着脸。
“唉,也难怪了。你若不把心思放一处消磨消磨,恐怕得疯。”
“我有对手。”绝尘忽地一字一顿道。
“不是,你……”萧尺素好像生吞下一个苍蝇般,“哦~所以你就赖上我了是吧?没事给我添堵,很爽是吧?”
“那是本教主的事。你若真的安于现状,又何必在乎我是不是分散了你的精力?”绝尘笑了。
笑得很狡黠。
两人顶风,瞬间又过了一百来招。
萧尺素一掌推出,同时铁扇横扫绝尘的下盘。绝尘岂不明白他的心思。当下翘袖折腰,一弓两箭,锋芒铺面逼来。萧尺素扬手接住其中一支箭。而绝尘的手掌转眼就至胸口!萧尺素早有预料似的,握箭之手反折而下,蓄满内力护在胸口。
弃了各自的兵器,两人徒手胶着一处。双掌外推,空中交接!
哄!
山崩地裂!
“咳咳咳……”
萧尺素和绝尘被自己和对方的掌力震开,各自背转过身去,吐出一口鲜血。再起身时,已都擦干了唇下血迹。只有嘴角还若隐若现地残留了些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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