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轶言命几名弟子将烧焦的巨茧扛上了青冥峰,自己又在湘妃林附近转悠了一会儿,才放心离开。(书=-屋*0小-}说-+网)
回到弟子房时,所人都差不多睡了,只剩路旁几点灯火,微弱地亮着。
巡夜的弟子走过去两拨,广场上立即变得空旷起来。
谢轶言坐在窗边,望着平静的研台脉脉不语,连日来的奔波去劳顿,并没让他感觉到困倦,脑子里反而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琐碎的念头。最后定格在云渺小师妹迷迷糊糊的俏脸上。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湘妃林位于青冥峰的正南方,却并不是从百岁峰通往青冥峰的必经之路。
那成片的湘妃竹被万顷紫枫拥在中心,从正上方看去,恰是一块由两色草木排列组成的四象八卦图。湘妃林下方是玉珩宗辟出来的一处紧急避难所,亦是玉珩宗的极上防御之阵的阵心所在。这个秘密只少数几名亲传弟子才知晓。
谢轶言不认为玉玄真人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云渺师妹,更不认为毫无修为的云渺师妹会破阵的能力。
可是收拾残局的时候,他却在极上之阵的外围发现了一处缺口。
嵌在景门的法宝被什么东西咬去了一块,切口处还残留着几道清晰的牙印。
云渺师妹,神秘男子,巨茧,耗子尾巴,牙印……这里边似乎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相信自己想到的,师尊也一定想到了。
可是静候了几日,青冥峰上下却毫无动静,就连巡夜的弟子也未曾加派两组。
玉珩七峰,能搜的地方他都派人去搜了,只这湘妃林……谢轶言几乎能肯定,那魔物就躲在湘妃林里。
可是要怎么样说服师尊打开极上之阵呢?
谢轶言和师尊其实不对盘,师尊处事温吞谦和,惩罚弟子从来只会用面壁过这一招,根本就没威慑力。
谢轶言曾经面壁十六年,每天打坐修炼,和平时在青冥峰也差不多,过的成份一丁点也没,反倒是人胖了一些,脸大了一圈,修为精进了不少。
都说修仙之人要吃得苦中苦,可是他进山修炼,怎么看都像是来享福的。
对于爱吃苦的绝世好徒儿来说,这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所以,谢轶言很内疚。
而就在谢轶言内疚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悄地潜进了弟子房,背走了一个大布袋。
妙妙很善良,但善良却并不味着要处处忍让,处处受人欺负。
自从灵草被毁之后,她变得很忙碌,除了种植灵草之外,她还更多的事情要做,比如想办法帮阿木找回魂魄,比想办法把那位小师姐拿走的东西连本带利讨回来。
玉玑师伯罚那位小师姐在玉融峰面壁过,妙妙则每天都在研究去往玉融峰的地图。
玉玄真人一边打坐一边望着小徒儿笑:“玉融峰在玉珩七峰之北,就凭你那小胳膊小腿,爬到那儿都六十岁了。”
小徒儿不服气:“鹿大哥帮我呀,鹿大哥跑起来比飞剑还快。”
玉玄真人笑容不减:“可是你的鹿大哥不会游水,是只旱鸭子,你花一天时间到溺水河,剩下那几十年,还要自己走过去。”
妙妙怒了:“山上这么多仙鹤,我随便骑一只。”
玉玄真人哈哈哈地笑得字正腔圆:“小丫头,你拔了人家那么多根鸟毛,它们愿载你就奇了,说不好还没过河就将你丢进溺水河淹死拉倒。”
妙妙小脸儿通红:“你究竟是不是我师尊啊,怎么总是泼我凉水。”
玉玄真人却勾了勾手指:“过来。报仇这种事情,师尊最心得,你愿听,师尊便愿教。”
玉玄真人教妙妙,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隔天,妙妙便换了一张地图,上面画的是青冥峰弟子聚居的研台。
再隔天,妙妙全副武装,混进了弟子房。师尊亲自开启传送阵作接应,妙妙很容易就从弟子房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再再隔天,研台弟子房被盗的消息不胫而走。
玉玄真人看着面前的大布袋,点无语:“妙妙啊,人家只是偷了一些灵草和灵果,你没必要连人家的底裤都偷来?”
妙妙第一次干坏事,感到既紧张又兴奋,一时没把持住,偷多了。
竟把那位小师姐的床位偷得还剩张席子。
她没修为,行走之处不会产生灵气波动,饶是谢轶言这样的高手,也没察觉到她这样的小小凡人。毫无疑问,研台被盗这盆脏水又泼在了所谓的魔物身上。
青冥峰的弟子在大师兄的威逼之下,一个个都像发了疯似的掘地三尺寻找蛛丝马迹,这样一来,每天借故在百岁峰上逗留的弟子便少了许多,玉玄真人和妙妙师徒俩终于耳根清静了。
在这段时间里,妙妙和阿木相处得很好。
妙妙为阿木缝了新衣裳,又亲手为他剪短了丝丝蔓蔓的头发,她参考了很多仙门弟子的打扮,终于决定要让阿木走超级华丽路线,玉玄真人看她毫不吝惜地将自己的私藏一件件往外搬,那叫一个肉痛,可是爱徒心切,又不忍心阻止。
经过一番修修改改,阿木终于被妙妙打扮成了一个土财主,那一琳琅晃得人眼花缭乱。
阿木眉眼如画,清秀得恰到好处,不管什么样的饰物往他身上堆,都压不住那娓娓出尘的气质。忽略那呆呆傻傻的样子,乍然看去,还真像哪个修仙世家出来的公子哥儿。
他就像个好看的布娃娃,任由妙妙来摆布。
妙妙身边了个这样的大玩伴,也顾上不去眼红天上飞来飞去的师兄师姐们了。
阿木依旧是跟着她,哪怕是晚上不睡觉,也会呆呆地守着她,她赶也赶不走,说也说不通。
玉玄真人本来不同阿木跟妙妙睡在同一间房里,但看阿木离了妙妙就无所适从,又些难过。她对着阿木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是阿木依然我行我素。时间一久,玉玄真人也没力气再管,便由着他们去胡闹。却不知谣言渐起,慢慢地传扬开去。
人们都知道,玉玄真人给自己的徒儿招了个绝世贵公子作道侣。
可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片子,要什么双修道侣啊?
女弟子们不服气,纷纷换上了最华丽的衣裙,觑着时机往百岁峰“路过”,一向清幽的百岁峰忽然之间又变得热闹起来,无数女弟子在上空争芳斗艳,简直变成为了玉珩宗的一大奇观。
随着时间推移,弟子们渐渐忘记了魔物来袭的事实,反正玉珩宗没损没伤的,不过丢了些不值钱的东西而已。当然也没人在乎,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面壁回来后没底裤可以穿。
玉玄真人每月初一依旧要去青冥峰与其他六位长老聚首。
百岁峰依旧只剩下妙妙和阿木看家。
不过经过上次的教训,玉玄真人留了个心,暗中放了许多灵兽在子附近巡视,结果发现被灵兽咬伤的,多半都是玉珩宗的女弟子。
没想到只一张皮相,就惹得这些丫头们昏了头。
玉玄真人看着阿木那张大妖大祸的脸,好生无奈。
而阿木被女弟子们惊扰了几次,却越发变得粘乎,时常跟在妙妙身后寸步不离,哪怕是窄小的厨房也往里边挤,妙妙烧菜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添乱,搞得厨心里乌烟瘴气,偏又转不开身子,急得妙妙直跳脚。
玉玄真人已到了元婴初期,可以不吃不喝,但看见徒儿哭丧的脸和烧糊的菜,她又忍不住伸双筷子过去这里翻翻,那里戳戳,想尝尝看究竟多难吃。
阿木简直就是妙妙的克星,自从收留了他,妙妙每天都做的事情都变得不顺利,这更坚定了她要帮阿木找回魂魄的决心。
妙妙日以继夜地翻阅资料,差不离将玉玄真人的房翻出了一个坑。
阿木一边吃着灵果,一边跟着她一起乱翻,偏要和她挤在一块看同一本。
妙妙起初还能想起林中乍遇时的那一吻,但相处久了,就只木然了。
在阿木的贴身痴缠下,喜爱看美男子的妙妙,终于免疫了。
那脸红心跳的感觉不见了之后,便只报复性的纠缠,特别是天冷的时候,阿木就成了妙妙的温暖抱枕。阿木喜欢抱着妙妙,妙妙也喜欢抱着阿木,大冬天抱在一块,真比什么都温暖。
妙妙泪流满面地想,废柴还废柴用,阿木终于不是一无是处了,她也终于不用死乞白赖地抱灵兽们的大腿了,师父也不必特地为她设法取暖了,真是省心省力。
相处久了,妙妙还发现阿木一个小动作,在他被骂时,或者遭到嫌弃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转动手指上套着的那个戒指,那个不起眼的戒指,仿佛些定心的魔力,能安抚一切焦虑和不安。妙妙抱着阿木的时候,也会好奇地转转戒指,可是依旧没从那不起眼的戒指上看出半点玄机。
直到一天,阿木转戒指的时候,不小心掉出了一包糖。
悬而未解的疑惑,终于了答案。
原来阿木手上这枚戒指,真是储物用的法宝,跟师尊的乾坤腰带差不多。
“开启法宝不是需要灵力的吗?你连魂魄都没,怎么能从这里边拿东西出来?让我看看,里边还什么?”妙妙掰过阿木的手指,掐住了戒指细细地瞧,陡地——
那戒指在她手里分崩离析,无数奇形怪状的东西从里边涌了出来,生生将二人挤出了屋子。
戒指里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就这样突兀地钻出来,连玉玄真人都被吓了一跳。
她拉着妙妙和阿木踩上云头,眼睁睁地看见自己住了几百年的老房子碎成了片片。
一座豪华大宅拔地而起,气派的大门上龙飞凤舞地着几个漆金大字。
“黄泉客栈?”玉玄真人将这四个字默念一遍,顿时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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