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老师的数学命题》5.胜负难判断

    樊旭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地风卷残云。平时他吃饭总是细嚼慢咽，用心品味其中滋味，可事到如今大敌当前，只好忍痛扒拉扒拉以飞毛腿导弹的速度吃完12个鸡翅2个汉堡2包薯条外加一杯可乐。
    萧灏还在不紧不慢地以平均一分钟5根的速度往嘴里塞薯条。抬起眼看到将最后一口汉堡用力塞进嘴里，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铁杆歌迷”，他差点忍不住酷哥形象破功喷笑出来。这个男人果然奇怪，吃这么快，难不成还怕我和他抢。
    樊旭瞄了萧灏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就像完全没有认出他一样。拿起自己的餐盘，他一声不吭地朝放餐盘的架子走去，心里却因为计划快得逞而不住欢欣鼓舞着。萧灏啊萧灏，可怪不得我，想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地去看你的演唱会，不就是为了那百八十块的饭票钱？你害我没了奖金还要写检讨，我现在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
    用自己的悲惨遭遇安慰了自己的良心之后樊旭把餐盘放在架子上，然后弯腰对身旁正在整理架子的一个穿着KFC制服的马尾辫女生轻轻地说，“小姐，你看见那个坐在角落里的戴墨镜的男人没有？”
    女生困惑地看着他，点点头。
    “他是萧灏。”
    事实证明，不要得罪小人和对食物有执念的男人。
    整个KFC沸腾了，所有人不顾自己的食物争先恐后地朝着原本根本不起眼的角落冲了过来。“萧灏！”“萧灏！”“萧灏！”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萧灏被人群团团困住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无数手机相机咔嚓咔嚓地不停“问候”。
    他恨恨地握紧拳头，好不容易出来吃顿KFC好不容易物色了个这么好的位置好不容易一直没人发现，现在全玩完了！脸上还必须装出受宠若惊平易近人的微笑。
    樊旭洋洋得意地抱着手臂在远处围观。看你怎么帅。
    萧灏站起身来，目光透过墨镜穿越人群的间隙看到了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樊旭。原来如此，这家伙竟然敢出卖我。如果目光可以点火，恐怕樊旭早已身上两个窟窿。
    樊旭见萧灏面无表情地直直面向自己，一时心虚慌了神。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为难地看了一眼外面已是瓢泼的大雨，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冲回家。虽然“敌人”此时被围在人群中央根本寸步难行，更别说来抓自己了，但他喷薄欲出的怒气还是远远地隔空传了过来。当然，也可能是自己心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樊旭快步朝门口走去。
    “站住！”萧灏突然高声一喝。簇拥着他的歌迷被他悦耳响亮的声音震得心驰神往。
    樊旭却被震得心惊胆颤，“有，有什么事？”理亏的人总是细声细气，想到这里他给自己打气，加强音量，“干吗？”
    “你叫什么名字？”几乎咬牙切齿。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撇一捺一撇一捺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横一撇一捺。”樊旭不带喘气地连珠炮似地报完，一把拉开玻璃门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雨是大了点不过很凉爽，天是灰了点不过还算亮堂。
    “战役”至此，FH的语文老师樊旭以机智的头脑狡猾的心思缜密的计谋终得完胜。
    萧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逃了出去，不禁懊恼地重新坐下。目光所落之处竟然看到一本不薄的本子。
    横啊撇啊捺啊，你好像忘了点东西。
    顿时心情说不出地大好，伸手摘下墨镜脱下帽子大力揉揉自己的黑发，萧灏乐呵呵地招呼起歌迷给他们一一签起名来。
    “战役”至此，偶像明星萧灏以不凡的运气和对手马虎忘事的本性赢得了战事的转机。
    “我的教案！！！”
    如果今夜你在“碧绿厦”小区23栋经过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请不要抬头望天。
    今晚不是月圆夜，这里也没有住狼人。
    那只是一个花了演唱会门票做了一晚上后勤第二天丢了奖金被迫写检讨淋成落汤鸡去吃KFC恶作剧别人结果不幸丢了下学期教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背到几乎背过气去的语文老师兼临时班主任而已。
    时间如白驹过隙，寒假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一晃眼就过去了。樊旭废寝忘食绞尽脑汁终于拼拼凑凑地重新码了一个教案，检讨书也洋洋洒洒地写了个好几页。为了下学期的奖金，一定要奠定坚实的基础。
    好在这个月风平浪静，没有萧灏的动静。他除了又开了好几场演唱会，拍了几个广告之外也没其他大不了的活动。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樊旭抱着这样的思想坚持每天上网查找萧灏的最新消息，每晚坐在电视前面看无聊的娱乐新闻。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长得还真不错，笑起来虽然虚伪，但是还是很帅的，人长得好就是有优势。
    每次最后都是以自怨自艾自叹不如忿忿不平结束。
    “同学们，新学期好！”樊旭进教室看见许久不见的34名学生，满心欢喜。说实在的，一个多月看不见他们，还真有点想他们。
    “老师好！”学生们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樊旭还等着他们老师长老师短地在自己面前倾诉这个月对自己的思念，等了半天，小崽子们竟一个个低着头，完全不像往常充满朝气调皮活泼。
    “同学们，你们怎么了？”樊旭把课本放在讲台上不解地看着他们。
    四周死寂，鸦雀无声。
    “陈强，你来说。”樊旭用手指指班长。
    “樊老师，”陈强抬起头，一脸愧疚，“我刚刚去办公室的时候听朱老师他们说了，你上个学期的奖金没了赵主任还让你写检讨。我们觉得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们任性强迫你去听演唱会你更本不会吃批评。你为我们操了这么多心，几乎每天都是最后一个下班回家，我们却这么不争气……”
    “我们只顾着自己，不考虑老师你的立场，我们实在太自私了。”薛菲猛地抬起脸，眼眶红红的。
    “好了好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没了奖金吗？像你们樊老师我这样正直清高的人会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吗？你们太小看我了吧。”就是没吃到珍馐美味有点心痛，“你们这学期都乖点，好好学习争取高考时都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也就不枉我上个学期损失惨重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34名学生深受教育一齐点头，一张张笑脸又绽放开来。
    现在这世道，谁不是为财殚精竭力，为五斗米而折腰呢？可是财也好米也好，温饱就好，学生的笑千金也买不到。
    冬日的阳光淡淡而温暖，穿过透明的玻璃，斜斜撒落。白衬衫牛仔裤的少年手执教鞭，笑容清澈。
    樊旭收拾好东西，站起来揉揉因为长时间伏在桌上写字而有些酸痛的肩膀环顾四周。办公室里又已经空无一人了。自己资历浅又带高三班，所以总是要稍微比别人多付出一点的。
    关上电灯，锁上办公室的门，下了教学楼，他朝着校门口走去。和门卫孙伯打了个招呼，走出校门。已是华灯初上，初春时节夜风有些止不住的刺骨凉。
    刚迈出两步，一辆银色BMW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横挡住了他的去路。
    樊旭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会不会开车，没看见我这个大活人吗？
    车门啪啪一开，一左一右从里面走出两个戴着墨镜的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统一的白衬衫黑西装。
    樊旭摸不清状况，心里一阵莫名紧张。
    “请问你是樊老师吗？”其中一人走到他跟前。
    樊旭点点头又立刻警觉地摇摇头，“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既然你是樊老师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那人一伸手，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果我拒绝他们一定不会罢休，现在我人单势孤，不能以卵击石，还是假意逢迎静观其变吧。樊旭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车门，“自觉”钻了进去。
    完了完了，我被黑社会绑架了。樊旭坐在陌生的车里忐忑不安地想。